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失败更加惨烈的事情,只有失败而招致死亡来临那一刻。
人们会坚持一面倒的战争,是因为觉得自己陷入梦境中,不然那副景象绝不可能发生,更不可能发生在自己眼前。
正好,曾经或未来将有那么的一场战争,他们曾以军队那般的气势启程,抵达战场不久后却突然毫无纪律可言,如在躲避大灾难般东滚西爬,疾奔逃命,直到死亡。
人与人之间的争斗之心无法消散,就连对待异族,比如地外生物来临也无法让人们失去与之一决高下的想法。这支军队却在抵达战场之后只想着逃命,不愿为之争斗,仅有一个原因。他们进行的并不是战争,而讨伐对象也不是人,也不是异族与地外生物。
他们试图杀死一个趴在地上的怪物。
结果他们失败了,并死去了。
怪物拥有少女的外貌与身形,姿势却如同动物般四肢趴在地上,本应人畜无害的稚嫩脸庞下一刻便龇牙咧嘴,就像不断地寻求猎物的猛兽。
任谁都无法战胜怪物,稍有接近怪物的人便在瞬间内被撕裂,灰飞烟灭。
布满黄沙的荒地,化作血海。
加斯克尔的旅途尽头,是否也只能见证眼前的一切被鲜红铺满,步入死亡。
世代生活在荒地上也许体质上有所改变,变得更适合恶劣环境中生存,除了无法承受沙尘暴,他们赤脚行走在干燥荒地上,被强烈日光照射也不曾感到炎热难忍。
可能他们早就口干舌燥了,但忍耐力胜过这点。
痛苦消散,痊愈之后的加斯克尔认为他们此行只有死路一条,而父亲加斯奥平则觉得这趟旅途是复活之路。
就算在之后遭受各种灾难,被怪物杀死那也不过是顺应了天命。
毕竟是荒地,总不会持续微薄的柔风,他们走得越远周围就越会刮起大风,已经有些许石块因为被吹起而在地上翻滚。
石块刻成的雕像,歪斜着立在荒地上引起了父亲加斯奥平的注意,他突然停下脚步,如发现珍宝般朝雕像快步走去。要是他们没有前往绿地经过这里,它只会是孤零零的在这里,接受风吹日晒以及承受沙尘暴的肆虐,而现在,至少有他们陪它承受了这一切。
雕像外形酷似人类又不像,因为它并不完整。
仿佛是一个人形雕像经过时间流逝,季节变换,更是有沙尘暴存在。久而久之脑袋消失只剩下脖子,身体部分各断了一只手脚,只剩下左手与右脚的残缺雕像。
这个雕像,如若身为人类则是残疾人,只有脖子没有头部的话,便是被割去脑袋的死人了。但要是仔细观察就能看出肢体断裂处,其实全都有着光滑的表面,也就是说在雕刻时就没有设计头部,右手与左脚。
为什么会刻下这样的雕像,父亲加斯奥平和加斯克尔都明白,因为它并不是单纯的人形雕像而是完整神像。他们信仰的天上神,虽说外表是人类的形象,但没有头部也没有右手与左脚。并不是天上神失去了肢体,而是完整的形态。
在过去世界毁灭之际,天上神降临于大地,拯救人类避免灭绝危机。如今不论是绿地里还是生存在荒地上的人类,都可以说是天上神赐予的生命。即便如此,他们没有参拜此处的神像,也没有在这里祈求庇护。他们不会告诉任何人这里立着神像,使人刻意来寻找神像,因为信仰天上神的人,不需要靠任何证明来寻求天上神的存在。
天上神那对于人类来说残缺的外表正是代表着曾经遭受灭世之劫难与如今黑暗时代的象征。大地陷入死亡,人类社会崩溃瓦解,可说与天上神的形象不谋而合。
荒地景象一片黄沙,些许看起来像高山的东西实际上是曾经的高楼大厦,此时已经被大自然腐蚀殆尽,与泥土构筑的物体无异。父亲加斯奥平与加斯克尔虽不知道这些物体曾经的模样,但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是某种东西,但也只能能明白是类似于房子之类的东西。
他们族人在荒地上居住的地方就像一个巨大盒子陷入沙土中,地面是黄沙,顶上与四周都是被厚重铁皮团团围着。铁皮破破烂烂,而外头则是一望无际的荒地。他们犹如大家族生活在一个巨大区域里,并不像大灾难前每人都有着各自的房子,凭借这点来讲他们要理解化为泥土的高楼大厦本该是什么建筑暂时是无法明白的。
绿地,远处的森林上方出现了异变,在他们抵达绿地之前,就将发生意外事件。
那是犹如一头庞大的空中鲸鱼,从天空上冲出来。
父亲加斯奥平望着远处停下了脚步,只见森林上方有一个椭圆形的巨大物体从云中冲了出来,它喷射着气体,缓缓地从天空落下,最后将森林部分面积压扁。
那东西是从天上来的,任谁都不知道它是什么,但加斯奥平有预感,也许在他决定要出发前往绿地时,他们所在的世界就已经产生了变化。绿地有着庞大的森林,森林中有着一头凶残怪物,而此时突然出现巨大物体压住森林之上。由此可见现在前往绿地可能比预计的要危险许多,但他并不会就这么断绝自己的决心。
徒步走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情,他们将会经历漫长旅途,经过数个日夜。在不断地赶路中,那习惯行走在荒地的赤脚也该会被磨破了皮吧。
他们就像在进行没有携带任何行李与工具的沙漠旅行,望着远处的绿地不断地赶路。
加斯奥平与加斯克尔何时能够抵达绿地,只能完全依靠命运。他们极有可能在旅途中便会在黄沙之中死去,空有一身遗憾而失去生命。
要在如同茫茫大海的黄沙中寻找一条被称为绿地的街道,除非有神的指引。
不然,他们必然会是耗尽所有体力,耗尽所有生命。
无论他们多么拼命的赶路,多么拼命的前往绿地所在之处,只能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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