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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紫荆 苦尽甘来

洋紫荆 苦尽甘来

香港某届的全优状元李东朋来自一个贫困的家庭。

父亲曾经白手起家致富,但因为金融风暴使这原本生活富裕的一家五口生活跌到谷底。然而困厄并没有打击到这个家道中落的家庭,本应有资格申请政府综援的他们选择了不接受这份他们理所当然能得到的不劳而获之财,而是凭借着自己的双手来让自己生活得更好。父亲从事着日夜作息颠倒的大厦保安工作,母亲是幼儿园保洁员,从小学习音乐的三姐弟到了一定年龄都有兼职教琴来帮补家计,因此这家人虽然过得贫困但绝不贫苦。

值得一说的是,全优状元李东朋为了在会考中考出好成绩以及减少家庭为他学习所带来的负担,每天都会挨即食面钻研功课功课课程,据李本人所说的,他在备战期间所吃的即食面能堆几米高,但是这一切他都觉得值得的,因为他相信只要他考上个好大学他将来就能给家里人过上好生活……

旁边几个大婶在耳语:“她儿子可厉害了,据说当年香港高考里得了什么状元,大学拿出巨额奖学金请他去读书不说,现在毕业出来了就直接进国际银行工作呢,她命儿真好啊,儿女也孝顺……”

林叶不顾旁边大婶们的窃窃私语,自顾自地拿着对方供应的牙签戳同样是对方供应的水果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林叶的目光落在了一直坐在墙边靠着认真听站在礼堂中央的大叔演讲的女人身上。女人穿着干净利落的白色衬衣和黑色纯麻材质的长裤坐得端正,她的头发有点自然卷到脖子那里,没戴眼镜,眼睛有点突,鼻梁有点高,嘴唇有点厚,骨架有点大,但是总体看起来却不难看,反倒让人看着舒服,大概这就叫做面慈目善吧。

林叶对这女人有印象。

林叶高二还是高三的时候,总是关心后辈学习状况的伯爷给了林叶一份香港那边的教育类报纸说让林叶学习学习。伯爷想让林叶学习学习的那篇新闻就是关于女人儿子考上状元后媒体争相的报道。伯爷还向林叶提及过报道里没有的东西,说的好像是状元的父亲是伯父小时候的玩伴,女人是状元父亲大陆打工时认识并且后来一道到香港发展的对象。女人信佛,并且是素食主义者,一点荤都沾不得。坚持不接受政府综援也是女人的主意,那个时候他们家真的过的很苦,但是随着家里的孩子一个个长大了有出息了,也算是苦到头了。

素食主义者也能长得那么壮哦。林叶戳起一块苹果一直观察者仔细聆听的女人感叹着,忽然间听见有人用胳膊捅了捅自己,忙问什么回事的时候忽而听见正中央的大叔说的话貌似说的是自己,于是林叶用手指指着自己用嘴型和目光询问大叔是不是找自己,得到答复后咽下苹果渣儿不好意思站了起来。

莫不成,大叔知道了我是来白吃的所以生气了?

大叔很慈祥:“小姑娘你在读大学?”

“嗯。”林叶心虚地应道,自我安慰说:没事的,大叔只是看中我的年纪而已。

“大学里有教雷锋精神吧?”

“嗯。每年雷锋日都有宣传。”

“那你能给我们说说学校里怎么教你们的雷锋精神吗?”

“咦。”林叶绞尽脑汁中,最后无奈地挤出一句,“我不知道怎么说诶,我们在雷锋日的时候只管做好事就是了……”

“好!”大叔的突然大叫吓坏了持续心虚的林叶,“这小姑娘说得好啊,不愧是念过大学的!没错,所谓雷锋精神,不能只是口上说,实事求是地做才是最重要的,这个与佛家里所说的……”

看见大叔朝自己竖起了大拇指,坐下来的林叶舒了一口气,感觉到有谁在看自己,顺着去看发现坐在墙边的女人正朝着自己微笑,林叶只好微笑地朝女人点点头回应。

于是,一场由香港某地佛堂自发组织来给赞村村民讲授佛学精髓的不准玩手机不准有小动作不准私自交谈的严肃的宣讲会就此结束了。

虽然事前被叫小白的混蛋笑话说这是一场迷信传教活动,但是吃饱了水果的林叶抚着满足的肚子自问这沉闷的两小时值了,于是林叶决定散步消化去。

河岸边有一段连着种有几棵洋紫荆,因此那段路被洋紫荆掉落下来的花瓣铺就了一条紫红色带绿的自然装饰品,远远望去,像是华丽的毛毯子在欢迎人们的任意踩踏。

好美。林叶心里头赞叹着,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时候曾经在这些树下逗留玩耍,有时甚至摘下树上的叶子弄出兔子的模样和摘下整朵盛开的花来吸食里面的花蜜。

现在林叶舍不得摘取任何树上的花叶了,而且现在也知道未经处理的花蜜不能随便吸食,于是弯腰捡起一片洋紫荆的叶子来尝试摆弄出兔子的模样来。

林叶站在洋紫荆树下玩得兴起,突然有一把女声在唤自己的名字,林叶一看,是刚才佛学宣讲会里的那个女人,她比自己想象的要高点,她走近的时候一米六多的林叶要微微仰头才能正视女人,女人额上的头发明显的斑白。

“林政的侄女,林叶?”

林政是林叶伯爷的名字。

“嗯。”林叶知道算是相识的长辈,于是称呼女人说,“李阿姨。”

女人知道是认识的后辈,笑得很开心,从旅行袋里掏出一包包装简陋的东西交给林叶:“这个是素鸡,黄豆做的,不比平时你们吃的真正的鸡难吃,你拿回去尝尝吧。”

林叶接过,受宠若惊:“谢谢阿姨。”

“刚才郭伯伯宣讲会结束的时候一时向我们称赞你说有灵性呢,说希望下次来赞村开宣讲会的时候你也在就好了。”女人注意到林叶手上的叶子,很是惊喜,“你们也会这样玩洋紫荆的叶子吗。”

“嗯,小时候偶尔玩玩。阿姨也是吗?”

女人的目光望向远处的那一边:“我在的时候这里还没有种上洋紫荆呢,我摘的是以前小学里的洋紫荆的叶子,不仅是叶子,也摘过花来尝花蜜……”

遇上志同道合的人林叶也惊喜起来:“我也是也是,虽然只尝过一次,觉得那蜜有点苦,有点涩……”

“不过呢,虽然一开始尝那花蜜苦苦涩涩的,但是。”女人低头去看地上的紫红色回忆往事,“再过一阵子让那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回流的话你会尝出一股清甜的蜜的味道……”

记忆中的甜味因为女人的话语和神情似乎在味蕾中重现。林叶咽了一下,问女人:“阿姨你今晚会在这里住一晚吗?”

“不了,我回家去看望一下这里的家人。”女人指着不远处的那间屋子,“过一下子就和郭伯伯他们一起回去,不过夜了。”

“我有事要赶着回家,对不起了阿姨。谢谢你的素鸡。”

想起什么事来的林叶向女人说明情况后匆匆忙忙地跑了回家收拾好画具后又匆匆忙忙地跑到能观看洋紫荆的石凳石桌上加紧速度地作起画来。

载宣讲会成员归去的车停在女人探访的家人的屋子前,众人停留在车子前依依不舍地向宣讲会的成员道别。女人向家里人说着话,远远望见石桌上作画的林叶,于是跟家人说明情况,走了过去。

女人走过去的时候刚好看见林叶在纸上题字:洋紫荆,苦尽甘来。

女人会心一笑,站在林叶身旁云淡风轻地吐出:“人的一生怎么能不受苦呢。有时上天看你过得太好了,就会给你受点苦让你明白所人世间的享乐都不是理所当然的,而是需要一番磨难才让人更珍惜。善有善报,有因得果,这一切,都是公平的,上天不会亏欠那些受过苦的人的。”

“李阿姨,送给你的,谢谢你的素鸡。”终于赶完画作的林叶转身抬头交给女人,微笑说,“时间有些仓促,调色有点赶,还是希望你喜欢,苦尽甘来的洋紫荆。”

一棵开在紫红色大道上花开灿烂的洋紫荆。

好看的紫红色。

映衬的黛绿色使紫红色越发鲜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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