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匪们的动作比柳澜预想的还要快上一些。
马车刚刚行出如林镇不远，随着一声嘹亮的呼哨，两侧的树丛中便突然跃出二十余名糙汉，手持刀枪将他们拦了下来。
“老头砍了，别伤着那两个小美人！”
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盗匪大叫着，手中长刀一指，手下的人便狞笑着冲向了驾车的老仆。
车厢内的柳澜听到这声呼喊感觉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虽然男扮女装没有被人识破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但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从另一个角度想，这是不是说明他缺乏阳刚之气？
不，怎么可能，在山洞里和黑衣少女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他可一点都不怵头，这就是证明他清白的最好证据。
只能说人类是复杂多样的，而柳澜碰巧是个……嗯，多才多艺的人。
女装也是一种才艺嘛。
就在他悠哉地胡思乱想时，驾车的老仆已经被盗匪乱刀砍翻，倒在了地上。
因为盗匪们毫无秩序，现场一片喧闹，竟然无人注意到老仆身上的伤口并未流血，也没有发出半点哀号，只是如同傀儡般，一举一动都按照既定的步骤来执行。
一个心急的盗匪蹿上马车，露出猥琐的笑容，用刀缓缓地挑开车厢的布帘，嘴里还念念有词：“小美人不要怕，跟着哥哥们吃香的喝辣的，生一堆熊娃子，不比回那什么破京城轻松自在的多……”
来之前他就听人说起，这车厢里是两个京城来的小姐，拳头大的金子说扔就扔，而且身材姣好，貌若天仙，如林镇所有母的加起来都比不上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这让他好奇的同时也心痒难耐。
把人抓回去后，肯定是要孝敬给老大的，到时候他们连点汤都喝不到，顶多就能分点钱而已，倒不如趁着眼下抓人的机会占点小便宜，回去也能做个好梦。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门帘撩开，看清里面两名女子的面容时，他还是被惊呆了。
这天下，竟然有这么好看的女人！？
盗匪觉得自己前半生仿佛都白活了，本来他心中的天仙标准是镇上怡青楼的花魁陈婉秋，但现在——陈婉秋是谁？他不认识。
他先是扫了一眼柳澜，目光经过他胸前时露出点遗憾的表情。
可惜了，要是胸再大点，那就完美了。
不过他不失望，因为柳澜身边还有一个美貌与身材兼备的秋婵。
“两个小美人，还不下来，是要哥哥我进去请你们吗？”
盗匪说着，期待从两人脸上看到惊恐畏惧的神色，从而获得一种身为强者的满足感。
但他失望了，柳澜与秋婵神色从容，不见丝毫的慌乱，甚至——都没有理会他。
柳澜看向秋婵，轻声问：“师姐，这种人都不带脑子的吗？”
秋婵的计划并不完美，相反，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比如，两名娇贵的女子出远门，就带了一个老迈无力的仆从，不见任何护卫。
比如，两人的容貌美颜绝伦，带着一股超凡脱俗的味道。
比如，再任性的人都知道走夜路不安全，又怎么会因为不满意客栈的规格而选择在颠簸的马车上过夜。
现在柳澜明白了。
并非是秋婵做不出更严密的设定，而是……对付这群人，这样粗糙的计划就已经足够了。
人的智商下限，总是能突破想象。
或许他们也察觉到些许端倪，但在财富与美色的诱惑下，理性还是被抛在了脑后。
“这世上的人和事总是能超乎你的想象，等以后有机会师妹可以行走天下历练一番，见多了就不会惊讶了。”
秋婵轻笑着说，而后又问：“机会难得，师妹要不要检验一下自己的修为？我看过了，这些人都是凡人，里面没有修士。”
柳澜眼睛一亮，但考虑到自己的“人设”，还是表现出期待与迟疑的矛盾模样，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被当做空气的盗匪却已经被怒火吞噬，虽然听不清两个小美人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但有一件事是很确定的——他被无视了。
这比直接斥骂都更具侮辱性。
“老子在和你们说话！你们他妈……”
无声的剑光打断了盗匪的污言秽语，他的视野翻转，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定格在同伙们惊恐的表情上。
他们仍包围着马车，一具无头的尸体，正由车上缓慢地倒落，伴随着切口喷涌而出的血泉。
他终于意识到，那是自己。
他已经死了。
盗匪们的喧嚣戛然而止，恐惧之影在心头蔓延开来。
车厢内，柳澜见识了秋婵的出手，仿佛也终于下定决心，表情变得坚定。
“师姐，剩下的就交给我吧。不过，我刚刚筑基，未经实战，可否请师姐为我督战，不要让他们逃脱？”
秋婵微笑点头，而后从储物金环中取出一把狭长的轻剑，递给柳澜。
“师妹未修功法，空手对敌恐怕不太雅观，这把流云剑就算是我给师妹的赠礼吧。”
柳澜也不做作，伸手接过，对秋婵表示感谢。
仔细观瞧，这把流云剑通体都是银白色，做工精致，剑身雕刻着飞腾的流云图案，剑格上甚至还镶嵌着几颗透明的宝石。
比起杀人的凶器，这更像是一把装饰用剑，似乎更应该出现在书斋，而非染血的战场。
看出了他的疑惑，秋婵解释道：“别在意，这把剑就是给新手来用的，不追求杀伤力与实用性，反倒是更注重美观……不过用来对付凡人凡兵倒是绰绰有余。”
柳澜点头，握紧流云剑，深吸一口气后，撩开门帘走下了马车。
他的动作轻缓而从容，透着柔和的美感，却又不失自信的气度。
这仿佛在沉寂的湖面投下沉重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原本僵立的盗匪们立即爆发出骚动。
“她，她杀了大平！”
“他妈的！是谁说这是两个只会在床上叫的丫头片子的！？”
“一起上！杀了她给大平报仇！”
……
盗匪们怒骂着，叫嚣着，然而只有声音大，没有一个敢真正上前的。
柳澜摇摇头，也不和他们废话，一步踏出，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瞬间来到一个声音最大的家伙面前。
流云剑轻轻划过，如秋风扫动落叶，在他的喉咙处带起一条血线。
一击得手，柳澜立即撤身，前往下一个目标所在处，不让飞溅的血液沾染到自己的衣服。
修士的速度自然不是常人所能及，直至柳澜解决第三个目标，盗匪们才终于反应过来，顿时哗然。
“怪、怪物！”
“操！是修士！”
“快跑！不然我们都得死！”
“散开跑！不要聚在一起！”
“老子和你拼了！”
筑基修为带来的敏锐感官，让柳澜可以清晰地在混乱吵闹中分辨盗匪们的话语，虽然他并不在意这些渣滓有什么遗言就是了。
顺手斩落一个不怕死地向自己冲来的盗匪的头颅，柳澜轻轻皱眉。
虽然他够快，但盗匪们若是真的四散奔逃，必然会有漏网之鱼。
就在他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一道璀璨的剑光从马车内亮起，直冲天际，仿佛要将这片夜幕撕开。
嗡——咻咻咻——
剑鸣之音响起，空中的剑光凝聚一点后，立刻爆开，如同烟花般四散，一道道光线滑落，在地面上划出一个标准的圆，以马车为中心，将所有人围在圆圈内。
一名跑在最前的盗匪不明所以，闷头向前冲去，眼看就要跨越剑光圆环。
然后，嘭——地一声，他的身体爆成了一团血雾。
其他盗匪们立刻又是一阵哀号，有几个没反应过来也步了后尘，再添几团血雾。
剑光所化的领域？擅越者死？
柳澜心中啧啧感叹，师姐这排面，可比自己这只能拿着剑追人砍的狼狈样高到不知哪里去了。
有了秋婵帮忙，柳澜也放下心来，专心灭杀这些逃窜的盗匪。
有的人被逼急了也会抱团，试图反杀柳澜，但凡人的力量在修士面前脆弱得如同白纸，不堪一击，轻松就被柳澜碾压。
没过多久，所有来劫杀马车的盗匪就都躺在了地上。
绝大部分都变成了尸体，等待着回归自然，还有几个存着一口气的，是被柳澜切断了双腿或脚筋，倒在地上惨叫着翻滚。
“行了，都别嚎了。”
柳澜稍稍提高音量，同时查看着手中的流云剑。
切金断玉，削铁如泥，不沾滴血，果然修士用的武器就是不能用常理来衡量啊。
随后，他看向还活着的几个盗匪。
“现在，有一个活着的机会摆在你们面前，就看你们谁能抓住了。”
“呸！要杀就杀，皱一下眉头老子就不……”
一个断了腿的盗匪叫道，声音中带着疯狂的恨意。
柳澜满足了他，一剑挥出，斩断了他的生机，也打断了他的杂鱼台词。
原本还哼哼唧唧的其他几个盗匪立刻噤声，哪怕腿断了的也死死咬住舌头，将痛苦忍下，生怕成为下一个被打断狠话的对象。
“唉，既然你都这么哀求了，怎么能让你失望呢？毕竟我这人，最是心善了。”
柳澜看着死去的铁头盗匪，面带微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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