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碧塔用补给带的国际通用金条结了客栈的账之后,一行人便前往了伊碧塔和狐暮雪选定的餐馆“杨氏骨汤”。这家餐馆位于城北。
“欢迎光临杨氏骨汤,您几位?”面对着乌泱泱进来的一群人,服务员热情友善地问候到。
“十二位。”走在前面的刘易斯胸有成竹地说出了人数——清楚自己小队里有多少个人,这可是长官的基本素质(不像作者)。
“有预定吗?”问道这里时,刘易斯看向了伊碧塔,伊碧塔给狐暮雪使了个眼色。
“姓狐。”狐暮雪落落大方地说道——显然,以一个天洲姓氏进行订座,能够更好地掩盖行踪。刘易斯用眼神向狐暮雪致谢。
“好的,您这边请。”
在服务员带领下,十二个人在大圆桌边地坐下。其中未成年人居多,并不是很拥挤。
落座之后,服务员将菜单递给狐暮雪,而狐暮雪则将菜单递给刘易斯。
刘易斯瞟了一眼兴奋不已的JQK,一边打开菜单,一边向坐在身边的伊碧塔随意地问道:“你们怎么选中的这家?”
伊碧塔便绘声绘色地说道:“狐暮雪跟我说这家有能啃着吃的棒骨肉,JQK应该会喜欢。而且说还提供羊蝎子。好大的蝎子(德语),大到能吃羊。天洲人把它切成段吃的。你在水国那边吃过吗?”
刘易斯扑哧一声笑了,她将菜单翻到了那张贴着一捆捆的带骨红肉照片的页面上给伊碧塔解释道:“伊碧塔……羊蝎子不是蝎子……是羊的脊椎骨。炖着吃的。”
伊碧塔霎时间将一种“你怎么骗我”的眼神投向了狐暮雪。
刘易斯知道狐暮雪是个什么德行,半开玩笑地质问道:“狐公子,你是不是吓唬公主殿下来着?”
狐暮雪看到刘易斯的质疑,立即乱了阵脚,大声解释道:“我没有!我怕她不懂本地风俗丢了颜面,我就这么给她示意了一下。”狐暮雪模仿着当时的样子,用手指在自己脊椎上蹭了蹭。
伊碧塔困惑地质问:“你的意思难倒不是这种蝎子一把就能把人的脊椎骨扯出来吗?”
“我的天呐你这是有多重口啊……”狐暮雪如同贵妇一般露出一脸被惊吓的表情。
误会解除了,伊碧塔将气势缩回了座位上,低声跟翻看菜单的刘易斯说道:“哦……好吧,蜜缇殿下老吃那类东西。”
“真的假的?”刘易斯问。
伊碧塔说道:“她是个蜘蛛魔物混血儿。”
刘易斯做出惊讶的表情点点头,但看起来并没太惊讶。
良久,刘易斯抬手招呼:“服务员,点菜。”
如同刘易斯预测的那般,因为人少,所以服务员说到就到:“女士您吃点什么?”
刘易斯熟练地指着菜单点菜:“棒骨和羊蝎子都要。棒骨要清汤,羊蝎子要红汤微辣。我们这几位会比较能吃,帮我们算算点多少合适。”
服务员友善地推荐道:“给您上十二斤羊蝎子和十二斤棒骨您看如何?”
算下来,也就是平均一人两斤,配上一些主食和配菜也够了——刘易斯这么想。便指着菜单说:“可以。涮菜来一个拼盘,上二十四个烧饼;另外多加一份蜜薯。面条一会儿叫你上。可以了。”
“上缴”菜单之后,看着以常人为主、欢笑如婚礼般的东半桌;以分身为主、寂静如哀悼会一般的西半桌。刘易斯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然而越是祈祷,刘易斯心中的不安感越重,以至于索托斯之膜所在的那只眼犹如开了震动一般要从眼窝里跳出来。
刘易斯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向厨房上菜窗的方向——她惊呆了:一个装满锅底汤料的鸳鸯锅被放在了柜台上,而这个常人看来完全正常的锅盆,在刘易斯眼中却有一个巨大通红的“危险”标记和箭头直指其上。而刚才的服务员正要去取。
“投毒?”这是刘易斯脑海中的第一反应。然而当视线聚焦于服务员,进行“恶意检测”的时候却没有感觉到恶意,这应该是后厨有鬼。
随后刘易斯尝试用魔眼分析这锅汤的成分,偏偏在这个时候,用来可视化正在检测的进度条却弹出“能量低,工作缓慢”的信号。
“见鬼!是给柏拉图那一拨赐福消耗太多了吗?”刘易斯暗自嘀咕。
她旋即便陷入了一种极大的两难之中:坐视不管,任凭自己一行人中毒肯定不是选项;如果现在就宣称“菜中有毒”,不但会招来异样的侧目,无辜的服务员为了自证清白还会害了自己,刘易斯能够进行特殊观察的能力还有可能暴露于敌手;尽管可以对整锅汤进行毒素排查,但没有个把小时和复杂的仪式是做不到的,介时又会迎来外人觊觎。
面对种种困难,刘易斯急中生智——赌一把——高高举手并向着走向锅盆的服务员大声召唤。
“您好~”服务员立即做出了回应,先前的动作被“打断”,走上前来。
服务员来到面前,刘易斯便扮出一副友好的面容问道:“有金钱肚或者毛肚之类涮着吃的吗?加一份。”
“有的,毛肚给您加一份?”
“要的。谢谢。”刘易斯说道。
服务员走后,伊碧塔一脸困惑地向刘易斯问:“我记得你以前不好这一口啊。”
刘易斯苦笑着说道:“缅怀一下师父。”同时用力扭回去重新看了一眼柜台,那一份锅底汤料已经不见了。刘易斯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伊碧塔惊奇地问:“你拜哲香姐为师了?”
刘易斯也不敢糊弄,认真的点了点头:“嗯。她教了我很多……”
过了一会儿,新的汤底被端上来,刘易斯望去时,危险的标记已经不见了。
随即,服务员便按部就班地将汤底放入桌子中央的凹槽中,点起了能够根据沸腾状况自动调温的“仙术火”。随后,一袋一袋的羊蝎子和带**骨便被倒入了各自颜色的锅底中,差不多满了,便将剩下的放在一旁的送餐车上。
汤底沸腾,天洲的三人、分身们以及JQK纷纷用筷子或是长柄夹取各自看上的肉块到自己碗中;用魔法或者灵气给自己的双手套上了防油薄膜,抱着大吃特吃起来。赞美之词不绝于口。
刘易斯看大家吃得欢畅,自己也准备下筷子的时候,伊碧塔却悄悄捅了捅刘易斯的肋骨,尴尬地说道:“我没法……”
刘易斯发觉,即便这是伊碧塔自己选的馆子,但缺乏经验的她没有意识到天洲的菜馆无论官用民用,大多是不会提供卡斯佛伦那种宫廷式的饮食的。而伊碧塔没有办法自降身段吃这种上手啃的食物——无论有多美味。
刘易斯二话不说,从锅中夹取一块羊蝎子,用餐刀顺着骨块的边沿精巧地将其切下,然后又用戴着薄膜的手谨慎地取出小块的碎骨;将整块处理好的肉恭敬地递到伊碧塔面前:“殿下请用。”
伊碧塔这才动了筷子,放入口中——作为全身桥梁的羊脊肉软嫩可口;沾上骨味与中枢神经的香气,其本身的味道便已经无比诱人;膻味则被多种香料和药料的炖煮所去除,余下的味道与这些作料一同混合成了羊肉独有的香气;少量的的辣椒则刺激得伊碧塔更是食指大动。
就在伊碧塔刚品完第一块时,刘易斯切好的第二块肉便又送到了伊碧塔的面前。
伊碧塔看着刘易斯忙碌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只有自己一个人享受美味而刘易斯只能当庖丁。
她灵机一动,用原力从清汤中捞起了一块巨大的棒骨,用原力拉扯它,使得其上的每一块肉,以及每一片牢牢贴在骨头上的筋膜都均匀受力;伴随着“刺啦”一声轻响,一块无比纯粹、不带一丝骨骼的肉筋混合物便被扯了下来。
随后伊碧塔使其悬停在酱料盘上,用原力控制浮起的酱醋汁包裹了这大肉块的每一个角落,最后精准地空降在刘易斯面前的盘子中。
“谢殿下~”看着刘易斯的面容喜气浮现,开吃用餐;伊碧塔得以美滋滋地继续小口吃羊了,之后喂给自己的肉块也统统用原力解决,不再麻烦刘易斯。
看着刘易斯和伊碧塔两个人互相恩爱投食,狐暮雪只得给自己倒了一杯醋慢慢品。寂寞难耐的他瞅了一眼不知何时又坐到自己身边的欧罗莎——发现这货似乎没在注意自己,而是抱着棒骨狂啃不止。
“羊蝎子也很好吃的哦。”狐暮雪尝试跟欧罗莎搭讪。而欧罗莎立马支棱着脖子、一副倔驴的模样冲狐暮雪吐舌头:“不吃不吃就不吃!略略略略~”看着狐暮雪日益扭曲的下巴,得意道:“汪。”
狐暮雪一脸绝望:“唉……我太难了……”
用餐持续到快一点,店中林林总总出入客人无数,都没有发生任何异常。
刘易斯在吸入最后一根面条,又咬了一口甜辣可口的蜜薯之后,抬头看看众人——大多已是肉足饭饱、双目迷离、魂飞天外,不会再吃了。
确认过大家都吃饱后,刘易斯便陪着伊碧塔去前台结账;就在店员正在为伊碧塔开收据时,却突然有人在二楼大喊:“来人啊!有人倒下了!有没有医生?”
这一声叫喊,激得几乎所有人都精神了过来。
刘易斯更是感到心脏一紧——那盆汤料是被拿到二楼去了?她顿感自己粗心大意:根据物质不灭定律,汤料不会凭空出现,也不会凭空消失,如果它不在刘易斯这一桌,那么就一定到别人那一桌去了。
然而刘易斯只是默默地和伊碧塔一起结账、拿收据,随后招呼一声:“我们走。”然后用力握了一下伊碧塔的胳膊,伊碧塔点点头。
二人径直走出了店外。
众人若有所思地跟着离席,而尹随良干脆是快步追了出去。他来到刘易斯的面前,似是要拦住去路,却又没有完全拦住的胆量。尹随良战战兢兢地说:“恩公,这不太好吧。是不是可以让刘医师……”明明有医生在身边却见死不救,这在尹随良那个江湖可是人间失格、天灭地诛的行为。
刘易斯瞥了一眼尹随良,支伊碧塔上车后,悠悠地说道:“如果我是火织天衣的话,在我们上去的瞬间,我就会在下面放一把火。”
刘易斯不抽烟,取而代之的是从口袋里掏出一管混合了奶粉和糖的速溶咖啡,一股脑倒进嘴里咽了下去,然后用水壶里的水漱了漱口。
尹随良惊呆了:“你的意思是——”
刘易斯冷笑一声:“还能是什么意思。她已经瞄准我们了。”
“什么时候?在哪?怎么——”就在尹随良问出5W2H中的3个时,刘易斯打断道:“只不过我们运气好,这次她打歪了。快上车。”
带着无穷尽的后怕,尹随良和一众人上了车,在类似火车车厢的两排坐席中有序坐好。
负责驾驶两辆马车的,是一行人中比较防弹的艾薇莉亚和欧罗莎。
二人给自己设置了自动导航魔法和防御魔法,便打马出发了。
车内,待到众人安静下来,刘易斯便起身,面对着面色煞白的一众人,抓着车顶扶手开始讲话:“你们也看到了。这就是火织天衣的作风。为了干掉我们、动摇我们,她并不在意会不会伤及平民。”
刘易斯又瞥了一眼尹随良:“显然,我们之中就已经有人动摇了。”尹随良愤然地咬嘴唇。
刘易斯继续说道:“我们,作为一个团队,很强。”
“然而我们不是圣人。我们没法拯救我们遇到的每一个人。我们能做的,只有拯救自己以及我们的目标。”刘易斯郑重申明。
“今天,有无辜者在我们身边倒下;明天,就会有人凄凄惨惨地主动来寻求我们的帮助。”
“运气坏,他是火织天衣的人肉炸弹;运气好,他是大家族的公子,那么宴请我们、招待我们。介时我们将会耽搁一两天?三五天?七八章?百十章?天洲是个人情社会,进了别人家门,就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
尹随良无法容忍刘易斯将诸多糟糕的可能性描述在天洲上,大声驳斥:“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刘易斯同样大声回应:“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火织天衣想让我们作出怎么样的选择!”
尹随良接不上话了。
刘易斯继续说道:“我们不会让她再得逞的。她接下来的计划一个都不会得逞。”随后便落座,向身边的伊碧塔询问有没有车载电影。
看着尹随良一脸憋屈,狐暮雪低声嘲讽道:“你咋还重视起德义了呢?”
尹随良的表情恨不得要把狐暮雪吃了:“闭嘴!”
显然,考验与挑战仍未终止。
当刘易斯、伊碧塔和柏拉图捣鼓了半天才把车载魔法电视弄出影像时,驾车的艾薇莉亚惊讶的看到:
城门被封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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