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果然聪明。”
秋婵欣喜地拍了下手掌，夸赞道。
柳澜露出无奈的笑容：“师姐这种轻松从容的样子，肯定不是为了躲避仇敌才伪装身份的吧？况且连容貌都没有遮掩，怎么想也只有钓……引蛇出洞的可能了。”
“正是如此，师妹真是才貌双全，我可是为宗门捡到宝了。”
“师姐过奖了。”
柳澜谦虚道，捡到宝？恐怕是捡到鬼了吧，还是会穿女装的那种。
无论如何得想个办法，绝不能以女子身份进入昊阳宗，否则恐怕以后一辈子都要男扮女装地活着，他如此想着。
随后，秋婵开始说明情况，柳澜也终于理解了她这样做的用意。
这个地方叫做“如林镇”，取得是“进入坚壁森林”的谐音，此前秋婵在此短暂逗留过，听说了这里发生的一些不好的事情。
比如，有一伙恶盗盘踞，专门劫杀来往的客商，抢夺钱财，掳掠女子。
他们神出鬼没，盘踞在如林镇附近的山林之中，在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他们就是土皇帝。
只是秋婵当时正忙着解决天王殿弟子的事情，无暇分身，所以只能等到现在。
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明白了。
秋婵就是在故意吸引那伙盗贼的注意。
他们能精准地寻觅下手的目标，并且作案后不留任何尾巴，说这如林镇中没有他们的眼线是不可能的，甚至这伙盗贼的真身可能就是如林镇的某些居民。
平日里操持着自己的生意，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一旦嗅到血肉的味道，就会立刻褪去人皮，化身饿狼……想想就够黑暗的。
“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出镇子等他们上钩？”
柳澜询问道。
“不，总要给他们一点反应的时间，我们先去这里最好的酒楼吃顿饭，等天黑再动身。”
听秋婵如此回应，柳澜总有种她很熟练的感觉，以前应当没少干这种事情。
片刻后，两人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如林镇最好的酒楼——天食居。
秋婵再次变身人傻钱多的大小姐，直接一大块银子砸在柜台上，点名要最好的雅间。
酒楼掌柜双眼放光，立刻小跑着从柜台里出来，都不用伙计，直接亲自领两位贵女上楼。
秋婵神色高傲，下巴微抬，将傲慢展现得淋漓尽致，柳澜则是努力憋着笑，让自己的表情不要崩掉，以免露出马脚毁了师姐的计划。
在别致的雅间落座，随便点了几个特色菜将掌柜打发走后，柳澜才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他这一笑，对面的秋婵也有点憋不住，于是两人就这样一起笑了起来。
许久，笑够了的两人才终于平静下来，因为情绪的浸染，脸色都有些微红，仿佛刚做了什么剧烈运动一般，令人浮想联翩。
“师姐，你在车马行和酒楼这么一闹，估计那些盗贼的眼线肯定已经闻到肥羊的香味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论演戏，我可是经验丰富。”
秋婵稍稍放下了矜持，语气中多了些欢快与自得。
“师姐的意思是，以前经常这样做？”
柳澜问出刚刚就一直盘桓在心头的疑问。
“自然，这世间恶人恶事太多，看了就心烦，躲清静或者视而不见有违我的道心，索性见一个杀一个。”
似乎忆起了什么往事，秋婵露出怅然之色，柳澜却是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说出来哦。”
“我只是在想，平日里那个安静娴雅的师姐，和毫不犹豫斩杀恶者的师姐，居然是同一个人……”
柳澜半真半假地说道。
虽然这两种状态听起来可能有些矛盾，但在秋婵身上却并不显得突兀。
或许是因为她杀人时也是那般娴雅的模样，从容的仪态美淡化了冲突感。
“这没有什么奇怪的。”
秋婵托起下巴，浅笑着凝望柳澜的眼睛。
“平日里维系这种姿态，是因为我喜欢；将恶人斩尽杀绝，也是因为我喜欢。
二者同源，都是我随性而为的表现，这样是不是好理解多了？”
随性而为，也就是追随本心吗……
柳澜点头：“师姐是个随性的人，这一点我很清楚地理解到了。”
“是嘛，那就好。”
秋婵眨了眨眼，而后又想到什么。
“嗯，还要感谢师妹愿意配合我的任性之举。”
“哪里。其实见师姐如此，我也深受感染，能为惩奸除恶贡献一份绵薄之力，自是荣幸。”
还是云扬好啊，在地球，哪里能亲身体验这么刺激的事情？
柳澜压抑着心中小小的雀跃，与秋婵畅聊，等待夜幕的降临。
“对了，师姐，那个驾车的老人是？”
因为那个老头除了刚登场时表现出了谦卑的姿态，给人留下些许印象外，其他时间一直都保持着沉默，安心驾车，存在感很低，以至于柳澜都险些忘记了他的存在。
秋婵神秘一笑，伸手碰了下储物金环，一张白纸凭空浮现，被她夹在两指之间。
确切来说，那是一张被剪成人形的纸人。
“只是一点小把戏而已。”
秋婵说着，冲着纸人吹了口气，然后将它抛出。
纸人飘到空中，立刻被一团云雾包裹，膨胀，最终化作人形。
观其相貌，正是那个驾车老仆。
柳澜恍然，终于明白自己此前留意到的老人皮肤状态的不自然是因何而来，原来那并非活人，而是一个纸人化形。
“师姐妙法，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
暮色渐浓，寒鸦远啼，古朴的小镇逐渐被笼罩在夜幕之中。
阴沉的天空，仿佛吞天巨兽的血盆大口，要将这片天地吞噬。
“什么破镇子！连间像样的客栈都没有！我是一会儿也待不下去了，备车！”
“大小姐，大小姐，这天都黑了，走夜路不安全呐！”
本应随着夜幕归于平静的街道上，忽然响起一阵吵闹声。
有不明所以的人围在远处观望，同时向周围人打听消息。
“嘿，兄弟们，这是吵什么呢？”
“你不知道吧？瞧，那是今天刚来镇上的富家小姐，估计是平时娇贵惯了，看不上咱这儿的客栈，正闹脾气呢！”
“啊？老王客栈都瞧不上？这可是咱这最好的客栈啦。”
“少见多怪了吧。老王客栈也就在如林镇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像点样，放到京城，那真和猪圈没啥两样。”
“说的这么厉害，好像你去过京城似的。”
“我是没去过，但我二伯的四婶的邻居的小舅子去过啊，我听他说的。”
吃瓜群众们还在热聊时，另一边的争吵已经分出了结果。
“老李头，你长本事了是吧？本小姐的命令都敢不听。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拦我，等回到京城，我一定让我爹打发你去喂猪！”
来自京城的大小姐怒声斥道，令站在她面前的老仆脸都哭丧起来。
“哎，好好好，大小姐息怒，千万别跟老爷告状啊，小老儿可就指望这碗饭了，车已经给备好了，您看……”
“那就出发，连夜赶路！澜澜，走！”
娇蛮小姐命令道，叫上始终跟在身后的文静少女，乘上了马车。
老仆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
随后，他看向远处的吃瓜群众，没好气地挥了挥手中的赶马鞭。
“散了散了，没热闹可看了！”
众人哄笑着离去，老仆坐上马车，一扬鞭子。
“驾——”
华丽的马车卷起层层尘土，沿着如林镇的道路驶入了夜色之中。
一名离去的吃瓜群众，此时却忽然回头，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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