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主持的女弟子宣布完结果后，将叶寒请下擂台，朝台下环视一圈道：“三号，四号，请上台。”
“啪！”在李清砚右手边不远处，一名黑衣男子合上手中的折扇，潇洒地跳上了擂台。
数息之后，台下仍没有动静。
“请另一位选手上台。”主持人加大音量重复了一遍。
又过了片刻，一个小胖子不情不愿地挤开人群爬上了擂台。小胖子打扮和黑衣男子差不多，同样一身黑衣，腰间别着一把折扇，只不过不管是身材外貌还是仪态动作，美观程度都和他的对手相去甚远。
李清砚猜测道：“这两个不会是同门吧……”
仿佛是为了印证李清砚的猜测，小胖子慢吞吞地对黑衣男子道：“师兄，我能不能认输啊……”
黑衣男子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万花谷弟子，岂能未战言败！”
小胖子缩了缩脖子，小声道：“那师兄你下手轻点啊……”
黑衣男子皱眉道：“畏畏缩缩，像什么样子！临走之前师父是怎么教你的？”
小胖子一听到“师父”二字更慌乱了，结结巴巴道：“万……万花谷，谢洵，请……请师兄赐教。”
黑衣男子冷着脸道：“出招吧，让我看看你最近的长进。”
“师兄，等……等一下！”
“又怎么了？”看着谢洵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堪的表现，黑衣男子语气愈发不耐烦了。
谢洵的额头上已经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战战兢兢道：“师兄，你还没有介绍自己……”
“……”黑衣男子摇摇头，懒得再听谢洵废话，折扇遥遥指向对方道：“中府，云门。”话音刚落，男子身形一动迅速逼近谢洵。
中府，云门是手太阴肺经上的两个穴位，在肩关节附近。普通人用力按压这两个穴位会有酸胀酥麻的感觉，而通过万花谷点穴截脉的手法，可以让被点住穴位的人一侧手臂彻底失去知觉。黑衣男子明显存了考校师弟的心思，出手之前便直接告知了自己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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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大部分门派只专注于武学修为不同，万花弟子入门之后可以自由选择修行的方向，可供修习的科目广泛驳杂，从琴棋书画到武学医经都有所涉猎，其中尤以点穴截脉和太素九针独步江湖。我有个侄女就是万花谷弟子，可她不听家里人劝，不学医不学武，非去搞什么科学，还美其名曰探索自然之理，唉！”中年大叔本来还挺有兴致地向李清砚介绍万花谷的特色，然而此刻提起自己这个不省心的侄女，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
“清砚师叔，那太素九针和我们纯阳宫的丹药哪个救人更厉害？”小酒歌听中年大叔说万花谷医术独步江湖，颇有些不服气。
“几位是纯阳弟子？”中年大叔闻言惊讶道。
小酒歌点了点头，得意道：“没错！”
“纯阳宫当年可算是名震天下。”大叔意味不明地感叹了一句，随后饶有兴趣地对李清砚道：“实不相瞒，我也有些好奇，纯阳宫的医术是否会更胜太素九针一筹？”
李清砚抱起小酒歌笑道：“不知老哥有没有听说过大唐国境内七大门派天地自然研究协会？”
“好像有点耳熟啊……”大叔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一拍手道：“对了！我侄女就是加入的这个什么研究协会！”
李清砚拍了拍大叔的肩膀示意他冷静，随后从包袱里掏出一本小册子，翻到某一页看了一会儿，对中年大叔道：“我有个师侄之前正好和万花谷的朋友讨论过这个问题。她们统计了近五年来所有去万花谷和纯阳宫求医的人，把病人按病情分为轻，重，垂死三类。去万花谷求医的病人共1758人，其中垂死的有482人，施针之后有168人救了回来。而上纯阳宫求医的人共有3465人，其中垂死的有……12人？”李清砚突然停住，狐疑地把小册子往后翻了一页，确认这个数据没错后，抬头看了中年大叔一眼尴尬道：“一个都没救回来……”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小酒歌急了，伸过脖子也想看看小册子上的内容。
小册子上画了一个简明的表格，万花谷那一列，轻症31人，治愈31人；重症1245人，治愈938人；垂死482人，治愈168人。合计1758人，治愈1137人。
纯阳宫那一列，轻症3212人，治愈3212人；重症241人，治愈102人；垂死12人，治愈0人。合计3465人，治愈3314人。
李清砚往后翻了一页，指给小酒歌看道：“不过咱们的病人反馈比他们好多了，三千多个人，一个闹事的都没有，万花谷那边总共一千多人，三百多个闹事的，还有二十多个报了官说他们草菅人命……”
中年大叔也好奇地凑过来看了小册子一眼，脸色有些古怪：“这本小册子外面有得卖么？”
“七大门派都有专门的研究协会办事处，平时卖一些稀奇古怪的研究成果，扬州城里应该有七秀坊分会的办事处，你找人打听一下就能找到了。这种小册子每三个月印一版，我这本是上个月刚出的。”李清砚想了想，回头对李绫音道：“阿音，我们这次顺道去一趟万花谷，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派弟子来纯阳宫交流一下医术。”
李绫音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道：“他们有养心诀，有太素九针，我们用什么跟他们交流？”
李清砚晃了晃小册子，自信道：“如何避免医患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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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剑台上，谢洵咬着干裂的嘴唇，死死地盯住黑衣男子，试图看出对方的目标是自己的左侧还是右侧，然而黑衣男子身法灵动，忽左忽右，宛如蝶游花间。谢洵由于从小就胖，对身法类武学一向敬而远之，花间游虽是门派基础武学之一，但他了解得并不多，谢洵盯得眼睛都酸了也没能琢磨出黑衣男子的目标到底是左臂还是右臂。
“既然躲不过，就只能硬撑过去了。”
如果把所有的内力聚集于一侧，以清风垂露之法调息，应该能在最短时间内冲开被点住的穴位，如果师兄手下留情，甚至可能不会被点住穴道。只要能通过师兄的考核，以他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应该就不会再为难我了。
中府，云门。
不是左边就是右边。
师兄惯用右手，武器是折扇。折扇不是长剑，没有复杂的剑招，没有剑走偏锋的套路，讲究的是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必须快、准、狠地点住对方穴道，一招制敌。
所以……师兄应该不会舍近求远，攻我右侧吧？
谢洵沉下心来，散去心中纷乱的杂念。
内力沿手太阴肺经向左肩汇聚，谢洵回忆着离经中的记载，按洗心、生聚之法吐纳，气息逐渐变得绵长。
试剑台不过十米见宽，如果有心，东方长明可以在一息之间点住谢洵。然而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师弟，既然现在有机会，自然想看看他的极限在哪里。
看到谢洵很快便镇静下来，东方长明暗暗点了点头，武功不济可以慢慢练习，自己这个小师弟，至少胆气是有了。
一声闷响，折扇点在了谢洵的左肩。
“回去还要勤加练习。”东方长明收起折扇，伸手准备扶谢洵下台。
这一扇子速度已经够慢了，他还是没能躲开。
“啪。”
谢洵动作不太顺畅地抬起左手握住东方长明的手臂，艰难道：“师兄，我还能动。”
东方长明挑了挑眉，嘴角微微勾起：“很好，那我们继续。”
谢洵脸色一白，慌忙摆手道：“不了不了，我先回去练功了。”
说着率先跳下擂台，挥手对台下的工作人员道：“我认输了。”
七秀坊那名女弟子点点头，上台宣布道：“万花谷，东方长明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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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砚看了一眼东方长明，摸了摸下巴道：“最近的年轻人都挺厉害啊，也不知道惊风和王真能不能打赢。”
“道长兄，你喊我？”王真从背后拍了下李清砚，语气很是欢快。
李清砚回头看到王真，有些惊讶道：“王兄你打完了？这么快？”
王真点点头轻松道：“对手实力一般，也没有很强烈的夺魁意愿，五百两就轻松谈妥了。”
“五百两？”中年大叔愣愣地看着王真道：“这位莫非也是藏剑山庄弟子？”
“大叔好眼力！”王真转向中年大叔，一脸期盼道：“莫非您从我身上感受到了剑意？”
“少侠说笑了，我一个商人哪里懂什么剑意，”中年大叔苦笑着摇头道。
李清砚帮忙解释道：“刚刚有个叫叶寒的藏剑弟子，也是用一千多两银子送走了他的对手，一个实力还算不错的刀客。”
“哦，叶寒啊，是我们掌门一脉的弟子，”王真听完来龙去脉，语气有些不满道：“看着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连讲价都不会，别人开价八百两，他非要给一千多两，难道我们藏剑山庄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么？”
小酒歌插嘴道：“那你的对手开价是多少？”
王真挥挥手道：“他还没开口，我就用银票让他闭嘴了。”
“……”中年大叔闻言感叹道：“我侄女说得果然没错，剑有锋而形不露，以钱为剑，是为藏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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