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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愚昧之人妄想着胜利

5.愚昧之人妄想着胜利

吉曼尔南部集团军分部,坐落在东南方边境山地之间,地势崎岖不平,在尚未成为驻扎地之前是一片尚未开发的地区,树木丛生,野兽横行,进过四年的大战之后,这里成了南部集团军的总部,也是各方面集团军在溃败后的驻扎地。

希德瑞坐在军营的木椅上,心神不宁地看着眼前仍然昏迷不醒的小女孩,她是诺克村的独苗,是大屠杀后的幸存者,但此刻的状态却并不乐观。军医说她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刺激,就算是醒过来也有可能会疯掉。

毕竟是亲眼目睹了这场大屠杀的人,而且她还是尚未成年的小女孩,连成年人都无法从生理上和精神上接受的场景却被她目睹了全过程,换做是谁都有精神崩溃的风险。

希德瑞只是祈求着女孩能够醒过来,能够活着,此时的她已经换下了原本打满不定的脏衣服,换上了一套红白色的连衣裙,胸口还有一个红色的蝴蝶结作装饰。

这件衣服是希德瑞特地跑去最近的县城买的一件童装,花了他不少钱,但他不在乎,毕竟自己是军人,职责就是守护这个国家的国民,在这战乱的时代,保命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并不心疼钱。

军方会提供一日三餐的饮食,虽然只是简单的蔬菜罐头,而且还难吃得要死,但战场教会了他不要挑剔,听说在更为凶险的前线,由于后方的补给线被敌人切断,士兵们只能饿着肚子作战。所以,人要学会知足,一时的贪欲只会害了自己。

女孩似乎是在做一个噩梦,她闭着眼睛,眉头紧锁,嘴边在不断低语着什么,手边的床单被她用手给揉皱了。看来她是真的感到不安。

但是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自己才刚满二十岁,由于是独生子,他没有带小孩的经验,而自己真的要收养这个孩子吗……脑海中的答案也尚未明确,他只想着把人救回来,未来的蓝图什么的也只是他的遐想,要是真让他收养这个孩子,不仅父母会有怨言,自己在社交层面也会被女孩们排斥。

他想起小时候感冒发烧的一次经历,母亲一直坐在他身旁陪着他,唱着民谣,让他安心。或许自己应该试试?

他不是那种天生的歌手,他的声线略显低沉,听上去和中年大叔一样,不像一些同龄人一样声音听上去比较阳光,充满活力。

“Hush little baby don't say a word,daddy's gonna buy you a mocking bird.If that mockingbird won't sing,daddy's gonna buy you a diamend ring.”

希德瑞试着唱了一首民谣,自己感觉不是很满意,自己的声线实在是太低沉了,而母亲唱着这首歌时就像一只百灵鸟一样,声音悦耳动听,自己是不是不太擅长唱这类歌曲呢?他有些烦恼地想着。

但是看到女孩紧锁的眉头重新舒展开来,呼吸逐渐变得均匀,嘴边的低语也停下来了,他意识到这首民谣起作用了。

“呼……”他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涌出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那个……少尉?”军营外,梳着大背头,留着整齐胡须的比利向希德瑞打招呼。

“诶?比利?你什么时候站在这的?”希德瑞惊讶地叫出声,但又回头看了看熟睡着的女孩,又连忙捂住了嘴巴。

“刚开始唱歌那会儿?”比利露出一丝坏笑。

“赶紧给我忘了刚才的事!不然我就……”

“我知道了,少尉,来找你是有一件紧急的事儿。”比利善解人意地点点头,亮出手中的文件袋,郑重其事地交给希德瑞。

“这种文件不该交给我吧,我只是个少尉,带的兵不多……”看着文件袋上的军方印章,以蓝色为基调的一只苍鹰被醒目地印在文件袋的中央,职位比较低的军官都没有资格打开。

“是少校让我给您的,说是让你看完之后来他的军营一趟,和他讨论一下。”比利解释道。

“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希德瑞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接过了文件袋。他的军衔是少校帮忙提拔的,因为他作战勇猛,在做小队长的时候能够顺利地完成任务,而且他的军事才能深受少校赏识。

“这说明少校十分信任您啊。”比利笑着打趣道。

“别跟我开玩笑,回去好好休息吧,辛苦你了,把这个送过来。”

“用不着道谢,我可是下属啊。”比利耸了耸肩,离开了军营。

“是……元帅下的……最高指令吗?”走到办公桌前,希德瑞点燃了煤油灯,接着灯光把文件袋打开,仔细察看起里面的文件起来。

吉曼尔军方

决战计划:苍鹰行动

策划人:曼纳海姆·冯·格雷森,奥托·冯·奥斯凯

鉴于我军溃败之势于三面受敌,此计亦是最后之决战,成败在此一举,如若取胜,亦可重振旗鼓,挫败敌军。

战线全面收缩,我军战线退至国境线内三百公里,亦是我等领导之不力,此役决战,是听从个人意愿,如若人数不齐,我等将与璃瓦那联盟议和,以减少人员伤亡。

先征集三线士兵前往北部作战,此处乃敌人防守薄弱之处,亦是突破口,前日北部集团军在北方挫败璃瓦那军袭击,使得我等望见胜利之曙光。

吉曼尔诸位战士们,此乃存亡危急之刻,愿各位踊跃参与。

共和历357年11月1日

希德瑞借着灯光看完了文件,恨不得将它放在煤油灯前把它给烧了,但鉴于是元帅与另一位将军策划的作战计划,他当然没有胆量挑战军法的权威。

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这个计划。

“荒诞”

没错,这个计划根本就不切实际,是他们为了挽回颜面而制定的计划,没有任何章法可言,还让其他两线的军队全部转移到北部?简直是荒唐至极,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份了,北部的天气南方人怎么可能受得了?不会出现水土不服的状况吗?天气逐渐转凉,要想在那种恶劣的环境来应战强劲的璃瓦那军队无异于以卵击石。

还冠冕堂皇地把它命名为“苍鹰计划”,这群老东西就是在玷污苍鹰这一标志!

尽管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少尉没有资格评判战功赫赫的老将,但他们的确失去了对局势的判断力,与璃瓦那人交过手的军人都知道,他们的实力有多么恐怖,意志有多么坚定,他们就如同野兽一般。

自己当然不能坐等这个计划的实行,这无疑是让战士们去送命,尽管自己复仇心切,但也不能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他强忍着骂脏话的冲动,将文件放进文件袋里,径直走向少校的军营。

少校已经成了南部集团军的实际掌权者,南方集团军的高级军官都因为亲征送了命,上级也迟迟没有下派军官来进行管辖,因为另外两条战线的情况更为糟糕,听说精锐部队的人数都已经锐减至二十万人,曾经的南部集团军总部总是热闹的,现如今却显得如此冷清,大部分负伤的军人选择退役,如今南部集团军已是徒有其名罢了,经过大规模的调度,它的规模早已不能与往日同语。

少校的军营只比普通士兵的军营稍大一些,要不是上面挂着“乌尔里希”的铭牌,他甚至无法分辨出它与普通军营的区别。

“乌尔里希少校,我来了。”希德瑞带着文件,走进少校的军营内。

“啊,希德瑞,等你半天了,坐吧。”少校见来者是他所器重之人,顿时露出笑颜。

少校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年纪,蓝色的眼瞳里闪着希望的光芒,原本长相端正的他在战斗时被敌人打掉了一只耳朵,有点影响形象,但他本人似乎并不在乎。年纪轻轻却已经身居高位,听说他是靠着贵族这一层关系上去的,但是只要是有才华,有能力的人才,这点细节都可以被忽略。

“您给我的文件,在下已经看过了。”希德瑞坐在乌尔里希少校的对面。少校拿出一根香烟,用打火机点上,吸了一口后吐出一个烟圈。

“我想听听你的看法,你的见解一直都很独到,我很喜欢。”少校吸着烟,一脸陶醉地闭上眼睛。

“恕我直言,少校,这是一场荒谬的行动,完全没有胜利的可能,考虑到气候,士气,军队战斗力等各个因素,我军没有可能破局。”

“说详细点儿。”少校抖了抖烟灰,另一手拖着下巴作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首先,南方士兵要前往北方要通过铁路运输,中途要是遭遇敌人袭击的话可能会损失大量人员,就算到了北方,那里的严寒士兵们也受不住,况且璃瓦那人也不是傻子,既然北部的进攻溃败的话,他们大概率会往北部增派人马,加固防守,又或者有可能直接从北部进攻。少校,这是上层的人给军人们画的饼,实际执行难度没有他们想得那么简单。”希德瑞的解释总是富有条理性好逻辑性,少校连连点头以示赞赏。

“确实啊,那群老家伙不仅在画饼,而且画的很大,妄想着一下子扭转战局。战争没有他们想得那么简单,他们在退居后方的时候就是在纸上谈兵罢了。”少校感叹着猛吸一口烟,说的话有些口无遮拦。

“少校,请注意言辞。”尽管希德瑞表面上保持着礼貌,但他内心底无比赞同少校所说的话。

“怎么?我没说错什么吧~这里也没有上层的眼线,你还怕传到他们耳朵里去?”少校把抽的烟放进烟灰缸里,用力按压着把微弱的火光熄灭。

“只可惜……我们身不由己啊……”少校语气中充斥着无奈与愤怒,桌子上摆着另一张纸,上面写着。

“议会决议以及人员签名”

希德瑞看着纸上八位议员的名字,理解了少校所说的“身不由己”。

他们妄想着在绝境中胜利,他们把我们推向了另一个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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