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能说什么呢？
不管是无意义的安慰，还是那些虚伪无力的套话，都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出口。因为我的对食物的疏于管理，才会导致这次事件的发生，是我的失误，错在我。
幸在这一件事上什么都没有做错，她没有需要教育的地方，也因此我不能像前几回那样用长篇大论敷衍过去。
幸愣愣的看着我，突然带着几分悲伤的歪过了头。
“我去……把这些清理掉。”
“……嗯。”
大脑一时间混乱如麻，我尚且在思忖如何打开这尴尬的局面，幸却已经转身朝着二楼杂物间走去。
“等等，幸。”
她疑惑的回头，而我尴尬的挠了挠手。
“我会叫荷洛把食物送多一点……以后发现食物不够了，也会提前告诉他。所以……唔，怎么说呢……”
“你不要……再担心这种事了。”
我还是这么不会说话，明明只是想说一些能够不让她露出如此悲伤眼神的话，明明只是想将她的痛苦摘除……可是最后依旧只能说出如此空白的语句。
幸没有回头，只是在停滞了一会儿后，缓慢的走上阶梯。
很久以后我还会为此感到后悔。假若我察言观色的能力再强一点的话，便不会只去在意幸流于表面的悲伤。
明明她这个时候，已经到达绝望的临界点……我却什么都没能察觉。
两个小时后，荷洛驾车来到家门口。
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虽然惯常的蠢笑还是挂在脸上，但不管怎么看都带着十足的疲惫，就跟连续通宵了三天一样。
“你怎么这副模样？”我不急于清点他运送过来的货品，而是先一步发问。
“真是难得啊，您居然会关心我。”荷洛怔了一下，然后发出一声苦笑，“不过我这次过来，除了送吃的，就是这件事了。”
随后他同我解释了一番，大致和他昨日在电话中提及的工作有关。
“你的意思是……帝都之内发生了许多巷道袭击案件，犯人至今正体不明……可是这种事为什么要找上我呢？”我有些不解。
凯尔帝国的治安本就说不上有多好，这种袭击案件每年更是发生过不知道多少。说到底这是荷洛的工作吧？
即使过去我刚到凯尔帝国的时候，确实作为荷洛的帮手侦查过不少案件，他也从未因为这种小事麻烦过我。
“若只是单纯的袭击抢劫案，自然不会过来特意麻烦您。”荷洛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接着说：“可是在受害者身上，我们发现了许多密集的爪痕，并且伤口都有不同程度的黑色结晶现象……我带了一些样品过来。”
他在副驾处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玻璃罐子递了过来，而我则端着罐子仔细端详。罐子里面是一些粉末，光看外形和普通的沙砾根本没有区别。
可我心里突然有了些不详的预感。
保险起见，我打开罐子，轻轻嗅了嗅这些黑色粉末的味道。
“果然啊，这种令人作呕的气息……不会有错。”我带着冷笑咬牙。
“很熟悉对吧？因为我曾听您说起过，塔尔……在那场灾难中，所有贝希摩斯综合症患者都会表现出这种症状，所以今天才会带来这个，想看看您有没有线索。”荷洛的表情变得十分严重，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贝希摩斯综合症……假如这次袭击案件真的与它有关，那么他必须要找到我。
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懂这种因黑潮而起的怪病，这是我穷尽此生也要攻破的难题，为此我两年闭门不出。
“你说的没错，伤口处血液凝固成黑色结晶，这确实是贝希摩斯综合症的表现反应。可是黑潮确实应该还被封锁在塔尔罗境内才对……不！难道说有实验体逃脱了？”
脑内灵光一闪，我失声惊呼。
“恐怕的确如您所想那样。毕竟黑潮的传播方式本就不限于天象扩散，生物体之间互相感染也是啊……”
荷洛和我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马上联系警力，必要时刻出动军队！假若最危险的几个实验体脱离，将会是难以想象的可怕事态！”我神情冷肃的看向荷洛。
“恐怕不是。我见过六号和七号，虽然只是远远的瞥了一眼，但是那种体型我至今难忘。假如是它们出逃，这次甚至不会留下尸骨。”荷洛摇摇头，否定了我的猜测。
“你说的有道理，是我过度紧张了……那么，三号到五号都没有行动能力，一号那种情况不可能脱离，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二号和零号了。”我皱着眉头推理道。
“总之我们先过去看一看吧。”
“好，我去一趟实验室，很快回来。”
我跑的很快，径直跑入书房，进入实验室，以近乎横扫的姿态从实验台上取下四根封了口的试管，又在身后金属架上拿下一个狭长的银白色盒子。
在冲下楼的时候，我与幸打了个照面，或许是我的表情太过吓人，幸满面讶异的退开，而我此时也顾不上解释什么。
回到门口，荷洛看着我手中的东西。
“这些是什么？如果是武器的话，我的后座带了枪。”
“枪？对付零号或许有用，可是除了零号以外枪若是有用，你的前任长官就不会死了。”
荷洛沉默下来，我也不再谈这个。
“先上车吧。”他打开车门。
我带着东西上了副驾，车后面还坐着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刚刚我透过荷洛开门的缝隙看见他们了。我坐在副驾，身边全是警务兵，让我心中满是怪异感。
“倘若让不明真相的人看见，还以为我是正被押送着的重刑犯呢。”我嗤声打趣道。
“您这种气质，怎么看都像长官。”后座的士兵们也出声奉承。
车子发动了，我将四支试管一一分发出去，同时开口解释。
“这是我这些年的研究成果之一，能够掩盖人类自身的气息，让实验体在一段时间内将我们视作同类。”
“不过最多维持一个小时，就必须返回实验室注射血清，否则会有感染贝希摩斯综合症的风险。”
荷洛听了这话，略有震惊，甚至手下方向盘都险些打了滑。
“您已经研究出应对贝希摩斯综合症的血清了吗！”
轿车在林间颠簸的路上猛然一顿，我们都因为惯性差点磕到脑袋。
“喂！开车的时候给我专注一点啊！”我没好气的吼了一声，又双手抱胸向后座重重一靠，“若是真正研究出血清，我就不会在这里了。这种试剂说到底只是为了应付感染体而制成，所采用的原料也是经过至少上百次削弱后的黑潮粒子，所以才能制造出相对应的血清。”
“至于黑潮本身……我至今依旧没能想到什么能有效解决的办法。”
“原来如此。”
荷洛的眼里也露出失落，假若我真的研究出解决黑潮危机的血清，那么无疑是全人类的福音。
因为虽说黑潮现如今依旧被安稳的封锁在塔尔罗之内，但毫无疑问它依旧是悬于全人类头顶的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不知何时就会坠下，将人类逼入绝境。
可笑的是，绝大部分人类都还没能察觉到这个事实，对于至今仍在塔尔罗地区内暗流涌动的黑潮置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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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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