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万户芸，我没料到的是，他在狐仙千歌那里竟然是个名人。在这个基础上，我更没料到的是，明明在千歌那里听起来这么有名，煞有介事地好像是个大人物，结果到头来是这么个混球。
我的旧友贺彩加，在当与九魂祭祀的战斗后，虽然存活却一直杳无音信。
现在这个万户芸告诉我，之所以杳无音信不是别的原因，是战斗过后贺彩加的手机掉了。他打扫现场的时候发现了贺彩加的手机，把贺彩加的手机收到自己怀里了。
按常理来说，捡到的手机不停收到熟人消息，于情于理也应该回应两句吧？
万户芸偏不。
他成天把贺彩加的手机揣自己怀里，只是想看我能给他发多少心里话，换句话说，就图一个看热闹。
明明手机对面的人担心得要死，中间人偏偏还可以这么优哉。
所以说啊——这个混球！！
正是因为如此，我把万户芸痛揍了一顿。
在和易铃一起访问这个城市的上一任扫路人的旧居，碰巧再次遇到万户芸的那天，我把万户芸摁着揍了一整个上午。
※※※
说回正题。也就是关于贺彩加。
虽然万户芸信誓旦旦地说他确信贺彩加还活着，但当我问到细节，他却又拿不出更具体的证据，也没能说出贺彩加到底何去何从。
忙过一上午之后，回家和百灵一起吃午饭的时候，和百灵说到这件事，百灵的总结更直白：
“嘁……那说到底，不就是绕了半天说的都是废话嘛。”
“这么说倒也差不多……不过本来就没指望从他那里知道什么，不如说，再次遇到他本身都是个‘意外惊喜’。”我叹道。
“意外惊喜？”
“是反话啦——你能不能别这么鸟脑袋啊。”我轻轻敲了一下百灵的脑袋。
“还不是小音总是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语气，谁能知道你还会这么严肃地说反话呀！”百灵生气地探出桌子来还了我一手刀，“还有，鸟儿明明是很聪明的，不许种族歧视！”
“特指你而已，谁叫你这么笨。”
“那也不许说，”百灵嘟起嘴，“会带坏小祁响的！以后我在她眼里变成笨蛋该怎么办呀。”
“那不也挺好的吗，我觉得你就挺适合笨蛋妈妈这个定位的。”我不怀好意地笑道。
“哇……不、不许在这种时候说妈、‘妈妈’……什么的，太犯规了……”
百灵一下子就被我激得面红耳赤起来。
但没过一会儿，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百灵忽然露出超不爽的表情：“诶……不对呀。为什么咱一定是当妈妈的那边，无论怎么看，都明明是小音在下面的时候比较多诶。”
“呃。”
好家伙这也能偷家的！？
我一下子也慌了：“不是！你别突然在这种时候在意这种细节……话说这种话在小孩子面前说就不怕带坏了吗！”
“诶……”
百灵被我说得顿时一愣，她好像真没料到这句口无遮拦的后果。
这会儿，祁响一直在乖乖地闷声吃饭，也偏偏在这个时候好奇地歪了歪头：“‘妈妈’……？？百灵姐，说妈妈是在下面的，妈妈和在下面有什么关系？”
“啊呃……”
“啊哈哈哈……”百灵硬撑着像红螃蟹似的脸，顾左右而言他，“这个这个呀，你以后就知道啦，小祁响先乖乖吃饭，不要瞎问。营养充分，让身体保持健康也是好好掌握自己力量的一部分哦。”
“喔……”
祁响听话地点了点头。
“嗯嗯，咳咳……那我先吃饭，纤音姐和百灵姐聊天要好好的，也不能吵架哦。”
“嗯嗯。”“啊哈哈哈那是当然。”
我和百灵难得默契地一起点头，算是把这个插曲糊弄了过去。
“哎……说回刚才。”
百灵松了一口气，抬起碗来。
“……没有消息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呢，虽然很理解小音想要弄清楚贺彩加小姐的情况，但是像这种故作神秘的大佬，到头来总是会有所保留啊。”
“大佬倒是认同，毕竟是被千歌那家伙和我爸相提并论的人，不过‘有所保留’，咳——”
我摇头叹道。
“我倒觉得以那个家伙的作风，就是单纯地不想说或者还想看我什么笑话而已。当然了，非要往正常的思路揣测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确实是个‘大佬’嘛。也有可能确实真的说不清就是了，虽然可能性没那么大。”
“哎？什么叫确实说不清？”百灵眨了眨大眼睛。
“因为她毕竟是和那种东西扯上关系了，吸血鬼就是这种很麻烦的东西啊……”
“喔…………喔～～？？”
百灵先是一脸好像搞懂了的样子，但是最终挑起眉毛：果然还是没搞懂。
“唔，不是，虽说吸血鬼好像是挺麻烦的，但是转念一想不同的妖怪都各有各的麻烦的地方，小音指的到底是什么呀？”
“我说的就是……不是，吸血鬼本来就比其他妖怪麻烦多了吧？”我皱眉。
“诶～，有吗？”
“是你根本就没见识过多少吸血鬼吧……”
“诶嘿嘿嘿……这个倒是，”百灵不好意思地蹭了蹭小辫，“毕竟在我还小的时候到处都闹饥荒的那个年代，也没多少吸血鬼闹事。后来去东洋玩，那边也是鬼多一点，没什么吸血鬼嘛。而且还到处都是凶巴巴的阴阳师什么的……”
“哦，‘鬼’啊……那个东西听说也挺麻烦的，不过我见得比较少，都是些理论知识，这个就不瞎说了。”
“喏你看，小音这不就说明很多妖怪都一样很麻烦了嘛。”
“那也只是两种麻烦的而已，别抬杠，你真的要把我俩的种族也拉到那个水平线上吗？”“呜痛。”
我再用力敲了一下百灵的脑袋。
“我说的麻烦，当然最主要的就是和我们这类狐妖鸟妖比起来麻烦啊，这不是很明显的说话用意吗。”
“呜……我倒是没意识到小音这话是在说明自己终于承认自己是个可爱的狐娘了哇痛痛痛！！”
“说了别抬杠！”
我再次给百灵的脑袋来了一爆栗。
这一敲还惹得旁边祁响嘟着嘴拽我的袖子，叫我“不要吵架”，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收起脾气，想了想还是说正经的吧。
“吸血鬼这种东西麻烦啊，要我说，归根结底还不是在于它那一种两种麻烦的属性，真正麻烦的是它本身，……我的意思是说，它麻烦就麻烦在，它是绑在‘人类’这个物种上的妖怪。”
“喔喔……就是说人类都很麻烦？”
“虽然说确实是这个意思但是很明显直接翻译过来味道就变了……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这个‘麻烦’的意思是人类这种东西都比较聪明。”
“聪明？”百灵歪头。
“也就是说，”我解释道，“正是因为比较聪明，所以在由人走向妖怪这条路上，相比起其他东西走向妖怪主要靠修为慢慢积累，考虑到妖怪这东西，是有诱惑力和吸引力的，所以在这条路上会有很多花样。”
“唔……”
“除了‘咬’这种最根本的途径之外，还有很多东西。而即使是咬，在这个表象背后的运作机理，也会因为具体的吸血鬼亚种不同而有很大的差别。”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百灵若有所悟地点头。
“就好像有的吸血鬼初拥失败了会把人变成僵尸，有的吸血鬼初拥的‘产物’不是转化受害者，而是自己和受害者的‘后代’，而有的吸血鬼压根就不初拥也不吸血，而是吸.精？”
“嗯差不多，所以贺彩加说是被咬才变成那样的，但是她的身体状态到底怎么样……可能还没那么容易说清楚。所以所谓的‘万户芸解释起来有难言之隐’，虽然可能性不大，也不是没有，还是取决于我之后继续跟他打探。”我点头道。
“不过……考虑到贺彩加小姐在被咬过之后，还在你们的‘九魂祭祀’那里被折腾过，复杂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一点点？”
“啊……这倒也是。”
我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这个因素我还真的忘记考虑了。
贺彩加最初和我一样，是个十成十的人类，先是在和我们307支队一同突击吸血鬼庄园的过程中不慎被吸血鬼袭击，因为担心自己变成吸血鬼，又听信了“九魂祭祀手里有解药”的说法，去华北支部的总部找九魂祭祀，在一系列残忍的过程之后，才变成了后面的那种“半吸血鬼”。
既然有信心宣传说“有解药”，就算最后的结果并非如此，也说明阴阳师在这方面确实有一些手段，而这些手段我们并不清楚。
虽然万户芸显然是个大佬，但他和九魂祭祀之间，孰高孰低还未可知。尽管他可能确实调查到了贺彩加的大致下落，但一旦牵扯到九魂祭祀，个中细节还真未必说清楚了。
甚至——他还有可能直接和九魂祭祀发生了交集，那种情况下，就不是他愿不愿意说/说不说得清的问题了。
当自在式进入足够深奥晦涩的领域，是可以影响到“愿不愿意说”的。
“咳……”
我用力摇了摇头，将这些过于复杂的想法甩出脑海。
“先不讨论这些深的，谁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呢，要我说按照那家伙的性格，还是故意藏着掖着，想看戏的可能性更大。”
“那倒也是……”
百灵点头，用嘴唇玩着筷子。
顺带一提祁响也有样学样地跟着玩起来了，这到底是什么坏榜样啊。
“所以小音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百灵问道，“继续勾搭万户大叔，看他能不能继续帮忙透露贺彩加小姐的下落吗？”
“差不多吧，”我耸肩说道，“毕竟是这座城市的新任扫路人，就算没刚才的因素，给他帮帮忙，赚点生活费也是有必要的。”
“喔喔……也是呢。想要吃好玩好过得开心，还是需要钱的。人类的世界就是这样，资本当道呀。”百灵点头道。
“你这个时候上纲上线倒是挺熟练。”
“那，帮些什么事情？我有能帮得上的地方吗啾？”百灵问道。
“啊这个……要说有什么委托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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