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撒旦的地狱之中,身旁是无数厉鬼在痛苦地啼哭,恐怖的地狱之手不断地将他拖向更深的地狱。他被抛进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血海之中,海面上漂浮着人类的头颅和肢体残骸。乔伊没有一点触动,只是呆呆的望着被地狱业火炙烤得如烤熟龙虾一样的暗红色天空,眼神空洞。他漂流了很久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遥远的地方驶来一艘破旧的渡船,那是用死人的骨骸做成的死亡之船。船上的摆渡人披着一件宽大的斗篷,将他的身体完全包裹了起来,那是用人皮缝成的,有的皮肤上还有漂亮的纹身。
那是冥河的摆渡人,卡戎。
卡戎伸出巨大修长的手臂,将乔伊一把从血海中抓起,把他扔到自己的船上。乔伊没有对卡戎的行为有任何不满,他耸耸肩,表示无所谓,即使卡戎并没有回头看他。
卡戎一言不发地继续向着他原来的方向驶去,渡船把挡在前面的漂流的肢体撞开。乔伊回想起刚才卡戎抓起他的一瞬间,他看见了卡戎的脸,卡戎也看见了他的脸。卡戎的脸并不是一张活的脸,但是却又着生命的气息。他不知道已经将多少亡灵送到彼岸,送他们前往冥界,接受哈迪斯的统领。他沉默着,乔伊想,自己是不是死了。由于这个疑问,他不得不开口问上一句,即使不知道自己的死因,最起码也得知道自己死了多久。
“Hey……”
“Shu……”卡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寒冷的气息令乔伊几乎窒息,刚才充满生命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乔伊爬到渡船的另一头,尽可能地远离卡戎,不去呼吸卡戎喷出的寒气。可他一看见一颗女人的头颅仿佛在对他笑时,他又不自主地想要去直面卡戎,即使那难受万分。
“I know……what you want to know……”卡戎开始说话,每一句话都带出一口寒气。乔伊真高兴他张口不是希腊语,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来自异度的神话人物交流。
“So?Can you give me an answer?”乔伊双手护住口鼻,尽量不去呼吸卡戎的气息。相隔足有十米远,乔伊还是能感觉到那股寒冷。他尝试着问了一句。
“你还活着……你还没有死……你的灵魂迷失……在生与死的界限中徘徊……你的肉体……残存在可悲的现世……”
“这种答案不是我想要的,但是听上去还挺好。”
“乐观的可怜人啊……”卡戎的每一句话,都会有一个拖延的长音,好似一个得了重症鼻炎的人,“这种存活的方式才是最可怜的……你没有死……但你的灵魂不能回到……你随时会化为尘埃的肉体中……你只能……在冥河徘徊……”
“……希腊神话里,我只要离开了冥河回去现世,灵魂就能回去了。而且,这很可能只是我的梦。”
“人生……亦是梦……”
“你只是我幻想出来的神话形象,我这几天受到的刺激太多了,以至于把你们这些根本毫无可能出现在世界的鬼怪给想象出来,让你们存在于我的梦境之中。够了,我要回去了。”
“我不会阻拦你……没有人……能阻挡你的选择……你是救世主……”卡戎有力地划动船桨,但渡船并没有加速前进。冥河上并没有风,但是汹涌的波浪不停地击打着渡船。乔伊想,卡戎和他一样没有晕船症。但是卡戎的后半句话让乔伊觉得十分奇怪,一个希腊神话的传说人物,居然会说出圣经才记载的专有名词。
“The One?你果然只是我想象出来的,但我不相信基督教,我是个无神论者。”
“当然……你会摧毁他们……把他们从奥林匹斯山上赶下来……把他们全部杀死……”卡戎不带任何感情地说着,毫不畏惧自己的言语可能带来的灾难。乔伊开始回忆希腊神话的内容,卡戎并不是什么拥有强大力量的神,他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不可思议,如果是哈迪斯说出要消灭坐在天上享受人类供奉膜拜的天神那倒是不会引起任何人的疑问,谁都知道哈迪斯对统治疆域分配的不满,他曾暗暗发誓,一定要夺回他的位置。实际上他只是不愿承认他的不幸罢了。
“你说的这些,是代表我的想法吗?”乔伊曾有觉得,如果有神,神一定是跟他开了玩笑,他的整支队伍,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You are the one……只有你……”卡戎机械地拧动自己的颈骨,让乔伊看见他的脸。
乔伊醒了过来,头脑还是剧烈的疼痛,后脑的撞击导致的轻微脑震荡让乔伊感觉坐上了云霄飞车。他勉强睁开眼睛,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刺眼的灯光让乔伊低下了头。乔伊感觉到右腕传来的剧痛,他发现自己右腕上的伤口被人用纱布绑了起来,做了暂时处理。乔伊一下一下点着头,发现自己被人拖到了另一个地方,这个地方不是他原来昏迷躺倒的地方。他现在正靠着墙坐在地上,一把沾满鲜血的霰弹枪靠在他的左肩。他的M4A1不见了,M9放回了他的腰间。他尝试着弯曲右手的各个手指,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嗯,都没问题。之前之所以会放下那把魔剑,是因为射击导致的剧痛。乔伊强迫自己抬起右手,拿过身旁的霰弹枪,将枪口对着天花板,用力上膛。他懒得去检查里面还有多少子弹。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饥饿训练一个星期后的特种兵,浑身乏力。他茫然地环视四周,发现他所在的地方,和梦境中的血海有几分相似。
血。
天花板,墙壁,地面,到处喷满了鲜美可口的血液。
那绝对是血,而不会是某个童心大发的人拿出一把装满了红墨水的水枪到处喷射导致的,因为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是难以用红墨水模仿的。乔伊想要起身,却倒在了地上。在身体与尚未完全干涸而粘稠的血液接触的瞬间,乔伊不由得想起被绿色液体溶解的战友。乔伊握紧霰弹枪,用双肩抵住地面,身体拱起,像古时臣子跪拜君王。他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点点调动全身的力气,终于把左腿提起,抵住了腹部,踩住地面,右腿再一发力,以蹲姿还原直立的方式站了起来,但不是军人的正姿,他歪歪斜斜地靠着墙壁,不能再做一点动弹。
“Damn it……”乔伊有气无力地迈开脚步,每一步都发出令人作呕的粘稠声。他走出五六步的时候,忽然听到胸前传来一阵电子杂音:
“嘶——嗞嗞——”
乔伊低头往下看,一个传呼机别在他胸前的口袋上。电子杂音开始减弱,里面的人声逐渐清晰,隐约还能听到不合群的怪物的吼叫:
“Fuck!Run!所有人到距离最近的避难区!Hurry up!我来挡住它们!”
乔伊听出来这是温赛的声音,在这种危险的时刻,温赛担任起了领导者的身份。也许是一直以来乔伊的偏见,温赛其实是一个具有很高领导才能的战士。也正是因为温赛具有很高的领导才能,所以他才看不惯乔伊。温赛一直以来都认为乔伊是一个不稳定的炸弹,是“Black Sheep”。“Black Sheep”会跳出绝对不能逾越的围栏,去引来凶残的灰狼,给羊群带来灭顶之灾。而乔伊则随时会爆炸,把自己和别人卷入一场本可以避免的毁灭性的灾难之中。温赛决不允许这么一个人出现在自己所在的队伍里,这也注定了乔伊和温赛无法成为一路人。
“快点,火力再密集一点!别让他们靠近!”
是什么怪物袭击了温赛他们,乔伊开始猜测起来这是哪个对人肉感兴趣的scp。然而,他突然没有来由地预见到了温赛的死亡。
“它们冲过来了!混蛋!混蛋!”
紧张恐惧的声音混合着享受血肉嘶吼的声音,不断地从乔伊胸前的传呼机传来。
“Eh——FUCK!FUCK!Ah——hhhhhh!!!”
随着最后的肉体撕裂和体液涌出的声音,传呼机发出一阵尖锐的电子杂音,一切归于平静。
乔伊没有一点悲伤的感情,继续向前走着。他很明白,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救不了他们的,这个时候,是保住自己的性命最重要。
“H——ELP!!”一个惊慌失措的男人的声音忽然由远至近地传到乔伊的耳中。他缓缓转身,背靠着墙,头转向声音可能传来的方向。果然,一个研究人员跌跌撞撞地从走廊尽头的拐角冲出来,打了一个趔趄,向着乔伊的方向跑来。他一定看见了乔伊,脸上闪现出一丝惊喜,因为乔伊手上有把枪。但他呼喊的声音里还是透着恐惧:
“Help me!”
也许是这个研究人员太过激动了,他摔倒了。
一个飞快移动的身影也出现在了拐角,同时向乔伊的方向移动,但是它的目的不在乔伊,而是它一直以来追逐的猎物。
“Oh——Fuck!”研究人员惊恐地回头。
怪物袭来。
SCP特遣队π-16队员06
姓名:乔伊·怀尔特
性别:男
年龄:29岁
人种:高加索人
国籍:美利坚合众国
身高:75.2英寸
体重:176.4磅
掌握语种:英语,德语,希腊语
信仰:天主教(实为无神论者——Captain)
肺活量:1.4加仑(美制)
两百米跑:23.44秒
握力体重指数:102
引体向上:22个
心理:无心理疾病,正常
性格:脾气冲动,像头斗牛一样可以和任何人打架,但是比起一些内心险恶的人,我更乐意和他打交道
评价:一个好战友,可以放心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他的人,感谢上帝,我们的队伍里有这么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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