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稍稍一愣,随后放下手中的活计,抱起身旁已织好的白布,踩着步子来到书生面前。
这时书生才认真打量起女子——女子看似不过二十,长相在自己见过的女子中处于中上水平,不说平凡无奇,却也称不上貌美,姑且算有几分姿色罢。身着粗布青衣,体型看似有些瘦弱,却不同于大家闺秀一般娇弱,想来是经常做些活计的缘故,这些更是破坏了原有的美感。
“婢子洛雪,见过二位大人。”声音略小,要仔细点听才能让人听清。虽身前抱有布匹,却能正常行礼,想来是练过的。
听闻,打量起面前女子的脸部,不见官奴的标志。
[没想到已是人妇,不过为何不扎妇人发式?]
他倒是不急着开口,继续观察眼前女子的神态——行完礼便低着头站在那不再动了,看不出脸上的神色。
还是小吏开口打破了沉默,“大人,洛雪识的这城中的大多地方,您想去哪皆可以问她,若是您不满意下官再为您找个人选?”
书生自然不是不满意,“不必了,你先下去吧。”言罢,继续观察眼前人,似乎想看出她有何特别。
洛雪没有反应,似乎并不在意他的目光,小吏听闻倒是回屋歇息去了。
兴许是他眼力有限,观察许久,却仍是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于是想用些别的方法,“在下申家三公子,这位是在下的护卫兼车夫,柳益柳元若”书生介绍道。随后见车夫立在那当木头当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对其开口,“元若,别愣着啊,帮洛姑娘拿东西。”只是奇怪,他只说出车夫的姓氏名字。
洛雪哪敢让他帮忙,连忙回绝,“不敢劳烦大人,婢子自己拿着便好。”
[为何申家公子会对自家下人这般要好,许多行为也是不合礼数?]她一时有些猜不透这书生的身份,只是有一点:这人似乎并非那种在意礼数的读书人。
[难道真有人交友不计较身份?]她心生疑惑,于是悄悄将头抬起一点,想仔细看看这书生——相貌俊美,一副书生打扮,更是显得风度翩翩,不知是多少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
“让洛姑娘见笑了,元若在生人面前总是这般。”书生解释道,不过这次车夫倒是点头表示书生说得对,让他哭笑不得。
“大人,婢子不过是地位低下的官奴,大人直呼婢子姓名便好,婢子当不起‘姑娘’二字”洛雪觉得眼前的大人可能误会了什么,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
这话倒是让“两位大人”都吃了一惊,“呃,好吧,我眼拙了,那我怎么没见到你脸上的字呢?”书生有些疑惑,言语也变得随意,而车夫亦是一副好奇的模样看着洛雪。
[果然人都是一样的]她又有些失落,将头稍稍低了下去,“婢子的标记在后背,若是二位大人需要确认......”地位高的人发问,奴婢自然没有权利拒绝回答。
于是书生想明白了,[并非已为人妇,而是奴婢的自称,方才搞错了,看来眼力仍是不够啊]
或许是心中有了答案,他倒是没有要求看上一眼,而是开口吩咐,“那你带我二人去府衙寻当地知府吧。”
“是,大人。”洛雪答应一声,腿上却没有动作。
“怎么?”书生问道。
这短短二字入了洛雪耳中却有些不同了,[这位大人难道连这些礼数都不知晓?还是在故意刁难我?]
她犹豫片刻,方才鼓起勇气开口,“大人,婢子不能走在大人身前,还请大人容许婢子在大人身后指路。”
这时书生才意识到问题,略有些尴尬,“那好吧,元若,我们走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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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惜誓城大道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组合——为首一人一副书生打扮,左顾右看,观察着城中的一切。一个护卫慢他半步,警惕地看着周遭环境。可有个奴婢,抱着两匹布,低着头跟在二人身后,倒是显得不太正常了。
这奴婢大多数人都是认识的,名叫洛雪,是个有名有姓的官奴。曾有城中大户出高价想买其为自家私奴,却被官府拒绝,此事在城中也流传过一段时间。
百姓对洛雪态度也是奇怪,城中老人皆是十分喜欢洛雪,而年轻人中,尤以年轻男子对其十分反感。究其原因?多半听到的是“莫要多问”。
三人慢悠悠走上了一刻钟,方才走到了府衙门前——门前只有一个衙役站岗。
书生身份最高,走在前头,故而也是他上前交谈,“在下都城申家三公子,前来拜见知府大人,不知小哥可否行个方便,替在下通报一声?”
那衙役一见这书生的打扮便知道不是一般人家,也不去查验所说是否属实,直接向书生行礼,礼毕才开口,“这位公子,知府大人早些时间去兵场了,现不在衙门。公子若是有需要交代的,待到大人回来,小的可以替公子转告。”态度也如书生前面见过的几个官员一般,十分谦敬。
他却想当面见上知府,“那就不劳烦小哥了,只是还望小哥告知在下,知府大人何时能够回来,在下好登门拜访。”或许是因为衙役的态度使得书生好感大增,他居然也朝衙役回礼。
此举令衙役大吃一惊——他是第一次见到不摆架子的大户人家的公子,于是语气愈发恭敬了,“这或许要等知府大人在营中吃过午食后才能回来,若是公子要等,不妨到附近的酒楼里吃些东西,兴许过上一个时辰便可以了。”
说完,衙役似乎是看见了洛雪,“洛雪,要不要进府里吃些东西?”
她却摇了摇头,没扎起的长发轻轻飘散,“不敢麻烦衙役大人,婢子还需为二位大人引路。”随后,场面陷入了沉默,洛雪与衙役皆不再开口了。
所幸书生看出了二人之间的尴尬,主动开口解场,“那元若,我们先去酒楼吃些东西吧,还是麻烦洛雪你带路了。”
而车夫不傻,自然明白了书生的用意,“是,公子,我都快饿扁了。”如果用词能稍微斟酌一下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书生告别衙役,在洛雪的指引下往酒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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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酒楼门前,书生抬头一看,这酒楼名叫“来客酒楼”,顿时令他感觉到一股浓浓的铜钱味扑面而来。
不过他也不能挑剔,毕竟商人开的酒楼难道还能取什么文艺的名字么?
他刚走进酒楼,身后的车夫却对他小声说道:“公子,洛雪不肯进来。”于是他回头看去,果然见洛雪站在酒楼门口。
“怎么了?”他问。
洛雪仍是低着头,回答道:“回大人,婢子还有布匹需要转交,不便再陪着二位大人了。”
书生却隐约觉得并非如她所说,“若是我一定要你进这酒楼呢?”他确实想看看洛雪是不是怕进这酒楼。
只见洛雪轻叹一口气,“若是待会发生争执,还请大人允许婢子先行离去。”
“嗯”
她直接走进了酒楼,除了引来几道目光,一时倒也无事发生。
而书生走在前,带着另外两人找了张空桌便坐下了,只是坐下后却迟迟不见店伙计前来,投向书生的目光却是愈发多了。
等了半天,却见到一壮汉从旁桌站起,走向书生。还未等他靠近,车夫也站起身,将他拦下。
那人见车夫同样健壮,一时也不敢硬来,便向书生开口,“好你个读书的,这么不知道规矩,居然把她给带进来。”
书生倒是有些好奇,“哦?什么规矩?”
结果那人却不回答书生,重重哼上一声便回到座位上,继续吃自己的去了。
书生疑惑,想询问洛雪,可一转头,哪找得到人。于是他问起刚坐回座位的车夫,“元若,洛雪呢?”
“回公子,好像在那人起身时便悄悄离开了。”车夫也是摸摸自己脑袋,似乎也是没怎么注意,“公子,要属下去找么?”
书生有些困惑,“算了,先找个人打听一下情况,洛雪既然是官奴,总是能再见的。”
恰好此时,他见伙计也走上前来,“两位客官,吃些什么?”
于是他心生一计,“去切两盘好肉,再上一壶好茶,待会我坐在哪桌便上到哪桌。”
待到伙计退下,他起身,环顾一周,随后走到角落一桌已坐有一名显然读过书的人那,坐下。而车夫,自然是跟着他的。
他很不客气,一坐下便直接对那人说:“这位兄台,在下想问你件事情。”
那人将眼前二人打量一圈,心中有了估摸,才摆出笑,“兄弟,想必是外来的吧,这事情呢,告诉你也无妨,只是我这口中清淡,怕是讲不出什么来有趣的故事来。”他自然是有看到刚才那一幕的,想趁此机会诈点好的。
不过这也在书生算计之中,“兄台放心,我已叫伙计备好茶水肉食,就上到我所坐的位置。只是担心兄台讲的故事不够精彩,留不住这些好东西啊。”
一听有利可图,那人来了精神,想与书生套近乎,“小兄弟好手笔,在下陆乙,字仁已,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呀?”
“申丙,字公义”书生却不吃这套,随口编了个字号,“兄台再不说些小弟感兴趣的,怕是吃不到那肉喽?”
见书生要走,陆乙急忙开口,“别别别,公义兄,我这就要说了。”不过他环顾四周,见没人在意他们,也就放下心来,稍稍离书生更近了一些,“兄弟,还请靠近点,这事不太好大声宣扬。”
于是书生微微侧身,等待他的下文,二人倒是形成一个奇怪的场面——光明正大的密谋。
那人酝酿了一阵,终于开口,“兄弟觉得洛雪长得如何?”
[莫非他要说的跟我要问的不是一件事情?]书生有些疑惑,却还是坐直了身子,开口回复,“还行。”
结果那人看书生的眼神忽然变了,“兄弟想必是阅女无数?失敬失敬,佩服佩服,不知兄弟的青楼雅号是?。”
“说重点。”书生有些无语了,看来眼力是真的还需磨炼。
那人也忽然觉得尴尬,再次示意书生靠近后,又开始“密谋”,“兄弟可否知道,这洛雪是官奴的事情?”
“知道”
“那就对了,这洛雪可是少有的有名有姓的官奴。不怕兄弟你笑话,她长得虽不比青楼的花魁,却胜在自然,眉间时时带有愁绪,有种别样的风情,总想叫人疼爱一番。再加上本身就是地位卑贱的奴婢,兄弟你说,这可不是块肥肉嘛?”那人说了一堆,却没让书生理解。
“照兄台这么说,怎会有今天这种局面?”
“诶,兄弟,且听我说完。那洛雪前年便满了十四岁,而且十分聪明,相貌极佳。于是城中有个大户看上了洛雪,对外说想买她回去做个丫鬟,照顾自己夫人。可是谁都知道,官奴买去就是私奴了,这主人对奴婢做些什么奴婢自然是不能反抗的,所以这其实是要买洛雪回去当个**。当时那个价格呦,高的离奇,结果你猜怎么着?最后被官府回绝了。这事传的很广,基本人人都知道了。”
“所以这和今天的局面有什么关系?”书生有点不耐烦了。[实在是失策,找了个话这么多的]
但是那人却说到兴头上去了,也没在意书生语气的变化,“兄弟你想啊,大家都是男人,总归是有些欲望的对吧?洛雪那么好的脸蛋,当时谁都以为自己能有机会,毕竟一个官奴嘛,能要多少银子,只要按官府的流程来,最后洛雪到了谁的手里还真不好说。可是这事一出来,大家都明白了,这不是银子的问题,而是官府压根不打算把洛雪卖掉。于是谁都没了机会,可是看着总是馋啊,却得不到,最后只好怪洛雪魅惑他们心窍,禁止洛雪进一些场合,搞个眼不见心不烦了。”
书生听完却忍不住发笑,男人好色也算正常,倒不能怪那些男人——他也逛青楼,虽常去,却不玩,亦不能玩。无可非议的是其中也不乏有擅长琴棋书画的女子,有些女子歌喉比戏班中专门卖唱的还好,如此看来,青楼倒也称得上是一种集大成者——但将责任怪罪于一个女人身上,未免让他看不起。
所以他自然知道洛雪的相貌比不上许多青楼女子,但这不妨碍他笑话那些好色之徒,“兄台所言极是,只是在下还有一事不解,这些人为何不直接去青楼玩上一晚呢?总是盯着洛雪作甚?”他自然是知道答案——怕是青楼女子都看不上他们,懒得给他们玩呢。
那人也是面露尴尬之色,想必也是觊欲洛雪的其中一人,“哎呀,这,这就要问那些人了,哈哈。兄台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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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音的话:最近有些忙,很少码子,没有存稿,对不起追书的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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