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咽了口口水。
“你找到那个杀人凶手想干嘛？报仇吗？”
“不，肯定不是啊。”微璃用力摇头，“姥爷和家里的大家，他们的目的是杀掉那些家伙报仇，你，你好好想想呀……我都把你偷出来了，我的目的肯定和姥爷不一样啊。”
“先给审讯的犯人一点甜头，让他感觉到希望再把秘密套出来，这种套路也是有的，我不敢确定的。”我说道。
“我才不懂那个。”微璃再次摇头。
“……”
我就知道，你们这群家伙的审讯技巧全都是从黄金档谍战片里学来的。
“要是你不配合我，我就把你的脑袋给炸掉。”微璃透出威胁的语气。
“不是……你真的敢炸……？”
我有些抖抖索索地把疑问抛了出来，不过，还没等我往下解释我的背后都有些啥大佬，微璃先不屑地哼了一声：
“就算你的亲朋好友再厉害，得知你的死讯肯定也是先找姥爷他们复仇呀，我都已经跑路了，我才不怕呢。”
“……”
靠，提桶跑路这套路真是经久不衰。
没把柄的怕有把柄的，有把柄的怕光脚的，不管微璃这句话是不是真心话，我现在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见我确实被她镇住了，微璃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试探着开口：
“纤音，你觉得人类怎么样？”
“啊……？”我顿时一愣，“人类吗，他们，他们那种就……怎么说，话说你到底是指使徒还是人类？”
“就是指人类啦，包括使徒在内的全体，正在全世界的大地上行走，喂使徒喝，喂使徒穿的那个。”
“呃。”
麻烦的问题。
我现在还有一小半的身体和一大半的心智属于人类，如果让我说真心话，肯定不会让微璃满意。
“这个可就说起来……很没意思啊这个话题，人类当然不怎么样啊。”
我转着眼珠，努力调动起“不开心”的情绪，发言道。
“人类这种东西嘛，挺自大，挺幼稚的。它们之中绝大部分寿命短暂所以显得特别短视……所以损人利己算是一流的，可是又从来不把功夫用在提升自己的力量啊，提升自己损人利己的资本这方面。所以就很矛盾……之类的吧？反正是个差劲的种族。”
“嗯……”
微璃眯起眼睛，噘着嘴，“不出所料”似的微微颔首：
“听上去果然很标准……看来你也是传统的妖怪呢。”
“咳，传统什么的。”
这次看来是糊弄过微璃的直觉了，我不由尬笑。
但不知为何，微璃的眼神显得相当锐利，似乎尽管成功糊弄过去了，微璃还是不打算轻易放过我。
微璃说道：“不过话是这么说，我只问你一个小小的问题，纤音。”
“啊，啊，什么？”我慌张不解。
“既然人类是这么差劲的东西，那为什么咱们妖怪修炼化形之后，几乎所有的妖怪都会选择凡人的样子呢？”
“啊这当然是因为大家都……”
“那为什么前辈们都会选择这条路径呢？”微璃追问。
“……”
“我觉得，”微璃说，“虽然人类的力量弱，但是首先，人类之中也有修炼成使徒这样的强者。其次，他们虽然弱但是思路是进步的，咱们妖怪跟着人类的思路走，我觉得不丢人。”
“可是，”我咋舌，“绝大部分人类主要用的是灵力，而‘我们’妖怪——”
“不是，不是那种思路！我是说那种更形而上的，更——更大～～的。”
微璃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胸前比划出两个大圈。
那俩圈和她贫瘠的容量完全不相称，违和感让我感觉她像是在对着我的胸比划，不自觉地侧身躲了躲她的双手。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思路？”我问道。
“就是那种思路。”
微璃满脸胸有成竹，说出来的话却前言不搭后语。
“就是，大家聚集在一起的思路，一起组合成一个整体，各司其职，分配好东西，选择目标——这样的一整个思路。”
“……你是想说社会形态？”
“嗯，也许？”
“……”
“嗯嗯，总而言之！”
微璃神色严肃，用力做出拍桌状，不过她好像忘了我们现在在泡澡，下面没有桌子。
噗嗤一声，微璃洗澡水喝了个饱。然后，哇呀哇呀地从浴池里撑起身子来，再次重整严肃的神色。
“虽然我很尊敬姥爷，当然，还有太爷爷，奶奶，还有家族里的每一位大家。但是……就是因为很喜欢大家，我觉得我们这么敌视那些家伙是错的，咱们不能这样下去了。”
“……诶。”
微璃这些说法听起来很模糊。
不过，光是这点儿很模糊的说法，给人感觉就已经很有问题了诶。
“敌视什么的，‘不能这样下去’什么的……”
我犹犹豫豫地抱胸。
虽然微璃说“敌视”不对，但问题是明明是那个魔法师的公司先动手……不，应该是，明明是对方先打搅微璃她们家族的栖身之所啊。
“……话说你指的到底是哪一方面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是指的大家不能继续窝在山沟里两耳不闻窗外事？”我问道。
“嗯……差不多。”微璃点头，“很故步自封的，感觉家族里的大家都严重脱离时代了。”
“可是妖怪的修炼就是吸收天地精华，也就是自然世界的生命力修炼……呆在山沟里就是最好的啊。”我摇头。
“修炼归修炼，但是太闭塞了，而且连联网都很困难啊。”
“呃……？”
“诶，不，不是……”
微璃赶忙一边捂嘴一边摆手。
“我……我提这个，不是说我喜欢享乐的意思，我也很重视修行的……只是，我其实想说的是……”
“你到底想说？？”
“就是，姥爷很专横的，太爷爷也总是不听劝，之类的……”
微璃低下头。
“受到他们影响，姑姑也好，垓玉舅舅也好，甚至哥哥也是，但凡有点辈分的大家，都很‘那个’的，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不然舅舅也不会被你们给弄死……”
“……”
还是听不懂。
但是能感觉到微璃忧闷的心情。
“我……那个，以我和垓玉的死有关这个立场，我该说对不起吗？”
“你可以说，但是我不会因此就开心啦。”
“……”
“你要是不配合我的话，要是不帮上我的忙的话，我怎么会开心呢。”微璃随即强调道。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如果，如……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微璃说道。
“虽然你不是杀手本人，但是在关于舅舅死掉这件事上，是你配合杀手把他置于不利的境地，然后害他死掉的。所以你肯定认识那个杀手对吧？更进一步，虽然对方躲起来了，你肯定还是多少有办法联络到对方的对吧？”
“呃……这个……”
我认识贺彩加不假，可问题是我和她都不认识那个不知何方神圣的魔法师啊。说到底，这个鸦妖家族为何会认定我们俩的行动来自那个企业的授意？
这个问题又没法当面问。
微璃现在离家出走天不怕地不怕，要是让她知道我没利用价值了，真的会直接出手把我弄死也说不定。
我为难地清了清嗓子：“联络归联络可是……我还是搞不清楚你到底想干嘛。你想对，咳咳……想对我们老板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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