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渔宴的成人礼正式开始了。
宴会大厅灯光熄灭,视野里一片黑暗,人们的交谈声窸窣细碎,安静了片刻,一道炽白光束猛地亮起,照亮金丝扶梯上款款走下的傅渔宴。
抽气声,惊叹声,羡艳声连续不断,阮素华略略看过一眼后便不再关注,指腹摩挲着酒杯杯壁,在人影重叠的黑暗里寻找先前的青年。
但当傅渔宴在漫天落下的缤纷彩带里感性哽咽地说完谢谢大家,灯光重新亮起,她仍旧没有找到对方的身影,连同傅渔宴那位远房表姐,也没有出现在宴会厅。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有人端着酒杯,站在阮素华身侧。
她转头看向来人,傅静闲佯装恬静地对她微笑,“转眼小妹都已经成年了。”
“嗯。”
“啊嘞嘞?”傅静闲掩唇打趣她,“大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从刚刚开始就有些心不在焉的?”
“让我猜猜,是不是在找人?”
阮素华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说对了?”傅静闲毫不意外地抿了口红酒,“那我再猜猜,你要找的是不是一个,穿着白色西装,长得特别好看的青年?”
阮素华静静看着她,等她把话说话。
“没意思。”她无奈摊手,“说起来今晚是小妹的成人礼才对啊,还以为被问到最多的会是未来打算和其他哪个家族联姻呢。谁知道你们一个个,问的最多的反而是个连我也不知道来历的青年。”
“我原以为是那群女人少见多怪,没想到连我们大小姐也被人勾了神,看来那人确实长得有几分资本。”
“嗯。”
“可惜人家已经名草有主了。”
傅静闲说道:“我刚打听到那人是顾家那位表妹带过来参加宴会的,那位表妹就来和我叙旧,说今晚不能久留,要早点回去,她连小妹成人礼的舞会都没过来,这会儿怕是已经带着人下了邮轮,现在出去,说不定还能瞧着个背影。”
阮素华嘲弄地笑笑,“这么说,你那位表妹还挺有危机感。”
“我看今晚这情形,如果她真的有什么危机感,应该恨不得把人永远给锁在家里。”
“只是有危机感还远远不够,”阮素华说道:“我去送送她。”
“看来我们大小姐志在必得啊。”
阮素华没有再说话,将手中的酒杯放在台上,头也不回地出了宴会厅。
邮轮上海风汹涌猛烈,夹杂着潮湿的海水腥气,她站在顶楼甲板上,风吹得秀发凌乱,寒意穿透抹胸礼裙,指尖冻得微颤,却仿佛察觉不到冷意一般,垂眸看向下方。
邮轮上的灯光将沿岸照得恍若白昼,各式车辆排成一列,不时有黑色正装的保镖在其中走动。
她看见了郁逐。
他从梯上的红毯走下去,似乎冷得厉害,步子不太稳,傅渔宴的远房表姐走在他身边,紧紧牵着他的手,走下邮轮后,在岸边等着的佣人连忙迎上去,挡住四面的风,将人扶进车内。
上车前那刻,海域浪潮涌动,寒风瑟瑟,青年回过头对上了阮素华的视线。
心脏霎时静寂无声,对方却收回了目光,只剩缭绕不休的风声在原地回响。
阮素华那时还不知道,这是她和对方见的最后一面。
傅渔宴的成人礼结束后,阮素华回去便让王叔着手调查顾家的资料,重点调查那位顾晚庭,还有她带到宴会来的那个青年,对方的背景,来历,以及和她的关系。
但一周后王叔交给她的报告,虽然详细罗列了顾家事无巨细的信息,但关于那个青年,却只有寥寥几句。
“抱歉,小姐,对方的背景信息似乎是被人删除过,在我们的调查过程中,也一直有人试图阻拦调查进度,我们在查到七年前的一起自杀事件后,发现有关该事件的所有线索都已经被人为抹除。”
“没事。”阮素华放下手里的报告,指尖轻扣桌面,“C市近年来本就不太平,七年前的霍家,三年前的苏家,C市的水有多深可见一斑。”
“这些天辛苦了,王叔,三个月后是顾家那位老夫人的八十岁寿宴,到时候我会亲自去一趟C市,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好的,小姐。”
阮素华目送对方掩门离开,垂下眼静坐了片刻,恍然想起海风里那双漆黑冷寂的眼睛。
会再见的。
三个月后。
客机划破碧空,稳稳降落在停机坪, 阮素华还没走出机场,就察觉出空气中弥漫着风雨欲来的压抑气息。
“小姐,顾家出事了。”
果不其然,来接她的人恭敬地弯下腰,“您要去的顾老夫人的寿宴,顾家也已经通知各家取消了。”
“出了什么事?”
来接她的人低语几句,点开手机上的新闻界面递给她。
“小姐,顾家的那位顾晚庭昨晚死了。”
阮素华微怔,面上没露出什么诧异,接过手机看起来。
蓝底白字的警方通报。
“顾晚庭死了?”
她眉头一皱,话里听不出深意。
“是,小姐,死于失血过多,至于凶手……”
“不用说了。”
“是,小姐。”
阮素华退出通报界面,看见了此刻闹得沸沸扬扬的舆论漩涡,以及那张被疯传的现场图片。
昏暗模糊的图片里,沙发左下角的血腥画面被打了马赛克,散布的血迹暗红驳杂,沙发右边的青年笼在一片黑暗里,右手握着的匕首并没有打上马赛克,能清楚看见粘稠的血液顺着刀尖滴落。
他脸上的光线明明暗暗,模糊不清,即便如此,依旧在无声蛊惑着屏幕前所有人,他好像是在笑,但这样的场景,莫名让人觉得有些难过。
心脏被某种情绪压得喘不过气,塌缩崩坏。
郁逐。
通报的最后一句————
“涉案嫌疑人突发急性心衰,经警方紧急送往医院后,抢救无效死亡。”
抢救无效。
死亡。
阮素华感到一阵彻头彻尾的寒意,眼里浮现流光似的光点,她竭力遏制住身体的颤抖,将手机递给对方。
“小姐……”
她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中央静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既然顾老夫人的寿宴已经取消,你替我订一班最早回帝都的机票,至于顾晚庭的事,我会让王叔找个人代表阮家去吊唁,其他的不必理会。”
“好的,小姐。”
机场内暖风阵阵,她冷得打了个哆嗦。
回到帝都后。
C市顾晚庭的事发酵得愈发猛烈,所有前因后果,纠葛往事被连根拔起。
新闻报道上,几行冰冷的字句概括了他灿烂耀眼的前半生,也写完了他凄惨无望的后半生。
夜深人静时,阮素华总会想起那张照片上,青年平静,释然的浅笑。
邮轮走廊外那泠然清冷的一瞥,隔着日月星辰,在她心上泛起的涟漪,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消失,反而越来越汹涌澎湃,震耳欲聋。
心中后知后觉的遗憾,像被风吹起的满天蒲公英,微弱,细小,又无处不在。
直到某个夏日,她像往常一样从梦中醒来,愣愣看见窗外簌簌飘落的雪花。
“小姐,您起来了吗?”门外女仆的声音模糊不清,“王叔说今天天气恶劣,先前给您订的航班延迟到了凌晨……”
她回到了五年前。
————
卧室内的各种仪器依旧安静地运转,过往的回忆碎光般浮现又消散,阮素华看向少年苍白静美的脸庞,语气郑重,
“羲和。”
这一次,我们重新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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