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落在泥土上，啪哒的溅散的红色小点。
开出一朵、两朵、三朵的艳丽花朵。
那是种无与伦比的美丽，用鲜血绽放的花，盛开自生命的珍贵⋯⋯生根于无趣的泥土。
生命本该同等的珍稀——
但醉狂的凶犬，双眼被狂气给充斥。
充满血丝的，映射主人的执念的双眼；红肿青紫的，嘴角溢出鲜血的不见惧色的面颊。
遍体鳞伤的身躯，曲着膝盖强撑身体的颤抖双腿，颤抖的尽了全力才能举起的拳头。
任何人看来都是一副灯尽油枯的身姿，却谁也无法想像，这个背影倒下的样子。
胜卷在握的对手，却不能自己的向后退却。
用生命浇灌的「花」，演绎着疯狂的存在，一株在大地上傲然屹立的杂草。
▼
「许媛妳說，男生为什么那么喜欢打架呢？又吵闹、又受伤的。」何佳琪这天突然提道。
也许有人会觉得突然就开始互称名字，进展感觉有点太快，实际上我也有这种感觉。
当然，我也试图抗议过——
可是妳之前，不也只用名字叫我吗？
被这样反问的话，我就没有立场阻止她了。
连名带姓的叫，似乎有点不礼貌。
本来觉得是个强行亲近目标的好借口，现在被反过来询问「到底哪里不好」的话。
我不是无话可说吗？
「那个，有很多原因吧⋯⋯像男生之间互相用拳头交流什么的。」我提出以**心论。
「可是就算不用拳头，人和人之间也可以用语言交流啊。明明人类是可以互相沟通的。」
何佳琪用食指抵着下颚，作势思考着。如果不是明白她的本性，其实看起来有点可爱⋯⋯
呃。
我刚才在想些什么来着？
「女孩子之间都会互相沟通吗？」用言语？
「说的好像妳不是女孩子一样⋯⋯」
我只能尴尬的呵呵干笑带过。
学务整理了下桌面，双手交叠的撑着下巴。
「我相信一切的事情都事出有因哟。」
「就算在我们看来，事情是某个人的错。但实际对那个人来说并非坏事，或者说，事情背后有什么他人不知道的隐情也说不定。」
「一厢情愿的判断对错，是不合情理的。」
有点意外。
学务原来是这种角色吗？我还以为她是专门打小报告，从伸张正义之中得到自我满足的人。
不过啊⋯⋯
「嘿——这样呀。所以有人犯错的话，妳都会好好和对方沟通，了解情形吗？」
「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把话讲清楚⋯⋯但女孩子犯错的话，我是会尽可能去了解对方的。」
嗯嗯，这样啊。原来如此呢。
「男孩子犯错呢？」我问。
「报告老师。」不假思索的秒回。
差别待遇。
▼
男生为什么总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呢？
仔细想想，其实我不喜欢打架。
我曾经打过很多架，不论是被卷进的、还是主动挑起的、或是莫名找上门来的。
那时我来者不惧，也不曾认为自己会输。
哎，别看我现在这样，我可是很厉害的！
曾经还被称为学校里的狂犬呢。
虽然现在提起来，总被当玩笑话看待，明明我没有逗其他人开心的打算⋯⋯
那是离现在有十年？左右的事了，少年的我被青春期的冲动和叛逆心牵着鼻子走的时代。
认为自己能捍卫心中的真理——不过是孩子气十足的念头，可在当时想维护自己的立场、去给被欺负的人出头，先想到的总是动拳头。
每次每次，我总是拎起袖子就和人干架。
罗钧昊总会在我身后，陪在我身边。受激素影响仿佛一天一个样的生长期，我的身体早早就停下了发育，反观罗钧昊却是越发的强壮。
总被我笑话长的和吹气球一样。
但说实话有点羡慕，即使现在也⋯⋯
嗯嗯，没什么。
由于罗钧昊在同期中、简直大了其他人一号的体格，和聪明的能做出最有利选择的脑袋，有他在身边我就没有会输的感觉。
相较于他转得快的脑子，我仅仅是对于打架这回事非常熟悉。毕竟是问题学生。
小孩子、甚至青少年的打架，没有太多技术含量。凭借的就是先天体格，以及谁更能够克服恐惧的意志力——或者说狠劲。
人类有本能的、抗拒伤害别人的意识，尤其越是没有接受外在薰陶的孩子越是明显。
揍人的话拳头会痛，被揍的人也会觉得痛；被反击的话痛楚会回到自己身上，持续累积的在拳头的痛感和揍人的触感，逐渐降温的血气。
理智的明白了的我，反倒被称为狂犬。
即使并不那么强，体格也没有任何优势，可不擅长打架的人却也完全赢不了我。
作为学校的两个小疯子，让老师头疼不已，让不良学生的高年级生退避三舍。这便是当时的林楦和罗钧昊，曾经的我们。
但现在想想，以死党他的脑筋，肯定能想出打架以外的、更好的解决手段；然而他不知为何的，却选择和我一起去用最不聪明的方法。
也许兄弟的义气就是如此⋯⋯？
虽然实际的原因，是那时发生的某件让我被称之为「狂犬」的决定性事件。
也是让罗钧昊第一次对我大发雷霆的事。
事是从一封幼稚的挑战书开始的⋯⋯
▼
林楦变得很奇怪。
或者说，他莫名的一改往常的作态，又忽然变回原来的样子，但还是有哪里不太一样。
我本来以为这会是个打垮林楦的好机会。
事实上他不也像个娘们一样，哭着从所有人面前失魂落魄的逃跑了？像个失败者那样。
即使我用的不是多光明磊落的手段、也没有亲手让林楦摔下神坛，但只要能赢什么方法都行不是吗？终究我是最后的胜利者。
把林楦从原本的小圈圈排除、暗中煽动班上的反感让他被孤立，联合其他人一起背地堆积起名为无助和不安的积木。
一点一滴的，消磨着林楦的意志；不急不缓的、确实的给予伤害，在他的内心打个洞。
我几乎成功了。或者说我成功过。
然而林楦回来了，又变回那个V中的不良闻之色变的「疯狗」，宣言掀起二回战的反击。
说不定有些变了，但还是那个林楦。
那个和我有着一段孽缘，粉碎了我的欲望，在我心中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的林楦。
即使他忘记我也绝不会忘记，踏着我的后背得到不良之间退避三舍的名号，却让我成为圈子里的笑柄，令我再也无法打架的那件事。
起因是我挑起架的一封挑战书。
内容很单纯的，邀约他到校内的一角、双方一对一单挑，不良间约定成俗的做法。
为了让林楦成为我的踏脚石的一场架。
却成了我作为不良的重点⋯⋯
我输给了林楦——即使他没有赢。
▼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监视器覆盖不到的校园一角，老师也管不到的两座教学楼间的空地；也许是用于防火功能，但在V中的不良间却是有不同的用途。
一旁排水沟的积水淤泥散发着皱鼻的异味，淡淡的挥之不去的二手烟味、一地上的烟灰屁股使得这里成为一般学生远而避之的场所。
每间学校多少都有这种地方，老师也默认的不管这里发生的事；老师们可能不知道这种地方的存在吗？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去管。
两侧教学楼走廊尽头的阳台，正好看见空地上发生的事。不良间默认解决问题的地点。
在这里发生的事，老师教官都会睁眼闭眼。
——既透明、同时又隐私的所在。
「我来了。」
拿着落款人为洪苇成的挑战书出现的，正是在V中的不良间颇有微词的麻烦人物。
林楦。
明明不是不良，却和不良一样荒废课业，又不服管教、任性妄为；明明不是不良，又总不问对象的挑架去打，理由甚至不是为了自己。
老师间视为问题儿童，不良间视为烫手山芋的同级生；打架闹事样样来，却根本也不在不良圈子里的奇行种。
不可思议的是在学校里也是有名的优等生，罗钧昊和他交情甚好，也经常为他出头。
体格壮硕又不是单纯的莽汉的罗钧昊，疯起来高年级生也头皮发麻、又爱管闲事的林楦。
正面打起来这两个人不是好惹的，背地里做小动作又因为罗钧昊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容易惹得一身骚，他们也不参与不良圈子内。
一个碰不得、一个惹不得，升上二年级前就成为V中不良圈闻之退避三舍的棘手组合。
既碍眼，又让人嫉妒。
作为不良的我，姑且是以V中的宝座为目标，经营着不良间的关系、聚集起身边的跟班，磨练打架的技术，一心一意的向欲求的目标前进。
同为一年级生，也没有值得我认可的能力，就只是抱上罗钧昊的大腿才有了如今的名气。
自然成了我的眼中钉。
其他不良劝我别去碰林楦比较好，但我看来没了罗钧昊、他就是任我搓圆捏扁的软柿子。
不顾他人的劝告，向林楦送去挑战书。
「你来了。」
在手下面前撑起气势，挑着眉审视对方。
个头不高，虽说也算不上瘦弱。
吊儿郎当似的样子，像是一拳就能撂倒。
毫无阳刚之气，小学生一样幼稚的脸。
比传闻中看起来更弱小，战斗力5的渣。
「你古龙喔，要打快打别浪费时间。」
迎着我的目光，林楦没半点退缩的样子将「挑战书」扔回我的脚边——
也许林楦比想像中更值得自己击倒。
⋯⋯不由得、让我这么想。
▼
一对一单挑的结果显而易见。
起初冲过来的气势让我吓了一跳，直瞪过来的眼睛带着压迫感；拳头也好、踢来的腿和膝盖也好，像浪潮或风暴一样铺天盖地的攻过来。
毫无疑问的——
林楦根本不会打架。
意义不明的动作很多，也不懂得保护自己，打架常用的小手段也做的过于明显。
三两下的，轻易就揍趴下了。
虽然我确实也想过，或许林楦是值得击倒的对象，他也确实令我有点改观。
⋯⋯但林楦实在肉脚的可以。
挥过来的拳头空有狠劲，但打不中人也没有意义；就算再怎么摆出不服输的表情，摇摇欲坠身体也无法按照心中的想法行动。
我赢了。吧？
应该是毫无疑问的，只是迟早的事——
但是来自两边教学楼上的、高年级不良的，意味深长的眼神却引起我心中的不安。
之后的发展，并不在我的意料之中；噩梦就是从这个地方开始的。
第一次从地上爬起来，我上前「帮助他」重回大地的怀抱。林楦像蛆一样在地上扭动的模样让我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第二次他爬起来，我教会他打架时膝盖该是怎么用的。当然，是让他亲身体验一下。
第三次⋯⋯
我有点不耐烦了，为什么还爬起来？
狠狠的招待了林楦的肚子，让他抱着肚子在地上弯成「 ㄑ 」字型。我很庆幸他不是吃了东西才来的，否则画面可能会变得不太好看。
然后，林楦又爬起来了。
像是开玩笑一样。
第四次、第五次，最后计数失去了意义。
身上满是地上的尘土和烟灰，潮湿的墙上的青苔在林楦的制服上留下绿色的痕迹。
透露在制服外的皮肤大大小小的擦伤破皮、青一块紫一块显得遍体麟伤；灰朴朴的脸上一只眼睛肿了起来，嘴角不知是牙龈受伤、又或是内出血的鲜血流下来。接着又从地上爬起来。
「疯子⋯⋯」不经意的从嘴里漏出的心声。
虽然完全不觉得自己会输，看着无数次从地面上爬起的身影，有股凉意从脚底窜到头顶。
他不会放弃的。
心中有个声音这么告诉我，不论打倒他多少次都会从地上爬起来，像甩也甩不掉的黏皮糖。
这时我才终于明白了。
林楦根本不是什么不良学生。只是披着人皮的野兽，在打架中以命相搏的疯子。
要让他停下来，唯有捻熄他生命的烛火。也即是——杀O林楦。
杀O?
不过是打架，中学生之间的意气用事。
但必须做到这种地步才能收场吗？
为什么高年级的不良都绕着林楦走，真实的理由一下子理解了。在中学生之间，再怎么血气方刚，觉悟至此的人毕竟是少数。
更重要的是，这并不值得。
林楦从始至终毫不动摇的视线，渐渐像蒙上一抹凶光般，看得我不寒而栗。
下意识的⋯⋯我退却了。
在林楦和、教学楼上的不良们的注视下。
我怕了，眼前的那人叫我害怕。
生物本能的胆怯。对林楦的狂气。
那之后怎么了？在这场单挑中我胜利了吗？亦或败给了林楦的疯狂？
老实说我记不清了⋯⋯
这可能吗？我只能说我不知道；没人告诉我结果，我也没有去问。
跟随着我的跟班们，在那天之后从我的身边消失了，而我也在那之后没当握紧拳头，就会想起林楦的狂气、和讨厌的手感。
⋯⋯再也无法打架了。
洪苇成成了不良圈子中的笑柄。
欲求的梦已经无法追求、破灭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林楦。 V中的「狂犬」。
我不良的舞台落下了帷幕。
▼
「有过那样的事呢！」
这天我一如既往的在网吧和韩风哥打黄昏，聊起还是不久前的去年发生的事。
「哦。」韩风一边打游戏一边搭理我。
「结果罗钧昊就生气了，说什么再也不放你一个人乱搞，之后一直跟在我身边来着。」
我这么抱怨道，韩风倒是一副认可的样子。
「也就是站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啦！」
「⋯⋯你还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喂！」我作势抬手要揍过去。
韩风只是「好啦好啦」的安抚我，然后给我快乐水和保健食品要我消消气。
韩大哥应付我的方式越来越随便了不是？ ！
「哼、哼。」喝过药之后我气嘟着嘴。
「总而言之你就是想炫耀自己的战绩嘛。」
「胜利可是男人的勋章！」宣示我的主张。
「啊啊⋯⋯」
韩风一边敷衍的回应我，操作角色的指令也随便起来。就那样，我的角色被韩风的范围技能波及，从高台上摔了下去。
画面一下变成黑白。
「啊啊啊——！韩风哥你干什么啦？！不是又要重来了吗！这副本超长的啊⋯⋯」
「我的努力都泡汤了啦！」
我惨叫着抓着韩风哥的脖子猛烈摇晃着。
「那可真是让人同情⋯⋯」韩风一边摆了摆手、一边任由我摇晃的，毫无歉意的回应。
这吵闹的情境成了这天最后的印象。
─ ─ ─ ─ ─ ─ ─ ─ ─
哈啰，我是最近在当龙裔的作者。
各位读者们——
咱想说的话只有一句。
「肥肠抱歉（土下座）」
离上次更新，居然经过差不多两个月。
搞什么呢咱？ ！
林楦「说的是啊！人家等的花都要榭了！」
勾咩勾咩。
咱会好好反省的，之后也会继续写下去。
下次更新，嘛，不会花到两个月那么久吧？
那么假捏——（时光龙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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