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砚取过椅子坐在饭桌旁,撑着下巴问道:“几位登门拜访,自报家门是基本礼数吧?”
华服男子铁青的脸色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中年文士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脸色,颤巍巍地站出来,色厉内荏道:“大胆!这位乃是东平郡王府的小王爷安庆恩安公子,你们这些刁民还不快跪下请罪!”
“东平郡王?”李清砚轻轻念了一遍,回头看了一眼厨房似笑非笑道:“我见了公主都不用行礼,屈屈一个连爵位都没有的所谓小王爷,哪来的底气让我请罪?”
中年文士闻言心中暗叫不好,他白天刚被李清砚吓得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下午,其他人或许会以为李清砚是在虚张声势,但他却是有种强烈的预感,眼前这个青年也许真的有所倚仗。
一念及此,中年文士的语气便不自觉地弱了下来:“不知阁下是?”
李清砚没有理他,而是在回忆一些事情。
虽然近几年一直宅在纯阳宫,但是好歹八九年前在长安混得有声有色,大唐官场有名有姓的人大致都有所耳闻,可这个东平郡王……是真的没有印象。
李清砚细细回忆了一阵,确认记忆里没有这个人,才抬起头看向中年文士道:“这东平郡王,是皇上近些年封的?”
李清砚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问他:隔壁那个老人家,是去年才搬到村里来的?
中年文士偷偷瞄了一眼身后的小主人,见他不做表示,只得站直身子深吸一口气道:“我家主人乃是……”
“杨先生!”小王爷安庆恩不耐烦地打断中年文士的话,目光阴冷地盯着李清砚,缓缓道:“用不着和死人多费口舌。”说罢,转过头看向面具男子,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令狐先生,你会保护好我,对吧?”
“既然是答应了你父亲的事情,安公子放心便是。”
“很好,”安庆恩点了点头,把手伸向面具男子手中的剑:“那还请令狐先生多多费心了。”
面具男子手中的剑纹丝不动,面具后面传出的声音亦是波澜不兴:“你不是他的对手。”
安庆恩盯着李清砚残忍道:“那又如何?若他敢对我下杀手,你先杀了他便是。”
面具男子沉默了一阵,缓缓道:“你最好收起你的小聪明。”
安庆恩闻言脸色一阵变幻,表情狰狞道:“你会看着我死?”
面具男子看着他,默然不语。
安庆恩同样直直地盯着面具男子。
半晌后,面具男子收回目光,冷冷道:“下不为例。”
安庆恩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病态的潮红:“如此便有劳令狐先生了!”
面具男子没有理会他,而是转身看向李清砚道:“临死之前,给你一个出手的机会。”
李清砚皱眉道:“杀人是犯法的。”
“哈哈哈哈,犯法?笑话!”安庆恩死死地盯着李清砚,表情阴狠道:“本公子今天就是要看着你死!”
“看来是没得商量了。”李清砚叹了口气站起身,对缩在门口瑟瑟发抖的小翠道:“小翠姑娘,你先到厨房里去躲一躲吧。”
“死到临头还有心思管别人?”安庆恩冷笑一声,并没有阻止小翠离开。
李清砚站起身。屋子里突然起了微风。
面具男子退后半步,沉声道:“你们两个先出去。”
中年文士如蒙大赦,连忙伸手去扶安庆恩。
安庆恩一把甩开他的手,盯着李清砚的双眼中充斥着怨毒:“我要亲眼看着他死!”
不知起于何处的轻风拂过,一截断发从安庆恩头上飘落。
“不知死活!”面具男子低喝一声,顾不得身后的两人,长剑出鞘直刺李清砚。
面具男子身体犹如灵蛇游动,屋中桌椅柜架等障碍物在他眼中仿若不存在,一点寒芒瞬间逼近到李清砚身前。
李清砚捡起靠在墙角的竹杖,不满道:“说好的给我个出手的机会呢?”
“叮”“叮”两声轻响,李清砚以竹为剑荡开面具男子的长剑,脚下步法微动,飘然退至三尺开外。
“咔擦”竹杖与长剑相交的部位,一道不起眼的裂痕逐渐扩大并迅速蔓延开来。
“啪”竹杖在李清砚手中断成两截,断裂处结了一层肉眼可见的白霜,丝丝寒气从断口冒出。
面具男子出手得势,身形如鬼魅般一闪,泛着冷意的剑锋再次袭向李清砚。
李清砚再退,右手中较长的半截竹杖迎向剑锋。
“嚓”
竹杖的末端瞬间被削去,蒙面男子的剑势也随之一滞。
李清砚步法一变,身形从正面后退变为侧向滑开,右手以半截竹杖纠缠蒙面男子的长剑,左手中半截竹杖脱手而出激射向蒙面男子面部。
“惊鸿掠影步着实精妙!”面具之后传出一声沉闷的赞叹,面具男子手中剑招更快几分,与长剑纠缠的半截竹杖瞬间化为漫天竹屑。
另半截竹杖已到眼前,蒙面男子却不闪不避。
“风雪独归!”
蒙面男子一声低喝,手中长剑炸开漫天银芒,宛如深冬飞雪,掩盖了小屋中的一方天地。
竹杖在距离面具不过一指之时被天地间的一抹雪花触碰,随后在空中凝成冰雕,碎成一地冰屑。
屋内的微风,变成了刺骨的寒风,风雪裹挟着杀意,铺天盖地地笼向李清砚。
漫天风雪,避无可避。
李清砚松开右手中光秃秃一小段的竹节,竹节迎向风雪,随后冻结,碎裂。
“可惜碧空龙鸣不在身边。”李清砚低低叹了口气。风雪袭到近前,李清砚的身侧起了一阵微风,忽如一夜春风来,寒意尽退,冰雪消融。
“生太极?”面具男子的声音中透着惊疑。
漫天飘雪中,两条缓缓游动的阴阳鱼护在李清砚身旁,落入其中的雪花,纷纷褪去剑气和寒意,化为细小的尘屑,随着太极图悠悠转动。任他风急天高,我自巍然不动。
蒙面剑客收招退回安庆恩身旁,沉声道:“你是纯阳宫的人。”
李清砚扶额道:“连底细都不打听清楚就敢上门找事,这位小王爷能平平安安长这么大,还真是上苍庇佑。”
“纯阳宫的人竟敢在凡尘俗世动武?”安庆恩听到“纯阳宫”三个字身体一震,声音陡然尖细,颤抖着手指指向李清砚道:“公然违背与圣上的约定,你们眼中可有陛下?我定要上禀天听,治你死罪!”
李清砚挥挥衣袖散去真气,小酒歌打开厨房大门“噔噔噔”地跑到李清砚身旁,一只油乎乎的手抓住李清砚衣服下摆,在上面印出一只爪印,另一只手掐着兰花指,学着安庆恩的语气尖着嗓子道:“陛下,你要替奴家做主啊!”
李清砚:“……”
安庆恩气得胸口一阵起伏,指着小酒歌道:“你!你大胆!”
小酒歌眼睛一亮,掐起兰花指娇声道:“讨厌啦你,竟敢欺侮本公公!公公,那也是男人呐!”
“噗……咳咳咳!”厨房里传出一阵呛水的声音。安庆恩身旁的中年文士想笑又不敢笑,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李清砚抱起小酒歌,拿起桌上的抹布擦着她的爪子,头也不抬道:“诸位既然要进京告状,旁人也不好阻拦,此去长安路途遥远,在下就不远送了。”
蒙面剑客似乎没想到李清砚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愣了半晌才收剑归鞘。
安庆恩面目狰狞地冲李清砚低吼道:“你别得意得太早,总有一天,我要你死!”
李清砚抬头挑了挑眉,蒙面剑客紧了紧手中的剑,护到安庆恩身前,低声对中年文士道:“杨文,带他走。”
“我……”安庆恩正要再放狠话,蒙面剑客闪电般一指点在他颈间,安庆恩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中年文士杨文扶着瘫软的安庆恩一步一步吃力地挪向大门,李清砚见状有些忍不住道:“晕倒的人是扶不住的,背着会省力一些。”
杨文此时脑子一片空白,闻言有些呆滞地回过身对李清砚拱手道:“多谢少侠指点!”
“嘭!”安庆恩摔在了地上,溅起一阵尘土。
杨文一个激灵,赶紧扶起安庆恩,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屋子。
蒙面剑客虽然剑未出鞘,但整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李清砚身上——作为一个刀尖舔血的江湖人士,他并不相信有人在有能力斩草除根的时候会选择放虎归山。直到确定两人离开,蒙面剑客才放松下来。
李清砚把小酒歌的手擦了几遍,仍然感觉油乎乎的,无奈放下抹布,抬头看向蒙面剑客道:“还不走,想分个胜负?”
蒙面剑客看李清砚确实没有再出手的意思,二话不说转身离开,几个起落身形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小翠,那个东平郡王是什么来头,在七秀坊的地盘上还这么嚣张?”几个人围着桌子坐成一圈,除了战战兢兢的小翠之外,另外三人则若无其事地磕着瓜子。
小翠声音仍有些颤抖,显然受了不轻的惊吓:“奴婢也是道听途说,东平郡王近些年深受陛下器重,几乎称得上权倾朝野,之前那位是王府三公子,门中长老平时遇上也对他客客气气的。”
小酒歌抢过李清砚剥好的一颗瓜子,插嘴道:“那你知不知道那个什么王爷叫什么名字?”
“似乎是叫……安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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