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上的能见度很低，像是周围被雾霾笼罩一般。地面上的云雾一直覆盖到我的膝盖，像是暴雨带来的积水一般。云端上的景色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它和电视剧里用干冰制造出的仙境有几分相似。
落地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欢呼，而是跌坐在地。我开始思考一些现实的问题。
第一个跳进我大脑里的是补给问题。我刚刚经历的无重力区域恐怕会阻拦绝大多数补给品，即便有少数补给品能穿过无重力区域恐怕也会偏离预定位置很远。在云端上的活动时间或许会极大程度地缩短，我得更仔地进行细资源规划。
第二是我意识到这里跟我想象的完全不同。这里我将面对的或许不仅仅是未知的地貌，或许还有未知的物理法则。
我完全低估了这次冒险的危险程度。
最后我回忆了一下在空中看到的地貌。目前的位置似乎是密集住宅区，更北一点的地方有一个广场。没有高楼散发出的云雾，那里的能见度应该会高很多。
整理完思绪后我试着和直升机驾驶员联络。好消息，通讯正常，我让他们按照原定计划空投补给，希望最终落点不会偏离太远。
当时我有两种选择，等待救援或是继续按原计划探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得了吧，我怎么可能等待救援？
澪通知周延的见面地点是一家酒吧。问题在于，这间酒吧位于大英帝国境内，所以周延不得不坐了一整天的飞机横跨整个大陆赶来。现在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希望接下来和埃德蒙的交谈会让她觉得一切值得。
这家酒吧的名字是Principalities，翻译过来是王国还是公国？但是感觉它配不上这个名字，十多平米的面积，掉漆的椅子，过时的饮品，这里不过是又一间古老又略带破旧的酒吧罢了。
几名上了年纪的顾客坐在吧台前，和同样年纪的酒保谈着年轻人听不懂的话题。他们本应是这里最后的顾客了。
周延在Principalities里显得格格不入，像是不小心闯进了老人国一样。
澪说这是希里的要求，这里比较隐秘，不容易被人发现。自从埃德蒙从云端归来，就受到了空前的关注，换句话说——享受到了电影明星般的待遇，走到哪里都有记者还有粉丝跟着。
名人啊，周延想道。这也难怪，毕竟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好奇云端上的景象，尤其是在埃德蒙的摄影集发布后，群众的热情空前高涨，无论在网络的哪个角落都能看到相关的内容。
这样的名人竟然愿意和周延见面，那必然是有求于她。周延已经读过埃德蒙的摄影集了，超出预料，但感觉还有所隐瞒。埃德蒙在云端上经历了什么？其中某些关键的事件或是秘密大概就是这次见面的催化剂。
埃德蒙“全副武装”地走进了Principalities——鸭舌帽、口罩还有墨镜一样不少。酒保和其他顾客看到他没有惊讶，只是朝他挥了挥手，看起来像是互相认识。
埃德蒙摘下帽子，坐到周延身旁。
“知道么，你这样更容易暴露，没有正常人会穿成你这样。”
埃德蒙摇了摇头：“如果我不这么做，我在大街上走一步都会被认出来。想喝点什么吗？我请客。”
“橙汁。”
“不喝酒？”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喝。”
“行吧，那就两杯橙汁？”
我选择继续前进，向北边的广场进发，但以更加谨慎的方式。我随身携带着一把小刀，一根电击棍，但是没有枪械，但最初没有拿在手上——我最开始觉得云端都是非生命体。戴在头上的摄影机此时已经开始工作，由于之后的冒险不是那么顺利，我没什么心情亲手拍照，那本集子里面的照片大多都是从这台摄影机里挑选出的。
还没走出十米，一道黑影就在我面前掠过。
这吓到我了，在这种高空竟然有活物。由于速度很快，我没看清具体模样，能确定的是那东西不是鸟类，它身体周围像是有丝丝缕缕的绷带一般。
愣在原地几秒后我选择拔出电击棍。
你能想象那个画面吗？我举着电击棒像是步履蹒跚的老年人那样在云端上挪动。事实证明我的顾虑是正确的。
没走出几步我便听到了孩童嬉笑的声音，那黑影的声音。那声音环绕在四周，分辨不清具体的来源。那声音有种层叠的感觉，或者说回声，不，更像是很多个人发出的。
冷汗爬满全身。我胡乱挥舞着电击棒，试图驱散正发出声音的东西。
我需要一处避难所，一处能让我冷静下来的地方。
余光捕捉到了一栋大厦，在九点钟方向。大概吧。我立马向大厦冲去，心里默念着这栋大楼别像刚才那栋一样是假的。那东西一直跟在我身后，嬉笑着，仿佛在嘲笑我的行为。
我顾不上那么多，大厦的大门近在咫尺。
之后？之后我感觉自己撞在了一堵墙上。这扇门打不开，无论是推还是拉。不幸中的万幸是至少这次的大楼有实体，我靠在门上能保证自己后背不受敌。
我能感受到有黑影靠近，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粘稠，它们像是粘住了我的肺一样，呼吸开始变得困难，整个喉咙仿佛粘滞住了。窒息的感觉愈演愈烈，眼前开始变得模糊，随之而来的是各种不适。
我跪倒在地，开始剧烈地咳嗽。
随后是一阵恶心感，有什么穿过了我的身体，粘滞感随着那东西穿过而消失。我开始呕吐，把上飞机前吃的东西从体内通通清除。
我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似乎是某种生物袭击了我后又将我扔在一旁。不，不是袭击，应该只是经过。也有可能是我精神错乱，像是那些克苏鲁作品里的调查员一样，看到了虚假的幻影。
“你是认真的的吗？没有实体的黑影？”
“嗯哼，周延小姐，我告诉你的都是我认为真正发生了的事。它们有可能是假的，但是我无从分辨。那么，我们可以继续了么？精彩的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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