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澜一招击毙了挥舞巨刃的大汉，令纷乱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锦衣女子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地上，大汉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额头嵌着她刚刚用来攻击柳澜的墨玉石，一双虎目圆睁，脸上还残留着张狂的笑意。
现在，他只是一具尸体。
“你，你竟然杀了孙虎！你竟敢杀我铁狼山的人！”
“铁狼山，很了不起吗？”
柳澜从容不迫，掏出一张干净的手帕擦了擦手，似乎在嫌恶墨玉石弄脏了自己的手。
“你们都瞎了吗！？还不快上！剁碎他们！”
锦衣女子尖叫着，向身后的手下们命令道。
尽管心中害怕，但那十多名壮汉还是没有过多犹豫，纷纷舞刀纵马，杀向了柳澜。
在他们想来，就算这个小白脸能一招杀死战力可以在铁狼山数一数二的孙虎，也终究是孤身一人，大当家总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两个拳头打不过四只手？反正人多有好处就对了，小白脸再能耐，能杀一个两个，还能把他们都杀了？除非他是神仙下凡，不然被这么多人围攻，必死无疑。
望着袭来的山匪，柳澜冷笑一声，随手一甩，将刚刚用来擦手的手帕如飞镖般甩了出去。
反正都弄脏了，索性在丢掉之前物尽其用。
咻——
绵软的手帕仿佛包裹上了金属外壳，切开空气，直奔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山匪。
然后，在他惊恐的目光中，手帕切断了他手中的利刃，贴着他的脖颈飞过。
带起一片血花。
紧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
手帕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蝴蝶般在山匪们的脖子间来回飞舞，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转瞬之间，它已经在所有山匪之间走了个遍，这才失去了力量般，轻飘飘地落地。
十几具尸体喷着红泉，摔落马下，噗通噗通的声音响成一片。
偌大的马队，此刻只剩下了锦衣女子一人。
她终于怕了，恐惧压倒了愤怒。
她感觉到自己的牙关在打颤，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被恐惧扼住，根本发不出声音。
这少年，不是人！
杀孙虎那一招还可以说是天纵奇才，武功高强，但刚刚这用手帕收割性命的手段，绝不是人能做到的！
这是鬼术邪法！
有生以来第一次，她感觉到死亡距离自己是如此之近。
看着地上的尸体脖子上那咕嘟咕嘟冒血的平整伤口，她就感觉自己的脖子在冒凉气。
“我、我是，铁狼山大当家的女儿，你不能……”
半晌，她终于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再无刚刚的傲慢骄横，试图搬出自己的身份，来让眼前这杀人不眨眼的少年忌惮，放自己一条生路。
柳澜无奈，看白痴一样看着她：“都说了我不知道什么铁狼山，也不想知道，听不懂人话？”
到底是山匪，这智商堪忧啊。
不过想想也是，真有脑子的，谁还会去当山匪？尤其是在这北地，没有王法约束龙气镇压，山匪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掠夺平民，将自己的生存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柳澜不再理会锦衣女子，勒转马头，继续向着飘雪城的方向前进。
“不杀了她吗？”
文萱仰着头问道。
“看在她最一开始还存着救你心思的份上，留她一命。”
听柳澜这么说，文萱顿时翻了个白眼，显然并不信他这套说辞。
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在昊阳宗内，文萱可都一直留意着柳澜的消息，闲着没事的时候更是会将他做过的事情拿出来一件件回忆，对他的性子有着深刻的理解与认知。
这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心眼比针尖还小，听说那个外门弟子邓湖最开始就是因为说话的态度凌人了一些，才为后面的杀身之祸埋下了伏笔。
这样的柳澜，指望他去原谅一个将他当成调戏女子的淫贼，突施辣手偷袭，最后恼羞成怒让人来杀他的人？
比起这个，文萱宁可相信猪能在天上飞。
至于柳澜看上锦衣女子的可能性，文萱则是想都没想。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赵雨笙那样，要胸有胸，要脸蛋儿有脸蛋儿，还足够幸运，能让柳澜不计较过往错误的。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不过文萱并没有立即戳破柳澜，而是无奈地摇摇头，放松身体靠在柳澜的怀里，闭上眼睛假寐。
锦衣女子呆滞在原地，望着柳澜的背影越走越远，几乎快要消失在视野，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回忆着柳澜临走时与文萱的那几句对白。
我这是……活下来了？
被饶了一命？
锦衣女子抬起僵硬的手臂，在自己脸上掐了一下，发出呵呵的傻笑。
随后，她看了一眼满地的尸体，突然打了个寒颤。
…………
“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
走出很远后，文萱忽然睁开眼睛，问道。
“不要再用刚才那套说辞来糊弄我。”
柳澜笑了笑：“只是一时兴起，看看会不会触发什么支线任务而已。”
“支线任务？”
陌生的词汇令文萱不解皱眉。
“简单来说，就是偶然碰到的、正事之外的事情，你也可以理解为无聊时的消遣。”
“都快到飘雪城了，你还想着消遣？”
文萱仰头看了他一眼。
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用的事情上，是生怕自己过得太悠闲？
“如果遇到需要处理的事情，在路上耽搁一段时间也很正常吧？”
柳澜笑道，那样子让文萱联想到奸猾狡诈的狐狸。
她立刻就明白柳澜在想些什么。
“你想光明正大地偷懒？”
“别说得这么直白，我想想，这应该叫做……嗯，充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来为自己争取闲暇时光，如何？”
“……”
文萱不想再理他，干脆再次闭上眼睛。
柳澜并不尴尬，继续说着：“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们稍微绕点路，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村落，借宿一晚，也好过露宿荒野，北地的夜晚可真是磨人啊……”
北地昼短夜长温差大，尤其是夜晚，一般人若是没有御寒取暖措施，很容易冻毙在野外，事实上，两人一路走来，就不止一次看到过冻僵的尸体，足见北地环境的恶劣。
文萱回忆起前几天两人因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而在野外露宿的经历。
寒风吹拂，雪花飘舞中，她和柳澜抱在一起度过了整晚。
其实就算不这么做她们两个络海境修士也不会有什么事，但架不住柳澜带着无比真诚的眼神向她提出“抱在一起取暖可以节约灵力”的理论，文萱也就半推半就地照做了。
嗯，确实节约了一点点灵力……代价就是她一整晚都没睡着。
反倒是柳澜这个家伙睡得格外香甜。
“随你。”
文萱不带感情地敷衍道。
“OK，白瑜，往那边走，我看到炊烟了。”
柳澜指挥着白瑜，偏离了这破烂不堪的官道。
自打北地的王朝全部覆灭后，这些官道也就没了专人维护，天长日久自然开始“返璞归真”，向荒野形态靠拢，若非每日都有路人往来踩踏，恐怕早就融入荒野，彻底消失。
不多时，两人来到一处偏僻的村落。
这里简直就是荒村的最好写照。
光秃秃的山坡仿佛被狗啃过，几块还算平坦的土地上种着稀稀落落的不知名作物，一看就知道没多少收成，大小房屋也不过二十来户，有的院落围着东倒西歪的篱笆，有的干脆连篱笆都没有，门户大开。
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妇，饱经风霜的脸上堆满皱纹，坐在村口的青石上，编织着草筐。
看到柳澜骑着马出现，老妇吓了一跳，脸上浮现惊恐之色，急急忙忙地站起身，连草筐都顾不上了，佝偻着身子便要往屋子里跑。
“老人家请留步。”
柳澜赶忙催马，快步赶了上去，心想这老太太胆子也太小了一点，怎么和那些未出阁的深闺少女一样，不敢见人的。
听到柳澜喊话，老妇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用浑浊的眼睛疑惑地打量了靠近的柳澜一番，顿时换上一副安心的神色。
“还好还好，真是吓死我这把老骨头喽。”
老妇松了口气，驼着背昂起头：“小哥儿有啥事？”
柳澜带着文萱下马，以免老妇总是昂着头，那姿势看着就够难受。
柳澜带着招牌性的笑容，和气地问道：“老人家，我们出门远游，初至北地，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见柳澜不像坏人，说话也有礼貌，一点不见倨傲凌人的姿态，老妇便更加放心。
她将掉在地上编了一半的草筐拾起来：“这里叫靠山村，是方圆二十里唯一的村。”
靠山村？
还真够直白的。
不过……
“山？”
柳澜张望了一下，这周围似乎没有山啊。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老妇伸手向那村子远处的几个房子高不了多少的小山包指了指：“那就是。”
柳澜与文萱顺着望过去，同时陷入了沉默。
这也能叫山？
你们村可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
老妇叹息一声：“几十年前，老身小时候，那里的确有一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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