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就到了三点四十分。在这之前,艾比拉还和超自然研究部的两人去外面吃了顿饭,以及陪她们逛街。
说是逛街,但其实也就是被托露露拉去超市买东西。她声称昨天收到了家里寄来的零花钱,今天正好就去将之前没打折又想吃的零食买回来。现在已经是有钱的时候了,不用再去挑那些半价的东西下手……虽说她是真的很喜欢薯片就是了。
薯片可乐漫画书,托露露的最爱。
但是她没胖过——大概脂肪都在每天折腾其他部员的时候消耗掉了吧。
大概十分钟前,艾比拉提醒两人自己将要上课,便被托露露要求带着两大袋零食先放回活动室,而自己则和芬妮继续在外面逛街。
艾比拉倒是好奇过为什么她们每天看上去都是一副很闲的样子,平常也不见她们学魔法,也没见她们用过。只不过他没打算问,结合那位全系魔法师教师的言论,可能在这所学院,真的只有学基础是硬性要求吧。至于基础以上的东西,大概要看自己的想法。
放下零食,艾比拉离开主楼,顺着测试场地南侧的道路一直走到了美食街附近。根据之前通知自己的同学所说,自己上课的地方是在G7练习场地,不得不说还挺远。
学院有十行七列共七十个练习场地,但距离主楼最远的那两行共十四个场地平常是用不到的,所以偶尔也能见到有学生在那边自行练习。当然,即使是有在使用的这些场地,平常也不会全部被占满——五十六堂课同时进行那也太吵了。
抵达了自己的上课地点,但艾比拉发现这里并没有人。
也许是还不到点吧。艾比拉这么想着,回头看了看主楼上的大钟。
主楼顶上的大钟被设计成四个方向都有的,所以即便是在主楼北侧,也能轻松得知当前的时间。
三点四十六分,看来还不急。
这场地的正中间有着一棵不小的树,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艾比拉四处张望了一下其他场地,这才注意到只有自己所在的这个场地种着一棵树。
也罢,存在即合理,至少能在树荫下乘凉。
艾比拉索性靠在了树干上,面朝主楼的方向。他注意到此时的主楼里有不少教室似乎正在上理论课,叹了口气,便将身子转向了另一面。
虽说并没有看不起他们的意思。他们愿意学魔法,这是好事,艾比拉只是不能接受他们为什么一开始就能在这种学院学习。
“啊,已经有人来了吗。”
这声音是从树上传来的。艾比拉稍微有点被吓到,立刻前跃一步,转身略带警惕地看向树上。
“没事,其他人还没来呢,接着乘凉就好。”
艾比拉没有回答。这树并不算茂密,可即便以他龙种的视力,也看不见树上的人。但既然对方没有恶意,干脆就继续乘凉好了。现在只是初秋,太阳还晒得很。
要不是练习场地的地面已经被铺了石板,艾比拉其实还挺想坐在树下的。
等等……石板?
艾比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将目光投向树根的位置。
他并没有看到树根。树干就这么直直扎在石板中,两者之间几乎没有一丝缝隙。
“看什么呢?”
“啊……这棵树……”
“是我用魔法做的,怎么样?做的还挺像的吧。”
“这……”
艾比拉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魔法造物在他印象中都是一些小而无法持续太久的东西,而树这种级别的,他只在父亲莫特使用技能的时候见过。
看着艾比拉既震惊又好奇的表情,树上的人再次开口说道。
“这是我过会上课要讲的部分,所以暂时就先别好奇这个了,你会知道的。”
“诶?”
原来是老师啊,那没事了。
——虽说能出现在这里的除了老师大概也不会有别人了吧。要是学生,那未免也太张扬了,说不通。
艾比拉原地愣了好一会,但最终还是又走回了树荫之中。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艾比拉突然发现有一个熟人从主楼中走了出来。因为有些好奇她会在哪个班上课,艾比拉将目光跟在了她的身上。
她顺着主楼与练习场地之间的道路一直走到了东侧尽头,随后拐了个弯向北侧继续前进。一边走,还一边数着场地。
“四……五……六……七……就是这里了。”
“诶?”
她注意到了树下站着的人,一时间有些惊讶。
树下的人此时同样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真……真是巧呢……呃……”
目光游离的她先一步发了话。
“是啊……”
“怎么,你们还认识的?”
一个脑袋从树叶中探了出来,又把她吓了一跳。
艾比拉将此时的五味杂陈统统化作一口深呼吸,连着那略带树叶味的气息一同呼了出去。随后,他拍了拍脸,以一个面带微笑的表情重新向面前的她搭话。
“我还记得你,你是叫拉克罗米娅对吧,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同学了哦。”
“……嗯。”拉克罗米娅依然低着头,“……请多指教。”
“行了,既然都到齐了,那就提前开始上课吧,刚好之后就早点下课。”树上的人这么说着,又从树叶间伸出手示意拉克罗米娅进入场地。
哪知,拉克罗米娅正准备踏进场地,一块石板突然自她的落脚点抬起,接住了她还未落下的脚。随后,更多的石板陆续抬起,在拉克罗米娅和树顶之间组成了一道楼梯。
艾比拉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惊讶。正被升起的石板吸引注意力的他,脚下突然出现了一股涌泉。
不,这不是涌泉。喷涌而出的水流每将艾比拉抬高一点,他与地面之间的空隙便会立刻被冰柱所替换。但这冰柱并没有直接将艾比拉抬至树顶,而是依然与犹豫着登上楼梯的拉克罗米娅保持在同一水平线。
石板不窄,也不知是拉克罗米娅难以安心——亦或是恐高,她上楼梯的速度非常慢,慢到树上的人都看不下去了。至于为什么说看不下去,看看这突然开始向上滚动的石板就知道了。循环滚动的石板很快就将拉克罗米娅带到了树顶,可她却不知道在树顶的什么地方落脚。
不过,她也没必要考虑这些,本来树上的人就没打算让她上树。下一秒,石板和冰柱突然碎裂,没了脚下的支撑,两人迅速向地面坠去。
“咿——”
但他们并没有摔落在地。正当两人坠落之时,两根藤蔓突然从树叶间伸出并拉住了两人,就这么带着他们回到了地面。
“行了,表演到此为止。”
语毕,藤蔓立刻化作尘埃消散,那人也终于从树上跳了下来。在他跳下来的同时,这树也瞬间枯萎收缩,顷刻间变成了一枚小小的种子,落在那人手中。但随着那人将手轻轻握住再张开,种子也不见了。
“希望这场表演能让你们对魔法产生兴趣。如果能有一些自己的见解,就更好了。”
眼前这位穿着绿色燕尾服、戴着三角帽的家伙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老师,艾比拉觉得他更像是个猎人。
“我叫杜塔伦特·斐贝尔,是全系魔法师,今后就是你们两个的老师了。”
他也是全系魔法师啊,不知道和那位老师有没有什么关系。
“我的教学方式可能会和其他老师有些不同。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能先理解魔法的特点和区别。”
“是说魔法的三力吗?”拉克罗米娅问道。
“哈哈,看来已经有人理解了,那就好。”杜塔伦特说着又将目光投向艾比拉。看着他面带疑惑的样子,杜塔伦特只是笑笑,“没事,这类近几年才被人提出的说法,不了解也情有可原。那么我解释一下吧,魔法的三力是指杀伤力、扰乱力和控制力。杀伤力不必多说,影响的是魔法对目标的威力;扰乱力主要是在与其他魔法接触的时候使用的,扰乱力强的话可以更轻易地解除目标魔法;而控制力,主要指的是魔法对目标的作用效果,不止是控制目标,其他能对目标造成影响的也统统算作控制力,比如催生植物或是冻结水面。”
对于艾比拉来说这倒是个新知识。以前,他只觉得只要魔法够强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现在看来,要是自己能掌握这个所谓的“三力”的话,说不定以自己现在的魔法水平就能和人际部长利欧特的强力魔法比试比试。
“针对性地使用魔法将会更加省力且高效,但如何掌控他们,则需要靠你们的悟性。控制三力不像释放魔法,能量达标、目标到位足矣。三力更像是个理论层面的东西,说白了就是要你们多动动脑子。”
说着,杜塔伦特轻轻抬手,一旁便出现了一块石板。
“我举个例子。”杜塔伦特看向石板,伸出手指,一小团水球自手指上空出现。
“你们觉得,只靠这一小团水球,能击碎那块石板吗?”
答案肯定是可以的,他只是故意这么问问而已。艾比拉犹豫着要不要点头,但显然杜塔伦特并不期待两人的回答。他将水球聚集的更小,随即比了一个手势,将这水球发射了出去。
水球命中并击穿了石板中心。下一刻,数道裂痕自石板中心的小洞出现,一路延伸至每个尽头,而这石板也就在这些裂痕的扩散中骤然碎裂,消散不见。
演示完毕,杜塔伦特回过头,向两人出了道题。
“猜猜我刚刚注重的是什么力?”
“杀伤力吧……”艾比拉回答。
“应该是……扰乱力?”拉克罗米娅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显然,杜塔伦特对拉克罗米娅的答案更为满意。他微微一笑,便接着说道,“对,是扰乱力。如果只是普通的魔法相撞,那水球毫无胜算。我们要做的,应该是通过扰乱力以柔克刚。只要能让对方的魔法难以维持成型,它便会自行销毁。”
“对哦。”艾比拉挠了挠头。按理说这道题他应该是能答对的,可一直以来的思维让他觉得这应该是一场用魔法破坏目标的演示,而并非魔法破坏魔法。
“我没法限制你们的能量用量,所以这种东西只能你们自己练习、自己掌握。初次接触三力可能会很难,毕竟它暂时还没有被人归纳出一个易于学习的技巧。但相信我,即便是未来的二十几年,甚至三四十年里,它都绝对不会有任何简易解法。”
看着沉默不语的两人,杜塔伦特笑了笑。轻轻抬手,又有两块石板自地面升起。
“让我看看你们的魔法水平吧,用你们自认为最少的能量用量击碎这块石板。”
听了这句话,艾比拉反而忐忑了起来。他虽然很快就想到了一个解法,且就结果来看肯定会是少能量且能击碎石板的,但可能和老师想让自己做的有些不太一样。
而另一边,拉克罗米娅也有自己的想法。要说使用能量最少的,那肯定得是风魔法和水魔法。既然目标是石板,用风魔法肯定是行不通的,就算要压缩魔法,风魔法的压缩成本也比水魔法高了不少。因此,在她的默念中,一团水球出现在了她的身前。
艾比拉开始聚集附近的元素。直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在他的计划之中。他将元素的聚集点定在了目标石板的下方,随着他猛地抬手,三根细小的石柱同时拔地而起,将目标石板顶上了半空。石板自由落体,掉在地上摔裂成了五块。
拉克罗米娅不紧不慢地从水球中引出一股射流刺进石板之中。紧接着,她挥手断开射流与水球的联系,将石板中的水直接引爆。
但这引爆又和平常有所不同。四散的水依然保持着射流的样子,四面八方地涌出石板,一时间让它变得千疮百孔。
拉克罗米娅手中还剩有一点水球。她只是轻轻将这水球拍向石板,在水球命中石板的那一刻,石板便骤然解体。
一旁的艾比拉总感觉这一套动作有些复杂。可从拉克罗米娅对魔法的了解程度看来,她也不可能使用太多能量。如果有一个数字来定义自己和拉克罗米娅的能量用量的话,那她一定是比自己要低的,可要问原因,他就不知道了。
“各有解法,我喜欢。”杜塔伦特轻轻鼓起了掌,“不过,虽然你们确实做到了,但我还是要指出你们各自的优劣。首先,艾比拉,你借助重力摧毁目标,这个想法不错,但能量用量还是太多了,如果目标轻些的话,这或许会是个不错的解法。然后,拉克罗米娅,你确实控制了能量用量,这很好,但施法时间太长,真到战斗的时候不会有人原地愣着让你打。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你们两个都没有做到让石板‘难以维持成型并自行销毁’,所以即便你们都达成了目标,我还是会判你们不合格。”
“谢谢老师指点。”拉克罗米娅颇为礼貌地点了点头。同样是出于礼貌,在看到拉克罗米娅的行为后,艾比拉也复述着点头。
“呼……天气还挺热的。”杜塔伦特说着看了看天空,又转头看了看主楼上的大钟,“已经四点半了啊,那刚好,我去买个冰淇淋。你们想要吗?还是说我们一起去?”
“诶?”艾比拉感到有些意外。按理说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吧,老师带头摸鱼真的好吗?
但说实话,今天确实比前几天要热些。艾比拉有些犹豫,可拉克罗米娅却摇了摇头。
“不……不用麻烦老师了,我带了水的。”
“哈哈,一个冰淇淋而已。那艾比拉,你跟我来,我拿不了三个。”
看来老师是铁了心要给自己两人买冰淇淋了。既然如此,艾比拉也不好说什么,那就跟着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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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塔伦特·斐贝尔(Djutrrent·Pheberl)】
艾坦皇家的毕业生,同时也是一名全系魔法师,在留校进修的同时,也负责一小部分授课。
由于自己的老师前几年退休了,这所谓的留校进修也就逐渐变成了长期出差。虽说杜塔伦特的老师不太喜欢有人一直跟着他,但终究还是抵不过对这名学生的喜欢。和其他学生不一样,杜塔伦特始终保持着对魔法的热爱与好奇,即使已经毕业,他还是每年都在学院下发的计划表中填上“留校进修”四个字,完全不考虑自己的工作。当然,没有工作就没钱吃饭,这也是为什么他最终会在进修的同时选择成为艾坦皇家的一名教师。
只不过,因为他曾在利斯塔莎瓦学术期刊上发表过一篇论文,并以此赚到了不少钱,教师这个活他其实两年前就已经辞掉了。要不是自己老师“第二喜欢的学生”突然在某一天敲响了他的房门,恐怕这段安逸的生活还能持续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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