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深夜，月牙渐落，狭窄的巷子中没有其他光源。淡淡的银辉落在百灵的侧颜上，衬得她的神色颇为暗淡。
“呜……大意了。”
“最大意的明明是我啦，真是的……”
我无奈地长叹一声。
明明早该看出这家伙不老实的。刚才另一只亡命杀我的时候，他倒不是没想跟着一起冲，但是在发现我出刀命中的瞬间，跑得那叫一个利落。
别看他和对方步调配合不错，实际上明显是偷鸡的那方。
“小音，然后怎么办？”百灵问道。
“啧……不知道……”
“追吗？”
“这怎么追，这个自在式把残留的妖力痕迹一起移走了，就留下来这么点鬼血……咋追，这谁都做不到吧？”
“……”
“……哦不对，听说乌鸦好像还真有这方面的祖传占卜，不过这个也不靠谱啊，咱这儿也没鸦妖。”
“诶，这倒也确实……”
百灵叹了一口气。
百灵百无聊赖地晃了晃身子，伸展了一下四肢“嗯～～～”地呻．吟了一下，然后又再次叹一口气，继续问我：
“那，刚才另一只呢？”
“这个的话……”
我顿了顿，回头望向之前那个方向。
虽说死人不会说话，但比起已经跑没影的，那至少是摸得着的线索（尽管多半剩不下多少灰）。但也就在这时，与现在的我们相隔甚远的那条巷子里传来喧闹。
“哎呀。”百灵小小地惊叹了一声。
声音不大也不杂，估计也就三四个人，但这已经足以证明坏事了，因为那些都是普通居民。
“哎……”
我不由得叹气。
“来不及了呢。”百灵说。
“是，善后和取证都来不及了。”
人都被闹醒了，映入他们眼帘的是遍地的浮夸破坏，还有弥散在空气中伤人的血腥味。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法回去了，我并未掌握复杂的妖术，虽说是狐妖，但是魅惑不了这么多人。
再说鬼血虽然伤人，还不至于直接危及普通人的生命。
“今天先到这里吧。我先仔细消化消化今晚是个怎么回事，明天再行动。”我说道。
“感觉这座城市里的问题好多呢。”百灵说，“简直是十面埋伏。”
“是……”我点头，“我都有点开始怀疑我以前的记忆了，还是说就是因为我爸去世了，这座城市才会变成这样？”
“还有可能就是是有预谋的哦，在小音的爸爸去世之前，就已经算好这些事了哦。”
“阴谋论就算了……就算是真的，结果和前者也没区别。”
我摇头弃置了百灵的猜测。
抬起头，弦月已经彻底落入地平线，天空黑成一片，星星也很少，一眼望不到底……不对，天空本来就没底。
叹了口气，抬起左手，接受百灵的牵握。
“走吧，该回去睡了。”
“嗯！”
顺带一提，今晚果然被百灵睡了。
而且，因为没了右手，今晚又被睡了个够。
※
设法解除了昨晚战斗中的术式对我伤口的影响，在百灵的力量的帮助下，手腕这种程度的断肢恢复得很快。
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我的右手已经基本重塑成型了，虽说用力还不太方便，但战斗起来和一般情况下已经毫无区别，可以考虑再次行动了。
但最大的问题是：
该去哪儿？该找什么？
继续设法狩猎吸血鬼肯定不太现实，这番死里逃生，我的情报肯定已经在其他吸血鬼中扩散开来，不会再有吸血鬼这么容易上当了。
百灵晃着手指提议道：“要是想不通，要不要咱们姑且散散心？”
“散心？”
“对呀对呀，”百灵说，“把小祁响也带上，奖励她这段时间这么乖，去游乐园怎么样？”
“我看你就是自己想去游乐园……”“哇痛。”
我轻轻地敲了百灵一下，没好气地叉腰：“收入源都跑路了你还有心情这么悠闲。……话说祁响刚确诊第二天，你能不能等把她病情压制下来再说啊。传播结核杆菌吗，你这只鸟妖是不是果然对人类世界图谋不轨？”
“哪～有～？！”百灵顿时气结，“我可一直是狐仙大人的乖宝宝，这种阴谋才没兴趣咧，而且再者说了，我有没有什么收集别人损失掉的生命力的能力，做那种事也没用呀。”
“哈……”
顿了一下之后，百灵接着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啊不过确实……不能让得病的小祁响带病到处跑呢，这么说起来还要赶紧找一找千歌大人，治肺结核这件事我还不会。”
我也点了点头：“那你确实是得赶紧。”
“总而言之今天就去找狐仙大人？”百灵说道。
“人家不是在‘上班’吗。”
顺带一提还有沉迷消费主义买浴盐泡澡。
“诶这也确实，”百灵顿时一愣，“那小音有什么主意吗？”
“我在想啦。”
我没好气地双手抱胸。
一边胡思乱想着，我一边说道：“不过刚才说到收入源这件事，我其实在想，白天这段时间，是不是做些适合在白天做的事情比较好……我们又不是什么有钱人，现在的钱完全靠的是把我以前的存款提出来，再不找收入之后的日子肯定会很麻烦。”
“唔……”
“不过，到底能做什么呢……”我不由叹气，“总不能真的去打工吧……”
“也不一定要打工啦，可以做一些妖怪擅长的事情嘛。”百灵说。
“什么事情？”
“比方说出道成为偶像，因为狐妖的魅力超大的嘛。”
“……再满嘴跑火车我就把你揍成偶像。”
指望百灵的馊主意果然不行。
打工什么的，作为妖怪，混进人类的世界工作生存不是不行，比方说千歌就在玩这一套，问题是以我这个处境，以后找上门来的麻烦不会少，去打工只会牵连无辜者。
“哎……”
无奈地再叹了口气。
这个讨人厌的万户芸到底跑哪儿去了啊，不会是真的把我的报酬鸽了吧。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哎？”
陌生号码。
虽说运营商提示我说这是本地号码，但是我完全没印象。
我决定先接通电话：“喂喂，您好？”
“嗯，您……您好，是昨天那位，给我们发广告的姐姐吗？”
“哎？”
简单沟通了一下之后得知，打电话来的，是在昨天那个道庵里修行的一个小姐姐。
她们今天有个委托想要找扫路人，但因为万户芸的据点被砸了，可能是由于万户芸在他的名片上使用了什么魔法，连带着名片上的联系方式都消失了，还不知怎么地变成了我的号码。
虽然有些困惑，但无奈之下对方还是打过来了，于是就找上我了。
我跟她们简单说了一下，关于万户芸刚发完广告就人间蒸发的事情，她们也惊讶得很，而且显得有些无奈，本来有委托却找不到人，这就有点难办了。
然后——
不肯放弃似的，就在这时，对面的小姐姐犹豫许久又问出了一句：
“那个……冒昧问一下，这位姐姐，您……对一些仪式和物品道具之类的没什么忌讳吧？”
“哎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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