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和师娘，相识于万年之前。
那个时候，正是雪魔的侵袭最为疯狂的时代。
为了抵御雪魔，冰琅域的真仙大批陨落，中坚力量更是损失惨重，整个北地岌岌可危。”
殷华骑在马上，与柳澜闲聊着冰琅域的历史。
话题自然是柳澜挑起来的。
他总感觉这次的事情充满了难以捉摸的古怪味道。
无论是雪魔的潜入，还是雪飞龙的态度，都有种浓郁的阴谋气息。
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悄然在北地张开。
只是不知究竟谁是猎物，谁又是那执网之人。
为了掌握更多的情报，柳澜才在追踪雪魔的同时，与殷华就各种话题展开了闲聊。
“哦？那想必一定是雪域主在关键时刻，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拯救了冰琅域和北地。”
听柳澜这么说，殷华的脸上也露出笑容。
“师父本就是同代中的翘楚，在真仙陨落，冰琅域陷入危境时，重重压力自然就落在了他老人家肩上。
师父也不负众望，激发了自己的潜力，接连突破，成为冰琅域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超凡境的存在。
在那之后，他又联合云扬其他宗门，多年鏖战，终于将雪魔击退，赶回了北地以北。”
说着雪飞龙的伟业，殷华的语气中流露出钦佩、崇敬与向往，连眼神都明亮了许多。
柳澜笑道：“能成为雪域主的弟子，殷兄一定很开心吧？”
被柳澜点破，殷华有些不好意思。
但他也没否认，而是坚定地点点头。
“师父镇守北地万载，能成为他的弟子，是我的荣幸。
况且，若非师父收养，我或许早就冻毙在北地的风雪中了。”
柳澜笑着接话：“但现在，殷兄即使在冰天雪地的酷寒中睡上一觉，都不会有事吧。”
殷华并不自傲：“多亏师父救我性命，授我功法，才有了我的今日。”
又闲谈几句，柳澜开始将话题转向他此行的目标——冰琅域大长老，杨权。
“对了，殷兄不是说杨长老已经去调查雪魔的事情了吗，可有何消息传回？
我觉得这和我们眼下调查的事情，必然有所关联。”
柳澜等人在破庙处遭遇了雪魔。
而谢芸等乌云宗三人也在前往飘雪城途中被雪魔围攻。
可见，这绝非个例。
潜入北地的雪魔，很可能比想象中还要多。
殷华摇摇头，叹了口气：“杨长老他们已经找到了你们说的破庙，并在周围展开搜索，并未发现雪魔的踪迹。”
这个结果柳澜并不意外。
你让一个内鬼去调查，能查出问题来才怪。
“不过你们也无须担心，杨长老并没有质疑你们遭遇的真实性。
他传信回来，说雪魔狡诈，在雪地又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没有找到线索并不奇怪，他正准备扩大搜索范围。
杨长老修为高深，为人谨慎细致，相信过一段时日，定会有所收获。”
殷华怕柳澜担心，给他解释道。
柳澜微笑：“有劳杨长老了。”
呸，老东西还挺能装，指不定在憋什么坏水儿呢。
知道杨权与雪魔有勾结，柳澜就明白，雪魔潜入北地八成和他脱不了干系。
现在杨权借着调查的名义离开飘雪城，一无所获又不及时回返，而是用“扩大搜索范围”的理由继续在外逗留。
是在故意装样子给人看，还是别有所图，方便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哼！”
两人正说着，一旁的石璃却忽然发出一声冷哼。
顾筠音则是眉头微皱，周身的气质冷了几分。
就连慕倾城也投来了冷淡的目光。
当然，她们是在针对殷华，而非柳澜。
殷华有些疑惑，不明白哪里得罪了这几位星罗教的弟子……
嗯？星罗教？
殷华忽然一愣，又想到刚刚提及的杨权长老，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果然，就听石璃鄙夷地说道：“好一个修为高深，谨慎细致！
一个入道境，竟敢大放厥词，挑衅我家教主大人……
你这样吹嘘那老东西，也不脸红么？”
“咳咳，杨长老他只是……呃。”
殷华想要给杨权说两句好话，却发现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杨权前段时间言语攻击星罗教和花浅溪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殷华也有所耳闻。
他能说什么？
说杨长老说的没错？
那样星罗教这三位恐怕会当场翻脸。
说杨长老嘴上没个把门儿的，纯属倚老卖老，你们别介意？
那冰琅域的名声也别要了。
关键时刻，还是柳澜出来解围。
“各位，正事要紧。
这些恩怨，便留到以后再解决吧。
况且，说话的是那位杨长老，可不是殷兄。”
他提醒石璃等人分清楚仇恨对象。
事实证明，柳澜的话还是很管用的。
石璃神色稍霁：“哼，既然弟弟都这么说了……”
慕倾城也移开了令殷华心里打鼓的视线。
〈杨权，必死。〉
她悄悄递给柳澜一个念头。
柳澜心中苦笑。
〈是因为你的任务，还是因为他对星罗教与花教主不敬？〉
〈都有。〉
慕倾城答道。
停顿了片刻，她又解释道：〈我爹死后，冯蔷费尽心机，百般刁难，谋夺我爹留给我的东西。
若非教主关照，我或许活不到今天。〉
柳澜：〈其实你不解释我也不会介意的。〉
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慕倾城悄悄给了他一个无语的眼神。
柳澜目视前方，嘴角带笑。
〈花教主既是你的恩人，便也是我的恩人。
杀杨权，算我一份。〉
〈你不阻止我？这可和你的试炼冲突。〉
慕倾城问道。
此前两人便已交流过彼此的任务，所以现在听柳澜主动提出杀杨权，慕倾城有些意外。
柳澜总觉得她平凡的语气背后，隐藏着恶作剧般的笑容。
但他还是一本正经地回道：〈修行路漫漫，我已掌握两条大道法则。〉
慕倾城微微睁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道，这是所有修行者的至高追求。
既是至高，又岂能轻言掌握？
知我境可以体味道韵，入道境可以模拟道则，超凡境可以借用真正的道则之力。
唯有真仙，才能掌握一种道则。
慕倾城是知道柳澜的真实修为的。
络海后期，距离知我境都还隔着一个大境界，又如何去接触传说中的大道法则？
除非他是大道亲儿子，天命加身。
〈你说真的？〉
慕倾城怀疑地问道。
柳澜自信满满：〈当然，我这就说给你听。
大道法则之一，慕倾城永远是对的。
大道法则之二，如果有人怀疑第一条，那一定是他错了。〉
听他说完，慕倾城先是呆滞，然后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良久，她才在柳澜期待的目光中开口。
〈感悟这两条……道则，一定花了你不少功夫吧？〉
〈不不不，于我而言，这是世间最浅显，却也最深刻的至理。〉
柳澜认真地答道，不见一点玩笑的模样。
〈嗯，我知晓了。
少年人悟性很高，不错。〉
慕倾城破天荒地开了个玩笑，来夸奖柳澜。
〈哪里哪里，仙子谬赞了。〉
柳澜心中欣喜，配合着慕倾城的措辞回应道。
他表面上依旧维持着平淡的模样，似乎在专注地追踪雪魔留下的痕迹。
殷华等同行者们亦是如此，完全没留意到有两个家伙偷懒摸鱼，在大家都专注正事的时候偷偷谈情说爱。
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慕倾城转而说道：〈其实，你也不必牺牲自己的试炼来迁就我，两全其美的办法，是有的。〉
柳澜心中一动，想起慕倾城此前似乎也说过这样的话，只是那次没来得及仔细询问。
〈我对这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很好奇。〉
快说来听听呗。
慕倾城也不卖关子，将自己的某个打算讲述给柳澜听。
听着慕倾城的计划，柳澜的眼睛微微瞪大。
如果不是周围一群电灯泡，他都想将慕倾城抱起来狠狠亲一口，夸一句好老婆。
够聪慧，够狠毒，够大胆。
爱了爱了。
如果计划真能顺利实行，的确可以兼顾他与慕倾城的任务，做到两全其美。
〈佩服。〉
他由衷地赞美。
〈客气。〉
慕倾城淡然回应。
微微扬起的下巴显示她心情不错。
众人又追寻了一阵，终于来到了一处聚落。
这是北地除了村庄城镇以外的另一种常见聚集形态。
以紧致厚重的鞣制皮革，制成宽敞结实的帐篷，在其中升起暖炉，便可以有效抵御北地的寒风冰雪。
还有一个巨大的优势就是便于迁徙，如果遇到环境恶化的情况，就可以迅速逃离，搬迁到更合适的环境。
“大家小心，提高警惕。”
殷华提醒道。
“聚落啊，该不会是雪魔的大本营吧？
表面上看着是正常人，等到夜晚全都长出双角白毛和利爪…之类的。”
文萱不无担忧地说道。
“不对劲。”
柳澜忽然说道。
“确实，太安静了一些。”
岳青青看着成片的帐篷，附和道。
“怎么一个人都不见？”
谢芸脸色发白，感觉这片聚落的氛围很诡异。
明明还有炉火在燃烧，却不见半个人影。
众人又去帐篷里搜寻一番，发现各种生活用品都还存留着，有些还保持着使用中的状态。
唯有聚落中的人，仿佛突然蒸发一般，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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