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之后，柳澜叠着腿靠在座位上饮着茶，悠然自得。
这当然不是天阙楼的茶，而是洛薇用自备的灵泉水和茶叶沏的茶，不是那些凡间的普通名茶能比拟的。
只不过由于此前的辉夜峰茶会，洛薇从文萱那里得来的湛流之水都被用完了，现在只能用稍逊一筹的清蔚泉水，味道也不差了。
洛薇则是闲得无聊，趴在窗边，望着下面的街道，柔软的腰肢弯出一个极为诱人的弧度，将身体的曲线展现得无比明朗。
“街上有什么好看的吗？”
柳澜也起身来到窗边，与洛薇一同向外面张望，以防万一，他已经将面纱重新戴好。
面纱之下是女子妆容，女子妆容下才是柳澜的真颜，双重伪装，也是柳澜将以前看小说学来的经验付诸实践了。
“全是人，能有什么好看的，我只是怕错过陈……目标而已。”
洛薇淡淡道，谨慎起见，她没有直接讲出陈婉的名字来。
“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的。”
柳澜笑着绕到她身后，将双手搭在了洛薇的肩头，令她浑身一颤。
“你做什么……啊……”
没理会洛薇有些慌乱的询问，柳澜双手轻轻用力，在她肩头按揉了几下，让她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肩膀放松下来。
“这样是不是就舒服多了？”
他这才俯下身，凑到洛薇耳畔轻声问道，整个人看起来仿佛趴在了她背上。
洛薇不用看都知道两人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想驳斥几句，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只能默默地低下头，趴在窗沿上，任由柳澜按摩她的肩膀。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虽然她入宗已经一年多，也执行过不少任务，却还从未与魔修打过交道。
但这并不妨碍她理解魔修的危险性。
长老们的告诫教诲暂且不提，就说已经死去的邓湖吧。
他曾依附于一个内门弟子，那名内门弟子天资优异，修为出众，年纪轻轻便已经是络海境修士，深得师长们的喜爱与关照，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但就是这样一个被寄予厚望的弟子，却在一次争斗中被魔修所伤，虽然最终保住了性命，却留下了难以治愈的病根，修为不进反退，仙路也彻底断绝，最终只能黯然隐居，整日借酒浇愁，沦为废人一般。
虽然洛薇没有见过那位内门弟子，但只听那些传闻，便能想象他遭受了多么残酷的打击，魔修的可怕，也由此可见一斑。
而现在，她可能很快就要与魔修发生交集，若是真的动起手来，仅凭她与柳澜两个明神境的小杂鱼，能应付得了吗？
事关自身安危与前路，她很难不紧张。
不过经柳澜这么一弄，那种紧张感倒是散去了不少。
本想对他道个谢，但转念一想，不就是这家伙拉着自己来找魔修的吗？她这个受害者为什么要向始作俑者道谢？
于是，洛薇就开始心安理得地享受起柳澜的按摩来。
嗯，还别说，这临时仆人的按摩手法还是很不错的。
“嗯，再用力一些……”
“这样？”
柳澜稍微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对，就是这样……看不出来，你会的还不少。”
洛薇有些别扭地夸了一句。
“我会的东西还多着呢。”
“是吗？那你还会些什么，说来听听。”
洛薇侧过脸，用余光看了眼柳澜。
“我觉得你还是问我不会什么比较好，那样我可以省下不少口舌。”
柳澜微笑着，双手移到洛薇细腻白嫩的脖颈上，轻轻按压着，令她立刻发出一声婉转的低吟，失去力气般趴在窗边。
半晌，洛薇才带着些羞恼开口：“脸皮真厚，你是不是想说这世上没有你不会的？”
“那怎么行，做人要谦虚，我们这些追寻仙路的人更应如此。何况我也不是什么全知全能的完美生命体，当然会有做不到的事情……比如我就不会像你这样被胸前坠得脖子酸痛。”
柳澜一边帮洛薇按摩，一边挖苦道。
洛薇脸一红，没有说什么，只是向着后面伸手，在柳澜腿上掐了一下。
“嘶，小心点，我可不想和你一样在大腿上留下胎记。”
柳澜笑道，说出的话令洛薇连耳根都红了起来。
这家伙，居然还敢提这件事！
洛薇再一次，用更大的力道掐了柳澜的大腿一下。
你不想留胎记，我偏要给你留！
对于她这耍脾气一般的举动，柳澜啼笑皆非，有种在面对邻居家耍脾气的小丫头的错觉。
哦不对，应该是“大”丫头。
“好了，下面可是有人在看着你呢，要注意保持淑女。”
柳澜提醒道，令洛薇正掐得起劲儿的手立刻顿住。
不动声色地转头向楼下的街道望去，她马上就捕捉到几道异常的视线，大多是她早已习惯的那种带着欲望的觊觎眼神，以及一道有些隐晦的、似乎是探究与警戒的视线，但她找不到这道诡异视线的来源。
“……蓝师姐。”
洛薇轻轻低头，呼唤了背后的柳澜一声。
蓝嫣，这是柳澜为自己的新身份取的……呃，艺名？
总之，他与洛薇已经约好，只要他以女性的装扮出现，洛薇就只能将他当作蓝嫣，包括称呼等各种细节在内，都不能出现柳澜的名字与信息。
“放心，有我在。”
柳澜俯下身，凑到洛薇耳边低语道。
听他这么说，洛薇的内心忽然就平静了许多，出于对柳澜那种她自己都不知何时建立起来的信任，紧张与不安的感觉逐渐淡去。
她情不自禁地动了下身子，想要依靠在背后的柳澜身上，却又及时忍住。
“我感觉有人在探查我们，但我找不到是谁……”
洛薇维持着随意的姿势，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想要从两边的摊贩与来往的行人中揪出那双窥探的眼睛。
“我也感觉到了，说不定就是我们的目标呢。”
柳澜半开玩笑地说道，暗中沟通小仙，给自己加上了一层“天命之子”的BUFF。
这种时候大意不得，虽然不能像某空巢老骨一样收拾个杂鱼都得先给自己叠几十层BUFF，但一两手准备的话他还是能做得起的。
“怎么办？这样下去可抓不到他……”
“无妨，以不变应万变，等对方自己送上门来便好。”
柳澜停下手中的动作，在洛薇腰上摸了一把：“走吧，吃饱喝足，也该去找个落脚的地方了，这里你比较熟，靠你了。”
洛薇站起身，跟着他离开窗边：“住宿的话，这里规格最高的应该是‘红馆’，客户基本上都是来往的富商或豪门子弟，更是官府默认的官员下榻之所。”
“这该不会也是那什么华小姐搞出来的吧？”
柳澜打开房门，一边向外走一边问道。
“正是如此。”
天阙楼，红馆，这位华小姐还真是敢想敢做，很有野心啊，也难怪她爹敢如此放任她，人家可是有真本事的。
小小地感叹了一番，柳澜带着洛薇向楼下走去，遇到那个脸熟的女服务生……呸，侍女，顺手丢给她一块金子，把饭菜的账结了。
嗯，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秋婵那种用金子砸人的**。
不是一般的爽。
侍女看着手里的金锭，眼睛都瞪直了，说话都有些不利落：“请，请两位小姐稍候，我这就去结账。”
“多出来的就算是赏你的，自己留下吧。”
柳澜冲着侍女一笑，伸手在她的下巴上托了一下，令侍女立刻闹了个大红脸。
毕竟是小地方的人，没见过柳澜这种轻佻随性的作风……更何况，在她眼里，眼前之人还是个女子！
侍女心砰砰直跳，冲着柳澜行了一礼，然后飞快地跑走。
等到了账房师傅那里她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位贵女说，剩下的钱都赏给我？
后知后觉的侍女手一抖，险些将金子摔在地上。
就算这里是天阙楼，就算那一桌酒席价值不菲，但和这小金锭比起来……
这可是能让她多少年都吃喝不愁的钱啊！
一时间，侍女心中五味陈杂，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
“登徒浪子，下流无耻。”
洛薇跟在柳澜身后，小声嘀咕着，令走在前面的柳澜汗颜。
唉，怎么就管不住这手呢。
看刚才那小侍女长得很清秀，虽不算国色天香，但也有种韵味独特的可爱感，放在这普遍缺乏美容养颜常识的云扬大陆民间，也算是不可多得的璞玉。
所以他才主动刷了一波好感度，只是也没指望着能开花结果就是了。
毕竟仙凡有别，能成为彼此生命中的一个小小片段就已足够。
“你这样说会让我觉得你在嫉妒她。”
柳澜忍着笑意，头也不回地说道。
“不仅下流，而且自恋。”
洛薇毫不客气地反击，心中则是越想越气，似乎……好像真的有点酸酸的？
两人下着楼梯，与一行上楼的人擦肩而过。
为首的一名锦衣青年，似乎踩到什么东西，脚下忽然一滑，站立不稳，直直向想着心事走神的洛薇倒去。
按照正常的展开，应当就是洛薇成了肉垫，被他压在身下。
但柳澜又怎么可能放任这种事情发生？
他闪电般侧身，一手将洛薇拉过护在身后，同时毫不客气地一脚踢出，正中那锦衣青年的胸口。
伴随着一声惨叫，锦衣青年的身体直接飞起，越过楼梯的护栏，向一楼落去。
仿佛计算好了一般，锦衣青年的身体避开了那些正在吃饭的客人与餐桌，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尽管有地毯作为缓冲，但还是发出了令人心惊的落地声。
噗通——
整座天阙楼，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无论是那些不明所以的客人，还是锦衣青年的那些同伴，抑或是刚反应过来的洛薇，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柳澜。
始作俑者这才悠然地放下腿，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教科书一样的小杂鱼，也敢在我面前蹦跶？
不知道洛薇的便宜只有我能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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