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剑峰位于纯阳宫北部,峰顶终年飘雪,恍如仙境。早年纯阳开派祖师广邀天下高手论剑切磋,悟得天道人道剑道,并留书于峰顶一块山石之上,以待后人参悟。
此时悟道石上端坐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矮的那位看面容大概是七八岁年纪的小正太,宽大的道袍外面裹着一条花花绿绿绣着小熊的床单,露在床单外面的一头纯白色的长发随风飞舞,场面十分魔性。
小正太正对面坐着一位青年道长,身着浅蓝色道袍,宽大的袖口绘着太极阴阳鱼,腰间斜斜地挂着一根树枝。此时两人正皱着眉头,一手托腮一手执子盯着面前的棋盘——上面稀稀落落地落着几枚黑白棋子。
论剑峰顶四季飘雪,有些地方积雪已有数尺。肆虐的风雪导致的后果便是门内未将轻身功法修习到深处的弟子在这里几乎寸步难行,然而正在下棋的两人却坐在漫天风雪中巍然不动,雪花一靠近两人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片刻后,身披小熊床单的白发正太屈指一弹,棋盘上落下一白子,青年看着落子皱眉思索了一阵,拍手赞叹道:"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天魔大化?师叔棋力高深,佩服佩服。"小熊正太叹了口气,拔剑指向青年,平静道:"叫师兄,活,否则,死。"
"嘶……"青年倒吸一口凉气,"师叔你天天披着小熊装正太卖萌就算了,还想让我叫你师兄?咱们年纪相差多少岁,你的良心就不会……"青年看着搭在自己脖子边上泛着寒光的剑锋,明智地吞下了后半句话。
"不会。"白发正太冷着脸,漠然道:"我看到月亮不圆都会生气,你同我讲什么道理。"
"师兄!"
"嗯,孺子可教。"正太点点头,脸色缓和了下来,收剑归鞘。"继续吧,赢了我,你才能离开。"
青年脸色一肃,正色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接招吧!天地大同!"说罢捏起一颗黑子,啪地按到了棋盘上,"五星连珠!师兄你输了!"
"……"白发正太沉默了一阵,沉声问道:"这一手暗招竟然瞒过了我……你是何时布下了这四颗黑子?"
青年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袖轻笑道:"师兄,我总共才下了七颗子,您棋坛盲人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
白发正太脸色一变,怒道:"住口!竟敢污我纯阳棋圣的威名!受死吧!"说完一脚踢翻棋盘,拔出长剑便砍了过去。
"啧啧,"青年轻盈地后退半步避过剑锋,手捏法诀,低喝道:"生太极!"随着青年的动作,磅礴的真气从他体内涌出,身周三丈以内的雪花瞬间停止了下落,随后循着某种规矩开始缓缓飞舞。
如果此时有人从上空俯瞰,便会发现青年身边所有的风雪划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部分,在他身边以阴阳鱼的形态慢慢转动,自成一界。白发正太的剑势在太极阵中仿佛受到了无形的阻碍,被青年轻松躲过。
"呵!有点意思。"白发正太冷笑一声,撤出太极气场,右手提剑,左手双指拂过剑身。
"铮!"随着白发正太的动作,手中的长剑发出一声清亮的剑鸣,无形的剑气向四周激射而出,身侧之前用来下棋的石桌上瞬间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剑痕。
白发正太右手持剑,左手双指抵住微微震颤的剑刃,中二气息满满道:"气宗已死,剑宗当立!接招吧!剑破两仪!"说罢抬手将佩剑射了出去,飞行的路径上风雪被无形的力量荡开,佩剑带着霸道的劲气斩向青年,在雪地上留下了约有一尺深的的沟壑。
两人距离不过数十米,飞剑转瞬即至,斩在了青年身前的太极气场上。太极气场维持不到一息时间便崩溃开来,飞剑余势未减在了后方的山石上,层层雪浪夹杂着狂暴的真气卷向四周。
"嗯?"白发正太皱眉自语道:"又溜了?"说着原地挥了挥道袍的长袖驱散了遮挡视线的风雪,不出所料,眼前只剩下一地碎石,青年早已不知所踪。白发正太仔细感知了一阵,无奈地发现自己并不能找出青年的踪迹,不由冷哼道:"算你跑得快!玉清玄明,归鞘!"说罢回身向山下走去。山石中一把长剑应声而回,乖巧地悬在白发正太腰侧。
"轰……"
"什么声……"白发正太听到身后的声音,瞬间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右脚在雪地上轻轻一踏便跃向高空,下一刻,汹涌的雪潮沿着他走过的山路向山下奔袭而去。
论剑峰下,太极广场上此时正聚集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年轻男女,除了都身穿月白色道袍外,他们手中都拿着古怪的竹制筒状物体。有些道长道姑面朝论剑峰,将筒状物放到眼前,随即惊叹道:"这千里镜竟然如此神奇!我看到了清砚师叔!"
一位双马尾道姑一手持千里镜一手握拳激动地不停挥舞:"啊啊啊啊啊!师祖雪崩啦!师祖快跑啊!师祖还是这么有活力!可爱!想抱抱!"
她身边某位一米四平胸娃娃脸小萝莉两眼冒着爱心,蹦蹦跳跳道:"清砚师叔好帅!嫁给我嫁给我!"
旁边一个高高瘦瘦的道长忍不住打击道:"清砚师叔才不会喜欢你这种没胸没屁股的小萝莉。"
小萝莉气鼓鼓地反击道:"你又不是清砚师叔,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萝莉控?"
道长嘿嘿一笑:"你也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清砚师叔不喜欢萝莉?"
小萝莉绞着手指头掰扯了半天也没想明白道长话里的弯弯绕,只好鼓着嘴眼泪汪汪地瞪着道长说不出话,她身后一位黑长直面瘫道姑抱起小萝莉,瞥了道长一眼冷冷道:"正所谓知子莫若父……"
"……"
从太极广场往山上再走不远便是三清殿,是平时师门长辈商议门派事物的地方。此时三清殿内,正有数位身穿青色道袍的中年道士站在中央,其中为首的一人正脸色尴尬地与他面前一位穿着破烂的老者交谈:"田长老,不是我纯阳宫袖手旁观,实在是此等大事,非卓某一人可以决定,您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被称为田长老的老者手持一根黑木长棍,长棍头端系着一个满是补丁的破旧包袱。老者闻言面色不愉地看着中年道长,冷哼道:"卓凤鸣呢?老友远道而来,自己避而不见,却让一个晚辈出来撑门面,莫非真把我丐帮当叫花子打发?"
中年道长解释道:"早年家父与众位师叔师伯陆续外出云游,家父临行前告诫本门上下不可参与江湖门派纷争。卓某虽暂代掌门之职,却也不可违令……"
"卓阳!这可不是门派纷争!"田长老不等中年道士说完,便粗暴地打断道:"明教源于西域邪教,如今肆意妄为祸乱武林,若不趁其立足未稳联合正道共同抵抗,日后必成中原武林心腹大患!"
中年道长身后众人见对方动了真怒,咄咄逼人的架势恐怕不达目的不肯罢休,一个个赶紧背过身,各自假装喝茶看书。卓阳见状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田长老,您和家父是多年好友,应当知晓我纯阳宫如今的窘境。当年一事,我纯阳宫险遭灭门之祸,师门诸位前辈为保门派存续,不得不外出云游,如今门内除了我和寥寥数位师兄弟外,其余均是四代弟子,紫霞功和太虚剑意都尚且未入门,又如何能参与围剿明教之事?田长老就当是我卓某贪生怕死,此事不必再提。"
田长老闻言怒道:"愚蠢!陆危楼两月前携四大法王上嵩山少林寺连败达摩、罗汉、戒律三院首座,重伤渡如方丈,火烧藏经阁。如今少林元气大伤,闭门谢客,江湖传言明教下一个目标就是你纯阳宫!"
"哈哈哈哈哈!"田长老话音未落,三清殿外便传来一阵粗犷嚣张的笑声,"丐帮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帮,消息果然灵通。听闻纯阳宫道法精深,明教血眼龙王特来拜会,还望卓真人不吝赐教!"
殿中众人脸色一变,望向大殿门口,只见三清殿正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两道身影,其中一位身材高大,肌肉虬结,双目血红,正是明教的血眼龙王萧沙。另一位藏身在一件宽大的黑袍之中,看不清样貌。
田长老将长棍重重往地上一顿,怒道:"藏头露尾的,是什么东西!"
萧沙哈哈一笑,朝着黑袍人道:"这臭叫花子脾气倒是不小。"黑袍人嘿嘿一笑,声音尖利嘶哑,高声回道:"这田不归是丐帮八袋长老,当年与左护法交过手,伤而不死,还算有几分本事,你也不要太小瞧了他。"
萧沙血红色的双眼盯住田不归,森然道:"能从何老鬼手里活下来,可不代表也能从我手中活下来!"
卓阳上前一步拦在田不归身前,沉声道:"不知龙王此来我纯阳宫有何指教?"萧沙狂笑一声,傲然道:"来意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若你们尚且有几分本事,那便是来切磋武学,否则,哈哈哈哈哈哈!"
卓阳等人闻言心中一沉,虽然早知明教实力强横,行事狠辣无忌,但是没想到血眼龙王萧沙仅仅位列四大法王之一,修为便已经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敌人都已经摸到了门口,在场的竟然没一个人察觉。如果萧沙二人只是暗中潜入还好,否则,看守山门的弟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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