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了。”
叶寒没有多余的废话，抬手轻剑出鞘，欺身向前带着一抹寒光斩向王五。
王五敛起笑容，一柄九环大刀挡在身前迎向叶寒的剑芒。
刀剑相交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叶寒剑锋一转，没有选择与对方硬拼，而是避开砍刀直接削向王五持刀的手腕。
王五反应不慢，后退半步让过剑锋，一记横扫砍向叶寒。王五似乎是看叶寒的轻剑不擅对拼，出招势大力沉，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
叶寒眉头微微一皱，上乘刀法讲究环环相扣，生生不息，气不可用尽，力不可使绝。除非是最后杀招，否则绝不会在一招上面使尽气力。
在叶寒看来，王五这种招式堪称粗陋，不仅浪费体力，而且刀势一尽便空门大开，如果被对手躲开，几乎必败无疑。然而此次上岛参加比武的都是高手，按理说不会出现这种低级失误，除非……
叶寒收剑后退，目光紧紧盯着王五，只见王五的砍刀突然从中间断开，上半截刀刃带着锁链直接射向叶寒！
两人之前贴得很近，虽然叶寒选择及时后退拉开了一些距离，但是刀尖还是瞬间就到了眼前。千钧一发之际，叶寒只来得及尽量后仰给自己争取提剑格挡的时间。
“铛！”一阵金铁相交之声，叶寒轻剑脱手，断刀擦着叶寒的脸飞过，去势不减钉入了试剑台的地板。
王五一挥刀柄，刀刃顺着铰链飞回，重新组合成了九环大砍刀。
“藏剑山庄果然名不虚传，竟然可以躲过我的杀招。重新认识一下，在下断刀门，王五。”
叶寒面色阴沉，轻剑掉落在五步之外，脸上一道细细的血痕向场下众人昭示着比武的凶险。
“清砚师叔，这人冒充你！”小酒歌指着擂台上的王五，气鼓鼓道。
李清砚连忙按下小酒歌的手指，尴尬道：“可能是不小心重名了，报名处的人不是说了嘛，这次比武有七个王五。”
小酒歌不服气道：“可他连门派名字都抄你的！”
“也不一定啊，”李清砚努力解释道：“可能真有这么一个门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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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楼三楼一处不显眼的角落里，一名红衣女子和一名绿衣女子正倚着栏杆一边嗑瓜子一边听丫鬟汇报楼下试剑台上的比武情况。
“等等！”绿衣女子听到某处，突然打断了丫鬟说话。
红衣女子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家闺蜜，磕着瓜子八卦道：“怎么了瑶瑶，这藏剑山庄的小哥你认识？”
名叫瑶瑶的绿衣女子摇了摇头道：“苏苏你听说过断刀门吗？”
被叫做苏苏的红衣女子摆摆手不在意道：“江湖这么大，总有我们没听说过的门派。你问这个干什么？”
瑶瑶想了想道：“之前有个瞎子打扮的人去我那边报名，说他叫王五，断刀门的，我还以为他在鬼扯。”
“小翠，那人是瞎子？”苏苏回过头问丫鬟道。
“不是啊，”丫鬟双手比划了一下努力描述道：“那人眼睛跟铜铃似的，大概这么高，又土又丑，笑起来还很阴险，看起来不像是好人……”
“哈哈哈哈！”瑶瑶捶着桌子大笑道：“苏苏，这人要是赢下了第一，你嫁不嫁？”
“闭嘴！”苏苏白了她一眼，“这么关心人家门派，你对他有兴趣？”
“呸，怎么可能！”瑶瑶啐了一口，皱着眉头回忆道：“我看到的断刀门王五虽然蒙着眼睛拄着跟竹竿，但是不丑啊，身边还跟着一个挺好看的姑娘……当时我还在想，有家有口的人还来参加比武招亲，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没错，对这些狗男人就要下手狠一点。”苏苏抓起一把瓜子道：“昨天有个人想偷我乌龟，就在忆菏别苑那儿，人赃并获还想耍赖，被我一拳给打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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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刀门。”叶寒拂掉脸上的血迹，面色凝重地取下了背后的重剑。轻剑就在五步之外，但是见识过铰链刀的速度之后，叶寒没有把握在王五的眼皮子底下把剑取回来。
王五看到叶寒背后的重剑眼皮微微一跳——藏剑山庄以轻重双剑闻名江湖，但是见过实物才知道，这所谓的重剑，与其说是剑，更像是锤子、铁棒之类的钝器。重剑的剑柄与寻常长剑一样，但是剑刃却有两指厚，打造一柄重剑消耗的材料大概都够铸十柄轻剑了。王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九环小砍刀，犹豫片刻便将其重新拆成铰链状态。
依旧是面对半截刀刃，然而这次叶寒脚步纹丝不动，仅仅抬手便依靠重剑的厚重挡下了刀锋。
刀刃一击不中，马上在铰链的操控下划出一个弧度再次攻向叶寒。场中“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不过片刻两人就过了数十招。
重剑长于破敌，利于防守，却不够灵活，面对王五连绵不绝的攻势，叶寒只能不断以重剑格挡，伺机寻找王五的破绽。
“藏剑山庄的小伙子不好打了啊。”李清砚边上的中年大叔看着场中的比赛叹道，语气中带着些许惋惜。比起断刀门那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显然叶寒更符合大众心目中七秀坊乘龙快婿的人物形象。
“大叔为什么这么说？”小酒歌好奇地问道。
“你仔细看，”中年大叔指着场中解释道：“从藏剑山庄的小伙子拿起那把大剑到现在，他已经后退了五步。”
“嗯，”李清砚点头道：“对方不想和他正面接触，所以打算用这种方法把他逼下擂台。”
小酒歌老气横秋地点评道：“真怂，明玉师叔以前说过，真男人，就应该刚正面。”
中年大叔深表认同地点了点头道：“能说出这句话，想必你的明玉师叔一定是一位很有英雄气概的猛男吧？”
“不不不，明玉师叔是女的，她说过很多很有哲理的话，比如说……”小酒歌从李清砚身上跳下来，模仿着明玉的语气，一边踱步一边缓缓道：“男人，就应该干男人。”
“咳咳，”中年男子闻言冷不防呛了口口水，半晌才平复下来，尴尬地笑道：“果然很有哲♂理，哈哈，哈哈哈哈……”
李清砚扶了扶额，默默把脸转向了另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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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寒用余光扫了一眼身后，已经到了擂台的边缘。断刀虽然伤不到自己，但是王五的每一击都蕴含着浑厚的内力，透过重剑将自己一步步震退。对方到底是多练了几年功夫，内力上的优势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招式的不足。可惜一时不慎丢了轻剑，否则有轻剑配合拆招，完全有机会接近对方一招制敌。
叶寒握紧了手中的剑柄，退无可退，唯有背水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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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寒每后退一步，王五嘴角的笑意便深一分，当叶寒终于被逼到试剑台边缘的时候，王五终于不再按捺内心的冲动，刀势更添几分迅疾。
在长时间的被动防守后，叶寒的气息出现了一瞬间的紊乱。
王五眼中精光一闪，挥舞刀柄将断刃更狂暴地劈砍在叶寒的重剑上。叶寒一个趔趄，勉强挡下了刀锋，脚步却乱了几分。
“结束了！”
弹开的断刃划过一道弧线又射向叶寒的双脚，也许是灌注了更多的内力，这一刀比之前更快更猛。
步法虽乱，叶寒眼中却一片清明，借对方求胜心切，他故意露了个破绽吸引对方攻自己下盘，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唯一的机会！他紧紧盯住激射而来的断刃，深吸一口气，尽力抬起重剑然后猛然挥下!
“山居——断潮！”
一声轰然巨响过后，叶寒站在试剑台的边缘，拄着重剑摇摇欲坠——刚刚那一招似乎耗尽了他仅剩的气力。碎裂的刀锋带着半截绞索被重剑砸进了擂台的地板，另外半截无力地垂在王五脚边。
“好一个绝处求生，可惜他还是输了。”中年男子惋惜道。
叶寒已经力竭，王五虽然断了兵器，却仍有一战之力。
“我的刀……”王五声音不大，却透着悲痛，不是普通的心疼，是仿佛身上的肉被生生剜去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痛。
“我花了十年的积蓄才打造了这把刀，码头搬砖，运河捞尸，街头卖艺，客栈打杂，整整十年……”王五抬起头，双目泛红盯着叶寒，一字一顿道：“现在被你毁了……”
叶寒意识到大事不好，然而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反抗能力，认输又不甘心，急忙道：“多少钱？我赔了！”
王五手持刀柄一步步逼近叶寒，森然道：“至少八百两！”
“我给你一千两！”
“一千两？”王五悚然一惊，杀气尽散，狐疑道：“你没骗我？”说着又向前走了几步。
叶寒见王五靠近，心头一紧，连忙从袖口掏出一沓银票扔向王五，急道：“这里肯定不止一千两！都给你了！四大钱庄都能取！”
王五捡起银票数了数，大喜道：“早知道小兄弟你出手这么阔绰，小的直接认输就是了，本来参加比武也就是想着傍个富婆混口饭吃……”说完跳下擂台一溜烟跑了。
“藏剑山庄，叶寒胜！”
擂台下一片嘘声，小酒歌煞有介事道：“好一个绝处求生！”
中年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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