夜未深,天已黑。这片浓郁的黑暗藏好人,也藏坏人,它将一切都平等地包容在自己的胸怀中。
十六的明月虽然不及十五的圆,却也上了天,使得有的地方被月光照得大亮,并不是太适合秘密行动。等到了半夜明镜高悬的时候,很多本应该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都会亮如白昼。
若不是有了情报,没人会相信复兴社的疯子会在今晚顶着戒严强行举事。
男人的眼睛很小,但里面闪动着极其锋利的光。
“老鼠的事情怎么样了?”
他背手望向正欲爬升的圆月,身后是恭恭敬敬弯着身子的部下。
“已经围在奥斯芬厅了,正在慢慢布置结界一圈一圈向深处推进。”
“奥斯芬厅的魔力流动并不稳定,有个地方很适合突围吧,记得不要加固。只有抓住这两个人,他们的兵工厂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拔掉。不然,之前的剿灭不过是无谓的牺牲罢了。”
男人合上窗帘,手移向口袋里卷好的卷烟,轻轻晃了晃头,又收了回来。
“我对打击他们的气焰不感兴趣,我只想要他们的命。给他们留个缝,这次我亲自去杀。”
“遵命。”
目送下属离开,男人套上了自己的风衣:“也差不多该去干点什么了。”
他低沉而缓慢的语调依旧没有变化:“你要在这听到什么时候?乌鸦嘴。”
窗帘抖了抖,有什么东西从窗台上钻了进来,落地没有什么声音,却能看见垂得笔直的黑布遮住鞋子。
臃肿的黑色长袍上面是木偶一样的长鼻子,眼睛被与长鼻子一体的头套遮住,只留着两片一上一下的圆玻璃用来透光,头顶带着个黑色的圆礼帽。总的来讲长鼻子的部分倒也可以联想成乌鸦,也许这也是叫法的来源。
“当然是听到我应该走的时候。”
“这马汉现在还能维持表面的太平已经是奇迹了,那么多牛鬼蛇神蠢蠢欲动。你们疫医就只是看着吗?”
“我们对抗疫病,也只对抗疫病。虽然也会稍微维持下治安,但不会参政的,不然也不会活到现在。”
男人慢悠悠拿了一支口袋里的卷烟,接着像抡锤子一样把他丢到疫医的脸上。卷着烟叶的纸筒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它撞到来客头套上歪歪扭扭的护目镜上,接着无害地落地。
“那你听你妈呢?警察局是让你听的吗?哼,希望复兴社那群疯子也对你这么客气。”
不再管疫医,也不能再管疫医,男人出了门。
不知马汉的长夜,会因何破晓。
被骂的疫医站到了窗边,抬头看起了月亮。
月色真美。
到了地方,理发师看了一眼周围,接着把他的小瓶里的东西拿小刷子开始刷在地上。经过清理的地面相当干净,有的地方发出蓝色的荧光。
莫丽娅看着他表演,她不认得那是鲁米诺试剂,一种可以把血液重新检测出来的东西。只要这里曾经被血液污染,不管过了多久都可以被这东西检测出来。曾经血液流淌的地方会逐渐亮起蓝色的荧光,在黑夜的背景下十分漂亮。
天主曾对杀人的该隐说,你兄弟的血有声音从地里向我哀告。地开了口,从你手里接受你兄弟的血。现在你必从这地受咒诅。
这样看来的话,杀人为祭的理发师,至少祭祀的不是天主。
理发师翻出地图,拿出罗盘,又看了看月相找了半天方向,才挑了一个地方,让莫丽娅站在那个位置。
“把1号瓶拿出来,那是第一个死者的部分。你要在芙蕾雅面前摇一摇。这是献与芙蕾雅的摇祭。”
听了这话,莫丽娅按照约定做了这件事。
在她摇的工夫,理发师站在之前验出血迹的地方和莫丽娅之间找了一会儿位置,接下来开始徘徊。
莫丽娅把瓶子放在地上,她已经照约定的流程把瓶子直立在地上,接着看向口中念念有词的理发师。
理发师的徘徊结束了,他站在原地,鲁米诺试剂的荧光已经消失。
“我已将祭物劈开分成两半,一半对着一半地摆列。”
在原地下拜后,理发师站了起来,示意莫丽娅该走了。
那瓶子……莫丽娅看了一眼留在原地的1号瓶。
“留在那不用管,那是已经祝福过的祭物。不可以乱动。走吧,今晚要走遍马汉,把这5位祭物处理好。”
第一个人就这样结束了。
“我们倒是不会乱动,但其他的人发现了怎么办?”
“若瓶子在仪式结束前倒下或移动,祭祀就会失败。这五个人就白死了,并且几百年内,这片土地不会接收祭物的血,芙蕾雅的神道会被封闭。祭祀太简陋了,即使是芙蕾雅这样强大的神明,要想凭借这样贫瘠的神道降临,也是一种挑战。这样廉价的祭献,她并不总有能力利用好。”
喂喂,在祭祀的时候这样说神的坏话真的没问题吗?莫丽娅嘴角抽搐着。
“别瞧不起,这就是人类最初的魔法。魔法从来都不是按照魔力循环的规则运行魔力吟唱咒文就可以弄出来的廉价东西,那群人充其量不过是擅长使用异能而已,对魔法他们一窍不通。”
男人引着她向远处走去,月光渐渐照上那个被留在原地的小瓶。
两个几乎完全透明的家伙,在夜晚的掩护下绕开那些马汉这类科技重镇特有的该死监控,一边绕男人一边讲。经过适应,这两个人已经能顶着药剂的隐匿效果互相交流,哪怕他们的声音跟蚊子差不多。
在戒严增设的巡夜过去、疫医没跟上,也没有义军和警察的空挡,男人冲过街道。但还没开始就被莫丽娅反向拉了个趔趄。
“伊薇?”这声问话带了点火气。但接下来空气中响起的异响让男人消了火。一道火光在远处闪了一下,紧接着传来了人体倒地的声音。接着是一连串激烈的爆鸣声。
“卧槽!他们有枪!这东西不是还在研发中吗?”确认自己位置安全后男人回头看向莫丽娅的方向:“伊薇,你到底……”
莫丽娅没有回应他的疑问。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本来因为药剂而变得简单的事情,在莫丽娅能力的影响下,变得更加简单。男人本身的路线就已经足够考究,这使得即使后半夜军警和义军正式交火,也没对仪式造成什么有效的妨碍。只是这一架再不是什么试探,双方并没有保留任何实力。
在叛徒的秘密出卖下,复兴社全部的作战计划都被警察所掌握,在起事的瞬间就被几倍于自己的军警前后夹击,形成局部多打少的局面。复兴社确实有有几位造诣颇高的异能使用者,但在警察有意的针对下毫无发挥。
被围困于奥斯芬厅的两个头目,最终没有等来举事义军的援兵,等来的只是全军覆没的消息。考察奥斯芬厅魔力流动后,两个头目在薄弱处突围,正中警方“围师必阙”的计策,在自以为突围成功的时候被警局局长带头杀死在乱枪之下,一个术式没放出来。
皓月渐渐滑向地心。
对着这两人的尸体又亲自补了几枪,之前拿卷烟砸疫医的男人点燃了他的卷烟,也命令部下点燃了两人的尸体。借着这两人被烧成灰烬的火光,男人抬头望向渐行渐远的月亮。
黎明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即将到来,在这之后,马汉的长夜,即将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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