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躺在船上看星空的苏简辞忽然嘀咕一句。
“我也是。”少年的声音有些踉跄。
女孩坐起身来，看见江彻蜷缩着身子挤在船尾。
接近午夜外头的凉意更甚，即使只是微风吹拂，也让人身子打颤，何况江彻和苏简辞还都是只穿了件单衣。
“不如我们互相依偎取暖吧。”
江彻对苏简辞投以注视。
女孩没有回话，只是用冰冷的眼神告诉江彻答案。
江彻牙关打颤，觉得似乎温度又降下了些许。
于是他抱着小腿，颤抖地提议：“那我们划回去吧。”
苏简辞点了点头，又问：“这个时间，宿舍楼已经关门了，我们是去开房间过夜吗？”
话音刚落，意识到这个词代表内涵的苏简辞耳垂就有些发烫，好在夜幕昏黑，他们互相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那倒不用，我兜里没这个钱。”江彻手撑着船板起身，拾起木浆重新拨动水浪，“其实我家就在这儿，去我家住就好了。”
喔！
苏简辞有些讶异，借着水面发射的月华星光，想看清江彻的神情：“你家里有其他人吗？”
她从肖致君那儿得知了江彻是孤儿的事，但对江彻目前的家庭情况仍不了解。
“有啊，我奶奶和我妹妹，不过她们现在肯定都已经睡了，我们只要小点声就不会吵醒她们。如果你不想这么快就见家长的话，明早估计得五点前就起床，因为我奶奶起得很早，不早点走容易被她抓包。”
少年的声音被晚风吹到女孩的耳边，苏简辞耳垂发烫，伸出脚踢在江彻的腰侧。
“干嘛？”少年不解地回头。
但女孩并没有回话，昏暗中，江彻也只能瞧见苏简辞面容的轮廓。
回程比划到湖心用的时间要短很多，在船头撞到岸礁的那一声闷响后，江彻站起身，一步跃到堤岸，转头对苏简辞伸出右手。
“我自己能下船。”
还沉浸在刚才害羞里的苏简辞摆手拒绝少年的绅士举动，江彻的右手却依然伸着，没有因为女孩的拒绝而缩回。
“不行，刚才是我拉你上船的，现在也该我牵你下船。这叫有始有终。”
江彻静立看着背景是夜幕星空的女孩。
然后他感受到手心女孩的体温。
嘴角会心一笑，江彻牵着女孩的手，将她领下船。
“走啦，回家啦。”
江彻喊着迈开步子。
“是你家不是我家。”
“我家就是你家。”
夜里繁星在少年和女孩的头顶勾连，山林寂静像不言语的老人，村子里传来几声犬吠，人家门口的路灯并不熄灭。
这大概就是生活该有的样子。
..
“小点声，放轻动作，这个时候需要你幻想自己是一个偷东西的小贼。”
江彻在用钥匙开门，转头对到处打量的苏简辞说。
苏简辞撇着嘴，低垂眼眸有些无语。
门前有路灯，所以这回江彻看清了苏简辞的表情，他也抿了抿嘴，随着门锁打开的闷响，轻轻推开大门。
“走。”
少年弓着腰，对背后的苏简辞比了个手势。
苏简辞跟着江彻走进小院，打量院里的布置和花草。
讶异的表情在女孩脸上展露，她没想到江彻家的布置居然这么有情调。
接着路灯的微光，她隐约瞧见左侧的花圃，和院子中心圆桌上方的葡萄架，上面应该坠了些青提，只是晚上太黑，苏简辞看不清晰。
前方小路尽头是两栋小楼，都是两层的复式，很简约朴素的外饰，但看起来很和谐，很有风情。
苏简辞正想凝神端详，却听见江彻的小声呼喊，“到这边来。”
女孩转头跟上江彻的脚步。
江彻领着苏简辞走到右侧的小屋，手掌轻推屋门，岔开一个可供人通行的小口。
“这门不敢完全打开，太老旧了，推到六十度以后就会发出咯吱的响声。”江彻解释一句，钻进了屋子。
苏简辞在后头颔首，跟着江彻跨过门槛。
迎面是客厅，江彻没在一楼停留，带着苏简辞直走上楼梯，一直到二楼的一个房间，走进房间关上门，才放松下来，打开灯瘫坐在床上。
“奶奶和小妞在一楼睡着，我们在二楼只要动静不太大，就吵不到她们。”
江彻手掌撑着床板，耸肩说道。
苏简辞看着江彻坐下铺着淡蓝色床单的大床，表情有些玩味：“就一张床？”
“这是双人床，两个人睡不会挤的，我们一人一边。”
少年的眼神纯真无暇。
苏简辞的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细微弧度，她站立俯视着少年，一直看得江彻心里有些发毛，才轻轻点头说道：“我要洗澡，二楼有没有浴室？”
所以这是同意喽？
“有的有的。”江彻从床上蹦跳起来，带着苏简辞走向房间对门的淋浴室，“你需要不需要换洗的衣服？”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穿我或者奶奶的，当然要是你能接受紧身露脐装的话，小妞的衣服也勉强能撑得住，毕竟你还挺瘦的。”
苏简辞没有理会江彻的白烂话，摇摇头回答：“不换了，冲个热水澡暖暖身子就行。”
江彻帮苏简辞打开浴室的白炽灯，试探莲蓬头的水温，示意冼发水和沐浴露的位置，在苏简辞面无表情的冷漠注视下讪笑着退出浴室，在外头听见女孩反锁屋门的声响。
里头的水声淅淅，江彻倚靠着墙壁捂嘴窃笑。
今天的进度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日千里翻天覆地翻云覆雨。
系统面板的积分就像收到转帐后的钱包，叮铃铃地向上增加变换。
积分这事最近一段时间是不用愁了..江彻开心地走回房间，然后在回过头时惊鸿一瞥瞧见了伫立在走廊楼梯台阶上的苍老身影。
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给揪住了一样，一下子难以供血，大脑直接宕机，江彻眼前一黑，呆看着面前的奶奶。
“女孩？”
奶奶对浴室的方向颔首询问。
“嗯。”
江彻呆愣地点了点头。
“喔…你长大啦——要注意安全。”
奶奶的语气怅然。
“奶奶不是你想的那样...”江彻梗着脖子想要解释，奶奶却摆摆手制止了江彻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奶奶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你们这些小年轻脑子里天天想些什么我还不清楚吗？不用多说，我这就下去睡觉了。”
奶奶开明得让江彻心里有些发慌。
没等江彻再说什么，奶奶就转身走下了楼梯，只留下一句“安全问题还是要放在心上，别上了头就不管不顾了。”
江彻抿着嘴，神情有些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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