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完毕,刘易斯等人便依照指示,来到了父龙宫的御剑飞行士起降平台。
北境不死国的两座普朗克容器马车已经被安置于此等候了。而它们的马匹已经被提前吊装、送往东御港。
车边守候着一位灰衣的御剑飞行士,远远望去,他的左右水袖颜色不一样;近看才知,非是颜色不同,而是他的左袖使用了宛若雨衣的透明材质制造,露出内衬衣服的颜色。
天子介绍说:自己知晓不是所有人都会飞,所以安排了自己御用的“御剑仙人”,送诸位去东御港。
送行的人群多是父龙宫的宫女和朝臣,未曾想到柳梨香也混入其中。
尹随良看到柳梨香出现,竟是热泪盈眶,冲上去与其热烈拥抱,彼此祝福,道别。
柏拉图认出了穿上翩翩汉服的泳池救生员,上前热切攀谈。
艾薇莉亚和欧罗莎则和他们的禁军教练又聊了许久。
天子知晓刘易斯承诺的分量,一句:“武运昌隆”和“保重。”便是二人对话的全部。
话说完了,众人便依照天子的指示,坐入马车之中。
御剑飞行士大呼一声:“袖里乾坤!”那透明的袖子竟是延伸了几百倍,将两辆马车全部装进了水袖之中。
正是因为那支透明的水袖,使得众人依旧可以透过车窗看到外界的景象。
“入袖”之后,天子身后的乐队奏响了孔武的出征之歌;众人在车内与宫中的熟人们挥手道别,仙人便载着众人,踏上飞剑,向东御港飞去。
飞行还算平稳和舒畅;而且没有引擎的轰鸣声绝赞;道别的兴奋劲过去了,众人便开始在车上眼神迷离。
“嗯。我要小睡一会儿了。请大家保持安静。”拿了将军位的刘易斯喝令诸位。她实在是忍不住这接连几日的疲劳,准备补个觉。
身边的伊碧塔摇身一变,将战斗服的装束变换成了常服的打扮。拍了拍自己白净的双腿:“你可以躺我这里。”
刘易斯想都没想,便摘下眼镜递给伊碧塔,躺倒了下去:“多谢。”
伊碧塔从刘易斯手中取走眼镜,挂在自己衣领上;看刘易斯躺倒,便摆弄起刘易斯的头发,将她那两缕前发在手上盘来盘去,不时放在鼻子上吸取其中犹如蜂蜜般香甜的气息。
看着刘易斯那白皙透亮,散发着健康色泽的侧脸,伊碧塔不禁感慨这样的面容为何会长在一个将军脸上。
“你是不是有些日子没掏耳朵了。”并未仔细观看,伊碧塔便问道,其意图可想而知。
“嗯……大概……有些日子吧……”刘易斯迷迷糊糊地说。
“我帮你收拾收拾?”说着,伊碧塔的手中便已经形成了一根魔法塑料材质的纤细耳挖勺。
“有劳……”刘易斯说完,伊碧塔便开始为刘易斯收拾耳垢。挖出来之后也不丢弃,直接用魔法火焰烧成灰烬——就像石油钻井平台烧废气一样。
一边挖着,伊碧塔冷嘲热讽:“出息了呀。十五岁就做将军。”不光是嘲讽刘易斯,更是嘲讽自己在刘易斯从卡斯佛伦出发前那句“只有刘易斯得了爵位,我们彼此才能更加般配”的话。
刘易斯却是呻吟着说:“……不得已而为之……我还是喜欢做学生。”仿佛完全不记得当初的争吵。
“……不过将军又怎么样,将军的耳朵不也得被我来回摆弄。”无论如何,伊碧塔还是为自己能够摆弄一位将军的耳朵而沾沾自喜。
“求留个面子……”嘴上说着,刘易斯却蹬掉了脚上的靴子,翻了个身,面朝着伊碧塔的肚子,用另一只耳朵对着她,那精致可爱,又饱含温度的面庞深深地埋在伊碧塔柔弱的腹部,叫她霎时间满脸娇红。
看着前座的刘易斯和伊碧塔老夫老妻般地“百年和好”,欧罗莎一脸坏向地突然躺倒在了玩魔方的柏拉图怀里:“帮老娘也收拾收拾呗~”
柏拉图连忙高举手中的魔方以避免尖锐的棱角磕到她,口中抱怨道:“又来,昨天不是刚收拾过吗?”
“昨天收拾的是下面的耳朵,今天要收拾上面的耳朵。”欧罗莎说着,头顶上的那双狼耳动了动,示意柏拉图取耳挖勺来。
“真是够了……”想着要收拾那被一撮撮白色绒毛充斥的耳道,柏拉图想想就头疼。但也无可奈何,在手中生成了冰制成的耳挖勺,捅了进去。
欧罗莎霎时间扮做苦脸:“噫!好凉!”
“我只会这个啦。忍着点。”柏拉图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拔开欧罗莎厚厚的耳毛,开始工作。
看着中排打打闹闹。后排的尹随缘不知为何一脸惆怅地望向了窗外,却看到一个令他喜出望外的身影。
一只鲜艳的紫毛狐狸在悬崖峭壁之间飞奔跳跃,追逐着御剑的透明袖仙人。终于是在一个河道拐弯的悬崖高台上站定——摇身一变变成了那紫色头发的俊男形象。
“狐暮雪?”尹随缘不由得念出了那个名字。惊动得自己的弟弟也挤过来扶窗观看。
只见狐暮雪站在悬崖之顶,向马车张望着,仿佛期盼看到什么东西;他身边,竟然还有一只小白狐跟了上来,也在一阵青烟之中幻化成了一个白发,赤眼的矮个子人形少年,拽着狐暮雪衣襟,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狐公子……你这究竟是?”尹随缘纵然是知道狐暮雪这是来送别的,但那白狐又从何而来?
就连伊碧塔也在这瞬间宛如开了天眼,感受到了这份注视,瞥向车窗,看到了狐暮雪的身影。
她何尝不知这狐狸精是来做什么的,冷笑一声;又看了看自己怀中安然睡去的刘易斯,毫无愧疚地选择将这个消息埋在心底。
狐暮雪注视马车的眼神逐渐变得惆怅——她终究是没有看到那个金发的少女。只好暗自叹了口气,带着身边的小白狐在一阵青烟后溜回了山中。
中午。
天子虽然管东御港叫海军基地,但其实东御港也配套建设了城镇基础设施。这就使得有一些事情好办了很多:
刘易斯在海军认证(保证没毒)的餐馆宴请了三位舰长、各个兵种的总指挥、赈灾大臣以及总厨师长之类的要员吃了一顿大餐。
花的是伊碧塔的钱。
饭毕,刘易斯和伊碧塔前往港口监督军士登舰;其余人则得到了自由活动的时间、为自己购置船上用品和战时用品。
下午。
一座位于海防堤之上的架高弓马训练场上。
刘易斯和伊碧塔各骑一匹骏马,借着架高的堤坝,在城垛之间游走,眺望着码头:
只见三千人被排列成以百人为单位的方阵,顺着放下的登舰桥,整齐有序地步入宝船的船腹中。
宝船亦是巨大无比,与进入的小人一对比,就能够估算出其甲板距离突堤少说有五层楼高;突堤距离水面怎么也有半层楼高——算上吃水线还要更高;更不要提水下的部分了。
巨大的船体带来的是巨大的安全感与抗风浪能力。这下即便是陆军也不会在航行中感到太难受吧;再看看那密密麻麻犹如蜂窝孔的侧舷炮门——刘易斯愈发对这场出海感到自信得意。
她骑着自己的黑色宝马来回踱步。
伊碧塔骑的是披了白色伪装皮的死灵马,强行把自己塑造成白马公主。因为当全身的细胞都被替换成秘银结构后,伊碧塔的质量有着成倍的增加;对于正常的马来说根本就是“美人上马马不知”——不是支撑的支,也不是知道的知,而是失去知觉的知。
“不过我寻思说,你这马也不太正常啊。”看着刘易斯骑马踱步,伊碧塔看着她那一会儿冲左,一会儿冲右的马头说道。
果不其然,刘易斯的马在转身的瞬间,马和刘易斯的朝向,就已经完成了改变。
“哦,你说这个。”刘易斯摸了摸马那硕壮的脖子说,“这是天子送给我的御灵马。”
伊碧塔不太能理解这马走步的姿势:“为什么是这副模样?”
刘易斯兴奋地回答道:“天子陛下经过上百代的育种,将控制‘转身帧’的基因从这匹马的基因中删除了。这种稀罕的马匹在转身时没有转身帧,可以立即向我需要的方向转动。即便是高速奔驰也能在转瞬之间完成180度的转向,并且没有加减速的过程。但作为代价,这种马匹只能向16个方向移动,也失去了撞人和冲锋的能力。但作为侦查和骑射单位再适合不过了。”
“甚么邪魔!”伊碧塔无法相信天子竟然培育出了这等怪马。
刘易斯笑着说道:“天子说这是为了嘲讽小时候玩过的一款‘游戏’而精心培育的马匹。没想到成功了。”
“啧啧啧。”伊碧塔依旧无法理解其背后的奥秘。
“天洲的宝贝还不止如此。你见过这个吗?”刘易斯说着,将背后一柄闪着淡淡金色荧光的反曲弓摘下来展示给伊碧塔;弓身上克着一行小字“火多重天下第一”。
伊碧塔摇了摇头。她被敌人射过箭,但因为她免疫箭矢,所以自然也不会对敌人的武器有什么在意。
“这就是之前将我等射成傻子的天洲宝弓。没想到我能有机会亲自接触它……”刘易斯端详这手中的弓,说道,“老好用了我跟你讲,简直就是反步兵神器。”
伊碧塔没什么兴趣,刘易斯却继续介绍说:“这东西看似射出了一箭,但在半途中会分裂成许多箭矢。命中大量目标。”
说完了还要演示,“Fire in the hole!”刘易斯警示流弹。
只见间她搭弓射箭,对着附近的箭靶射了一箭,如其所述,箭矢在接近标靶时分裂,箭矢覆盖了整个箭靶。
射完还说道:“而且不仅如此,它的……分裂延时是可以遥控的。刚才给你展示的是三分之一延时引线的情况,如果我像这样拉低……”刘易斯轻轻触碰上面的那行小字,使其字上的金光溢满在不同的位置——她将整行“火多重天下第一”上的金光都消去了。
“Fire in the hole!”
刘易斯再次警示流弹。
“咻!啪!”两声爆响,第一声是离弦之声,第二声响起之时,刘易斯射出的箭几乎在离弦的瞬间分裂,犹如霰弹枪一般轰向了一个很大的锥桶范围,箭矢零零星星地掉落在地上、箭靶以及远处的山体上。
“通过这种零引信的近距离轰击,使得射手遇到近战冲脸时至少还有几秒的时间不必拔刀近战。利用这种方法便可以压制近距离的敌人。”
听刘易斯说着,伊碧塔对箭矢的使用方式没什么兴趣,却是问道:“hmm。弓倒是没那么邪门。但如果这东西插在敌人身上再爆炸会怎么样。”
刘易斯倒是有理有据地说道:“根据天子的意思,‘没必要制造额外的伤亡和痛苦’,箭如果不再飞行,就不会再分裂。”——显然,天子也知道1899年《海牙条约》的事情,很多武器,包括名为“达姆达姆”的入体开花弹都被禁止了。
伊碧塔的好奇使她刨根问底:“那如果正巧在命中的瞬间分裂呢?”
刘易斯被难住了:“这……我从来没见过类似的情况……”
在伊碧塔的怂恿下,刘易斯开始测试能否达到那种瞬间分裂的效果。
刘易斯试了头两箭——第一箭炸早了,而第二箭则直接命中箭靶未分裂。
第三箭,刘易斯重新设置好了引信时间——箭离弦,刘易斯和伊碧塔都怀揣着兴奋,看着那箭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飞向箭靶并不断发出耀眼的白光;箭簇在距离弓靶不到一毫米之处分裂。
——命中的瞬间,那些分裂的箭矢几乎还叠加在一起。
刘易斯和伊碧塔庆贺的喊叫声也都出现了严重的卡顿。
“成功功功功功功功功功功功功功功功功功功功功功功——”
“中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显然,叠加在一起且同时命中标靶的箭矢造成了某些意料之外的模型挤压,又或许是数据溢出——霎时间,这个世界犹如被蒙上了一层白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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