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理发师把门外的营业中换成休息，回头看向轻车熟路扫走头发的少女。
被他起了伊薇名字的少女很明显不止会打架，稍作引导就能把屋子弄得相当干净，大概在家里也是个闲不住的主。尽管画家总喜欢画那种穿金带银衣着华丽的贵妇，但这个昨天偷袭未遂的杀人者现在发现一件事：劳动中的女性还是很美的。
不过还是没死了的漂亮。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
“伊薇，喂。”
“？”莫丽娅·维洛切抬起让人想到“晶莹”的蓝紫眼睛，对收拾刀具的男子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看到吸引了少女的注意，理发师低头收拾他的剃头刀啊剪子啊什么的，一边涮净刀片一边开口：
“你就这样自然而然地给我打了一天下手？”
没有立刻得到回话，男子往那边看了一眼，看见少女把头发扫进小簸箕，提着簸箕背对着他往丢垃圾的地儿去了。正以为她不会回话的时候，他听到了婉转而柔韧的女声：
“对啊。”
听不出什么火气，跟冰冷也不沾边，是对得起少女忧伤眼神和漂亮脸蛋的，一句普通的女性回复。
“啊不，我的意思是，这样真的好吗？我还以为你会跑掉之类的。”男人把弄干净的刀片从小盆取出来，然后去倒掉脏水。
那咋办嘛？还能怎么样啊？我是不是应该非常害怕、24小时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啊，还是说我应该抓住所有机会去捅你只因为你之前在背后捅过我啊。你不会想要这种展开吧我的好大叔，和平不好吗？这个人精神是不是有什么障碍啊？心理变态吧这个人。要不是因为警察戒严加宵禁你以为我会留在这吗？我的天。
莫丽娅一副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
谢谢老铁，血压已经上来了。在这种情绪下，莫丽娅慢悠悠转过身：
“没什么。”
甜甜地笑着说的。
迎上这个笑容，男人很明显地愣了一下。回过神的时候，莫丽娅已经走了回来，把待客的椅子摆正。
“咳、呵、呵、呵、呵，”男人是在笑，不过十分短促，一截一截的，出气特别重好像在咳嗽一样，听过一次就很难忘掉这种怪异的笑声：“你像女神大人一样宽容啊。去吃晚上饭吧，吃完记得来帮忙了。”男人指了指店门，就不再说话。
莫丽娅眼睛睁大了点，有点意外。因为早晨和中午这位男子都劝她留在屋里吃点什么，但是怎么可能信任你这里的东西啊？因此莫丽娅都跑出去买东西吃。
好在因为剿灭复兴社窝点的原因，这几天警察封锁东城区并且戒严，正在搜捕那些逃出窝点的准政治犯和现役恐怖分子，这使得那些本来要继续抓她的冒险者们不敢来了，他们可不想摊上造反派的浑水。
莫丽娅压力小了不少，她把灰发扎起来盘在帽子下面，这个打扮没引起什么特别的注意。没一会儿，她就这样出了门。
颤抖着身体把工作地点清理干净，男人逃到卧室里，取出了那把背刺莫丽娅失败的匕首。
然后，刺进了自己的喉咙。
在强大的魔族看来，人类不过是瓶开封过的红酒，只要反拧一下就能流出瓶子里红色酒水的酒。现在瓶子自己漏了，再冷漠的男人他的血也是热的，红的，喷出来会溅得满地都是，会制造异味，染红东西，是一种脏兮兮的玩具。
离宵禁时间还早，莫丽娅在饭馆逛逛，雨小了不少，但还是稀稀拉拉地响着。继女连环被杀案件的热度已经被最近的宵禁取代了。很多人在议论最近宵禁的原因，发泄不能喝酒到后半夜的不快，享受着电灯、汽车并且自由惯了的马汉人对这种事非常不爽。
一堆夜班哥一方面欢庆放假，另一方面也担心宵禁持续太久，自己可能会丢了工作。平时夜里赚得盆满钵满的酒吧夜店想杀人的心都有。
到底是哪个脑瘫搞的宵禁？！
他们对警方的工作没有什么概念，所以并不感谢那些保护了他们不被炸弹炸成碎肉的警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推开店门，理发店安静得让人头皮发麻，在这种气氛下，自己开门的声音简直大到震耳朵。没有开电灯，也没有点油灯，屋里黑得不像话。
又搞事情？不是说晚上有事吗？保持门开着，莫丽娅退到外面手里抓了一把之前准备的灰烬团，因为半截剪已经对这个男人用过了。
保持着警戒的姿态，莫丽娅从里面带上理发店店门，缩回了被自己占领的理发店小仓库，仔细确认这里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之后，关上了门。
1和4这对冤家早就睡了，听她们解释之前控制尸体和活人的消耗都不少，那天莫丽娅睡了一天夜里很精神，所以夜里她们又教了她一宿炸弹，现在需要回能，和人差不多。
她听见店里似乎有什么动静。
“果然死不掉啊。”剖开自己脖子的理发师似乎被什么力量拖起身体，好像吊线木偶一样，最终在自己的卧室里重新直立，地上已经有些干涸的血液化作红雾回到他的身体，四周一点血迹没有，他又成了没开封的红酒。
好在这样一搞，之前差点忍不住的想杀点什么的心情已经消失了，他对尸体和艺术的渴望暂时止住了，毕竟在他眼里看来，死掉的女人才是最漂亮的。
屋子很安静，那个孩子可能还没回来。本来她就是最后的祭物了，但似乎不太好杀，他已经不想再依靠这种身体去硬换祭物的命了，这无关艺术。每次被杀都很疼，所以他不再打算啃这块硬骨头。
他第一个目标就是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女孩子，想的是应该好杀，既能满足审美消遣欲望又能用来做事。结果，这女孩是个麻匪，自己被自己带来的刀捅成了筛子。那次起死回生的经历并不愉快，虽然，那个女孩终究没有逃过成为祭物的命运。他还是依照神使授予的圣书把她分成了两半。
他走出卧室，打开灯，站在莫丽娅待着的仓库门口，敲敲门：“在吗？出来帮忙。”
莫丽娅听见男子走到门边的脚步声，以及转身走掉的脚步声，这才从仓库里跟耗子一样探出头来，按照惯例背着所有的行李。
“现在，我要和你讲讲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报酬是什么？”
“不死之身。”男子扬起嘴角露出自信的微笑：“想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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