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怎么了，汝很在意么？”
快到放学的时间了，发呆的洛安久一直都很在意今天学校发生的那些事。除了一开始有人当众利用广播表白以外，突然出现的大量涂鸦，恶意破坏的监控摄像头，张贴在公告处辱骂同学老师的匿名信。
（仿佛有人在故意有组织的发动学生做这些恶作剧一样。）
一起接着一起有预谋的整蛊恶作剧让他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洛安久担心那些被裹挟进去的同学会被有心之人恶意利用，这一次虽然只是恶作剧整蛊，保不齐下一次就是更加恶劣的恶性事件了。
“抓住其中一个审问一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么。”
（说的很简单，可是我们学校里的学生一共有上万人哎，从这么多人里面找出恶作剧的人有点难，而且听说他们行动的时候还特意避开了监控戴上了面具，再加上是合伙干的……）
洛安久在心里对小九描述想要从上万人中找出那些犯人有多么不容易。不料小九听完对他的抱怨嗤之以鼻。
“余将看穿表象的视野恩赐于汝还真是浪费。业障从负面情绪中诞生，而最快催生负面情绪的方法不就是「欺凌」和「加害」么。这种A针对B的行为就是A在B身上种下因，然后B身上又结出了果，业障会在两者之间形成勾连关系，只要汝再深入一些便能看见那些勾连因与果的线。”
小九指点洛安久不要把灵视只停留在能看到业障的层面上，而是将这个能力更深入进去。
“灵视之所以被叫做看穿表象的视野，所指的不仅是世界本身的表象，人类也包含其中。拥有智力与情感、理性跟意志的人类是最善于伪装自己真心的复杂生物，可就算一个人演技再怎么精湛、意志力再怎么坚强，只要汝能看到因与果的勾连，哪怕那人谎话扯得天花乱坠，汝也不会被伪装欺骗。”
（好方便的能力，不过没有谎言的世界……好像很无聊。）
现在这种随时看到大家被负面情绪和业障缠身的场面就已经足够闹心了，一想到今后甚至一见到某个人就能直接看到那个人有没有欺凌过另一个人。假如对方再对他本人笑脸相迎以礼相待的话，到那时他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对方呢。
（恐怕以后我就没啥朋友了吧……）
洛安久平心静气沉下心来，尝试着用这双眼睛看向更深处的地方。经历过解析咒言之后，他对于体内正在萌发的灵力已经有了一点自由控制的苗头，虽然大多时候都是身体在不受意志控制的自己掌控它们。但是当洛安久潜意识的想要获得更深入的视野时，那些灵力还是慢慢汇聚到了眼睛里。
随着汇聚的灵力越来越多，洛安久突然感觉到眼睛一阵灼痛，就像是连续用眼十几二十个小时后产生的疲劳感一样，越来越严重的刺痛感让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可是泪腺却并未对此做出反馈，没有任何一滴眼泪渗出哪怕滋润一下他干涸灼痛的眼球。
真的超痛！比被强光灼伤了眼睛感觉还要难受许多。
就在洛安久忍不住要停下来的时候，脑海里的小九却干脆把他身体的控制权直接抢夺过来。于是乎，在小九的干涉下，洛安久感觉自己就像是失去了身体控制权的傀儡，保留着全部的身体感官，可就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任由小九控制着这具身体坐在原位睁开眼睛，忍受着灵力灼烧眼球带来的剧烈痛楚却不能发出一点声响。
当灼痛感终于消失，已经是满身冷汗的洛安久获得身体控制权的一瞬间便立刻用手捂住了眼睛。
“哼，真是没用。这点小痛就咬咬牙吞回到肚子里吧。”
（……）
他已经没啥力气喝心情去反驳对方了，洛安久现在只担心一件事，他这双眼睛还能瞧见东西吧……
睁开眼睛，眼前宛若水面荡开了一层涟漪，原本隐藏着的新世界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嘶…………”
诡谲的业障黑气不在拥有那么强烈的瞩目感，同时晦涩的视野中增加了新的内容，缠绕在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的业障之上都有着一根细若游丝的线，「它」连接着丝线两端的两个或多个人。
“欢迎来到因果勾连的新世界。”
（啧，真的是超级无趣的新世界啊……）
洛安久看着眼前这片隐藏在温馨表象之下的，他勾连他、他勾连她、她又勾连她的满是因果勾连的混乱教室，顿时苦笑着捂住脸颊。
明明已经相处了三年，但是在这一刻洛安久才真正明白了那句话，什么叫做最熟悉的陌生人啊。
02
“明天见。”
“嗯，明天见。”
“周末一起去看电影吧，顺便叫上xxx。”
“我就不去了吧。你们俩约会，我过去不合适吧。”
“没关系啦，大家都是朋友嘛。”
表面上看起来相处亲密无间的好朋友，一边说着亲昵话语肢体语言也配合着彼此靠在一起，可是在因果勾连的世界里，负面情绪催生出的咒怨正被丝线拉扯着从某个人身上投射出缠绕在另一个身上。
洛安久看着这样一对对身披伪装的好友或同伴彼此靠在一起佯装演戏，不知不觉厌恶已经爬上脸庞。
恐怕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变得讨厌人类的，真相被直接摆在眼前的感觉也太糟糕了吧。
“明天见。”
“好的，明天…见……”
没从糟糕的视野中适应过来，听到别人跟自己热情的打招呼，洛安久赶忙回头笑着回应一句。可是笑脸还没酝酿出来，尴尬就让它完全卡在了脸上，让洛安久哭笑不得僵在了那里。
很简单的事。
好几位从他身边路过的同学一边维持着灿烂的笑容和友善，同时一根根丝线牵引着负面情绪一次次拍打在他身上。不用猜就知道，友好的伪装之下，班上的同学对于他这个一直不懂的上进的落后生并没啥好感。
“既然是异类就别奢望得到主流群体的认同感，除非汝学会如何伪装自己。但余以为建立在虚妄之上的牵绊和认同与沙堡没什么区别，海浪轻轻一打便分崩离析，根本经受不住考验。”
穿着女子高中生校服的银发jk在沙发上尽情的摆弄身姿，没有半点作为良师益友想要教导洛安久的模样，反倒活脱脱一副小妖精诱惑他堕落的做派，故意鼓弄唇舌要他主动认清真相接受事实。
“不，真正的友情还是有的。”
“小洛，要一起回家吗？”
当他在教室外面的走廊看到严晓溪热情向他笑着打招呼的身影，洛安久发自真心的笑着上前。
“我还有点事情要留下来，你回家的时候小心点，明天见。”
“好吧，那明天见。”
见到严晓溪身上的负面情绪稍微削减了不少，洛安久稍微感觉松快了一些。趁她转身的时候，洛安久伸手在虚空中一抓，灵力包裹着手指扫过那几条细丝，晦涩气息中微微飘荡的勾连因为灵力的注入忽的一下变得明亮起来。
“哦吼，这并非小姑娘的因，而是在她身上结的果。”
（这就是她负面情绪的来源吧。）
微微亮起的因果勾连化作路标把洛安久牵引着去往「欺凌」的罪魁祸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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