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云端的景色吗?
应该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经历。你坐在飞机上,当飞机掠过云层时,会看到高低起伏形成很多高峰的云顶。但是大多数人对此没有什么惊奇的反应,甚至会尝试从物理的角度解释这种现象。而我,初次见到这种景观却有一种浑身战栗的感觉。我觉得那是一座城市。高耸的尖峰是摩天大楼,没那么高的凸起则是一般的居民楼,峰与峰之间的沟壑是无人的街道。
云顶的城市,如果里面有人居住,那也只能是六翼天使之类的神明或是有翼的幻想种族吧,他们远离人世,在无人知晓的高空传承着自己的故事。
云总是离你我很远,看不清具体的样貌,只是给人一种飘在天上的棉花的感觉。所以我一直想亲眼近距离观察云的样貌,而不是仅仅追求一种大体上的缺失细节的感觉。
这种冲动自我年龄很小时便已存在,大概是因为儿时无聊时常看着天上的云缓慢移动而产生的。我总是一个下午一个下午地把作业扔到一边,躺在床上盯着窗外的云缓缓移动。当我有机会坐上飞机开始在城市间飞来飞去后,离得比平时更近的云甚至成了无聊旅途的唯一慰藉。
过去,将云顶形容为城市或许是一种比喻。但是现在,云端确实正在成为城市。
一切都要从云顶计划开始。
新元404年,也就是一年前,大量的未知来源陨石向地球袭来——它们击中地球最外层的太阳能网后将引起其坠毁,预估会造成数亿人丧生。
国联合启动了云顶计划,一个逼不得已的计划,目的是阻止陨石击中大陆。各国遵照这个计划在地球上空张开了一种特质的防护膜——云顶。云顶能够吸收太阳光的一部分热量,将其用于反弹陨石。
这个计划从实施到效果都很完美,各国分别负责了自己领空上的云顶制作,云顶间的接合在沟通下顺利解决,云顶积蓄的热量的处理还有对云顶的每日检测也都无可挑剔。最终云顶也确实扛住了一波又一波的陨石冲击。
不过云顶似乎还带来了一些其他的变化。
比如,云端。
那是我在云顶铺设完成后在飞机上亲眼目睹的奇特景观,那景观让我再次体会到了许久未有的战栗感,甚至出现了跪拜的冲动。这种说法或许有些夸张不过应该更能让你领会我当时的心情。
最初的旅程和平时一样,变幻的云在窗下乌龟般追赶着飞机。我倚靠在床边,喝着免费的可乐,戴着耳机听着音乐,边打呵欠边看云。直到我看到了一朵与众不同的云。
那云上不再是众多的突起的像楼的尖峰,而是真的出现了城市,由规则的长方体大厦、空旷的公园、密集的写字楼、或是有独特设计的场馆,等等这些建筑组成的城市。不过云朦胧的特点倒是保留了下来,城市周围形成了一圈丝缕状的卷云,让我无法看到每栋建筑的细节。
飞机很快就把那朵云甩在身后,在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愣住了,一动不动,保持着目视前方的姿势呆坐到了飞机降落,起落架与地面接触的震荡才勉强将我拉回现实。我不是吓破了胆,只是在那是自己眼花还是事实间挣扎。我最后是怎么说服自己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几周后的新闻坚定的站在了事实这一侧。
我没有眼花,那确实是云形成的城市,已经在多国上空发现,出现原因尚不明确。
那并非是云顶建成后我第一次坐飞机,不过我事后回忆总觉得此前几次我也隐隐约约见过类似的云,只不过形状没有那么清晰。而后的调查也明确了这种云是逐渐形成的,最早可以追溯到云顶建成后一个月。
人们把出现这种现象的云称作云端。
云端除了外形奇特外,还有个匪夷所思的特点——无论面积、厚度变得多大都不会变成雨滴下落,仿佛组成云端的物质也与原本不同了一般。神州专门采集了云端的构成物质回去研究,结果发现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水。云端不会变成降雨意味着某个城市如果遇到云端过境,那便会迎来连续数日的阴天。对人类的危害倒是谈不上,不过对于渴求光照的植物还有人的心情却是沉重的打击。
周围的人怎么想暂且不论,云端过境时我的心情持续高涨,对云的向往实实在在地提高了。
我是一名摄影师,对,就是那种蹲在动物旁边几个小时就为了一个特殊的动作、角度的那种人。我入行的动机多少和云也有些关系,大学毕业后在摄影师和美编间犹豫时,忽然想到要是成为摄影师的话说不定未来能做出一本云是唯一主角的册子。
于是我成为了摄影师,而册子也确实做出来了。
那是一次无与伦比的拍摄经历。我像是一名朝圣者,虔诚地记录着云的姿态还有行踪。坐在直升机上,控制着颤抖的手,在最近的距离将我视网膜中的影像转化成零和一堆叠的数字。
我的作品有幸将云定格,但是真正的云从未停止移动,总是在变化着,尤其是在云端出现之后,云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更难以预测。所以我计划着前往云端,穿过当时阻挡了视线的卷云探索这奇妙的景观。
我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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