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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12. 首次遇袭

Episode 12. 首次遇袭

阿尔坐在马车车尾,背靠着车厢壁看向了旁边并排的囚笼。

据他推算,按照商队现在的行进速度,到达目的地大概需要五天左右的时间。

“应该赶得上吧……”

现在特拉菲克商队的人已经分散开去,轮流做着放哨的工作,一旦有情况的话他们就会马上放出警报。也就是说,除非真有敌人来袭,不然阿尔就只需要待在自己的马车里。

从小镇出发之后已经过了半天,一路都十分平静。百无聊赖的阿尔只能靠观察旁边囚笼里的兽人们打发时间。

据他所知,兽人之中也存在着魔法师,但是他们的魔法师分有两种。一是跟人类的魔法师一样,施放魔法的术士;另外一种则是无法外放魔力的类型,他们魔晶生成的魔力全部都用于强化身体,是体能特化型的兽战士。因为兽人本身的身体能力就要比人类高上不少,所以对人类而言,更进一步强化过的兽战士才是兽人之中最难对付的一类。

在旁边的囚笼之中,大概也有着兽人的魔法师吧。不过就算如此,他们现在也都是等着被贩卖给贵族或是富豪的阶下之囚,手铐和脚镣使他们既无力反抗,更无法逃脱。兽人们现在就连发出声音都做不到。

只是,夺走兽人们声音的东西另有他物。阿尔眯起眼睛,将视线集中在兽人的脖子上。

笼中囚们的脖子上都带着一个铁灰色的项圈,刻印在项圈之中的「缄默术式」能夺走佩戴者的魔力和体力,甚至还能封住其声音。这种囚具一般只有重刑犯才会被军队强制戴上,但现在却被特拉菲克商队的人用在了监禁兽人上……

——跟哪里的贵族相互勾结了吗……

阿尔轻哼了一声,起身准备进马车里睡一觉。而在这个时候,一个辱骂兽人的声音传进阿尔的耳朵。他转头看向了旁边。

“放开你肮脏的手,你这个让人恶心的怪物!”

一个特拉菲克商队的手下将作为食物的面包丢进囚笼中后,在将要离开时被一个骨瘦如柴的犬人少年抓住了脚。他抬起另外一只脚,狠狠地踩在犬人的手背上。犬人少年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但在项圈的限制下他发不出惨叫。

手下又凶狠的一脚踢开犬人少年的手,还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你这丧家犬,我们大发慈悲给你们食物就不错了!不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狗窝里,活该你给抓到!”

囚笼之中,一个猫人少女急急忙忙上前拉回了犬人少年,边安慰地抱着他边愤怒地瞪着手下。然而手下也没再多说什么,踹了一脚囚笼之后就走开了。

阿尔静静地看完这一场闹剧,才进了车厢。

······

猫人少女抱着瘦小的犬人少年,回到了其他兽人之中。尽管跟这个犬人素不相识——他并不是跟他们一起被抓到的兽人——但大家都还是围上前来,因为发不出声音,所以其他的兽人只好用眼神询问她犬人少年的情况。

猫人少女小心地捧起犬人少年的手掌,将通红的手背摊开在大家面前。大概是得益于天生的体质条件,犬人少年尽管瘦弱,却没有受什么伤。

了解情况后,兽人们有的耷拉着兽耳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有的则抓住木栏咬着牙。如果不是这铁圈,他们根本就不把这木质的囚笼放在眼里!然而偏偏特拉菲克商队的人能弄到这种刑具,限制了他们的体力与魔力。抓着木栏的两个年轻兽人越想越不甘心,但都只能无力地捶着囚笼。

猫人少女在安抚犬人少年睡下之后,自己拿着粗糙的面包坐在角落里,一口一口地咬着一天的粮食。

不管怎样,现在都要活下去。自己的同胞还在森林之中,只要坚持下去的话……

泪水从猫人少女的眼眶溢出,顺着脸颊滴落到面包上。她似乎没有察觉一样,继续啃咬着变得咸味的面包。

坚持下去的话,真的能得救吗……对吧?这种话毫无根据。从小到大,猫人少女也遇见过几次同胞被抓走贩卖的情况。可他们,回来了吗?

猫人少女停止了进食,握着面包无声地哽咽起来。

既然如此的话,所谓的坚持,真的有意义吗?

······

阿尔在马车上醒来的时候,时间已是黄昏。

他检查了一遍身上的东西,确认无误之后才起身走出车厢。夕阳的余晖洒在林道上,被马儿们的铁蹄踏成了点点碎金。阿尔坐在马车后面眺望后退着的道路,让吹拂在脸上的微风帮助自己清醒过来。

他又取出了骷髅魔杖,不缓不急地拆下缠绕其上的布条。注意力放在手上的阿尔没有发现,旁边的囚笼里,一个猫人少女正严肃地眯着眼,疑惑地看着他的行动。

突然间,车队的一侧传出了警报。

“有兽人!”

“都小心!他们又躲进林子了!”

车队紧急停了下来,佣兵们纷纷离开马车,按照一定距离散布在车队两旁保持警惕。可是,在两三分钟之后,森林中都再没有任何动静。

普雷兹骑着马来到车队中间,放慢脚步盯着陷入沉寂的森林。

“怎么回事?只是来探个底的吗……”

囚笼里的兽人们纷纷靠到笼子边上,满心期待地注视着林子。然而,唯有一个猫人少女,将视线放在了那个小心往车队外沿移动的少年身上。

阿尔竖起骷髅魔杖,独自站到了马车与树林中间,环视着四周。就在他将目光集中在车队头部的时候,一道黑影猛然从旁边的林中窜出,挥刀斩向了阿尔。

“阿尔小弟!”目睹一切的普雷兹挥出了魔杖,向着黑影射出一道笔直的电光。

黑影落下的斩击敲在阿尔竖起的魔杖杖身上,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他一触即离,又一脚踢在阿尔的胸膛上向后推开自己,避开普雷兹的攻击,躲进了树林里。

有几个佣兵向着阿尔靠了过来,想要支援他。而就在这时,黑影又出现了。他抓住车队尾部的佣兵都往前集中的空档,竟然提刀奔跑向拉着车厢的马儿。

在众佣兵都暗呼不好的时候,被踢倒在地的阿尔向着黑影挥出了魔杖。

“大地之母轮回之神!以盖亚之神名,为您奉上亲吻!”

土属性上位种,大地属性魔法——「地母的亲吻」发动。土黄色的魔阵以媲美兽人冲锋的速度勾勒成形,阻挡在了黑影面前。强大的引力在毫无警觉的兽人踏进魔阵时,便将他沉重地压倒在地面上。

“抓到他了!”

停止移动的黑影的样貌,终于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眼力精明的人一眼就认出,倒在地上的年轻兽人是迅猛的狼人。

“都围上!”“快!”

可还没等佣兵们移动几步,那狼人便发出一声怒号,将手上的弯刀插到地上,用蛮力突破魔阵的束缚支撑自己站起来。他凶恶地瞪了一眼骤然停住的众佣兵,将攻击目标锁定在了佣兵们后边的阿尔身上。狼人冲破魔阵,再次发起冲锋。

这次,有两个反应快的大汉后退到阿尔身边,挡在了少年前面。他们挥起宽刃的长剑,接连抵挡下狼人的挥砍。然而狼人的动作实在是太快,在别的佣兵返回之前,那两个帮助阿尔的佣兵就已经要阻挡不住了。

狼人运起魔力,用力握紧弯刀,手臂上的肌肉都可怕地隆了起来。增强力量后的狼人又向两个佣兵斩出了一击,威力无比的斩击甚至将佣兵的武器都斩成两段。

两个佣兵惊恐地愣住了,面对直袭面门的弯刀竟然做不出任何反应。就在普雷兹准备出手救援的时候,一层泥土突然从地面被拉伸上来,盖在佣兵们身上形成了护壁。

狼人的弯刀砍在了泥土护壁上,尽管陷进去不少但却没有突破土壁。惊魂未定的佣兵们趁着空档赶紧向两边散开了。

“呿!”

狼人龇着牙,抽出弯刀想要绕过土壁去攻击阿尔,但又有一层泥土从地面隆起,挡住了斩击。狼人接连转换几个方向攻击,但都没能奏效,阻挡在他面前的土壁就像活了一样扭动着改变形态,将斩击全部接了下来。

“非树木扎根之居,亦非繁花盛放之处,汝名不为泥土,而为安息之棺木!” 阿尔在土壁拦住敌人时,猛地将骷髅魔杖**地面,咏唱出最后的咒语,“以盖亚之名,为地母,奉上所拥之物!”

大地属性束缚魔法,「地母的拥抱」发动。

土壁随着骷髅头的魔光骤然在狼人面前变形,像纸张一样张开,将闪避不及的狼人包裹住形成一具土棺。土棺在开始时还传出了些声音,但不多久便沉寂下来了。

“抓住……他了吗?”旁边的一个佣兵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土棺。

“你这小子,年纪轻轻的可真是厉害,小兄弟,你还没成年吧?”

阿尔喘着气,放开魔杖面对土棺坐下来后才回了佣兵大汉的话,“我今年十五岁。”

“才十五!怎么觉得俺这么长时间都白活了?你们这些魔法师就是厉害。”

“这下子,各位就不会因为阿尔小弟的待遇感到不公平了吧?”一直在旁边观望着的普雷兹,在此时笑吟吟地走上前来,“这便是大魔导士的力量,而且,就算由我来看,阿尔小弟的大地属性魔法也是十分了不起,看样子我们可真是请对人了。”普雷兹微笑着抚摸土棺,又把视线转向了阿尔。

对普雷兹的夸奖,少年只是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拿多少钱,办多少事,一个年轻的兽人奴隶,能开出不菲的价格吧。”

“听你这话说的,”察觉到少年话里有话的普雷兹哑然失笑,“好吧,我会考虑再给你增加酬金……不如,阿尔小弟你干脆就跟我们做事算了?”

“我拒绝,”阿尔毫不犹豫地摇摇头,“我有我的目的。”

“好吧,”普雷兹也不强求,很干脆地放弃了,“那你这魔法……”

“这土棺没有我的魔法就解不开,一个身强体壮的兽人,饿上几天,你们也更好处理些吧。”

“……你说得对,那就先麻烦阿尔小弟几天了。”普雷兹安排完手下处理土棺,就径自回到了车队头部。

佣兵们又都分散开,打算再警戒一小段时间才出发。阿尔待在原地没动,躺倒在地的他感到了不少带刺的视线。他当然清楚这些视线是哪里来的——旁边囚笼里的兽人们都是一副恨不得将他扒皮抽骨的模样。

阿尔似乎忍受不下去了,才从地上起来回了自己的马车。不多久,车队又开始前进了,打算在彻底入夜前再赶一段路程。

······

月光洒在森林道路上,点缀着寂静。

满月的夜晚,虽没有狼嚎,却有一只狼爪,破开泥层伸出地面。

本应在阿尔的土棺中的狼人,此时却在用力地刨开泥土,从地下钻出来。

满月之下,狼人望着车队远去的道路,平静而悲伤地呢喃起来。

“请再忍耐一下吧,同胞们。”

——万事,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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