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阿空无意中把楚萁璘的梦魇带到了现实之中。
“你还记得……卡兹戴尔的【收藏家】吗?”
——【收藏家】?
这触动了楚萁璘的某条神经。
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那个娇小玲珑的身体,白色的长发,病态消瘦的脸颊,银色的瞳孔,修长的指甲,全部都永远的留在了楚萁璘的“眼里”,成为永远不可能褪色的景象。
如同在窥探那眼瞳中的倒影。
抚摸自身的伤疤,感受痛楚和埋在心底的记忆。
把热情,尊严,连同光明留在了过去的影子里。
成就现在的楚萁璘的,正是阿空口中的那位【收藏家】。
“所以?”
出乎意料的,楚萁璘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意外的表情,收藏家的传闻在佣兵之间并不陌生,只不过少女好奇面前的这个人为什么会认识自己。
“你是谁?”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和你一样,被那个疯婆娘拆掉了身上的某个零件,然后被她当做收藏品折磨了整整五年的可怜人。”
阿空一边解释一边好奇的观察楚萁璘的反应。
“不愧是【翡翠】。”
阿空忍不住给面无表情的楚萁璘鼓掌,就像是在欣赏一件高贵的艺术品。
少女皱眉。
“你刚刚叫我什么?”
“哦哦,真是失礼!”阿空连忙道歉,“翡翠是【收藏家】给你取的名字,她这人脑子有点问题,只能用【某些零件】去记住别人的存在,【翡翠】说的就是你——用来形容你的……”
眼睛。
楚萁璘知道那个人病态的恶趣味。
“你有什么目的。”
“你应该很清楚。”
阿空说到,拿起桌上的一个棋子摆弄起来。
“当然是……向那个疯女人复仇啊。”
“……”
楚萁璘没有搭话,只不过是静静的看着少年。
“三年前,就在她用各种手段折磨你的时候,我就躲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所以我见过你,从一开始就认识你。”
阿空咧了咧嘴。
“我从那个时候就喜欢上你了……我记得很清楚,你在失去眼睛的时候,想到过自杀对吧。”
少年一边说一边用自己的手做了一个刀割的示范。
“割腕。”
“我的哥哥救了我,没有过多久我们就从那个人的手里逃了出来。”
楚萁璘很少回忆那段过往。
“当时我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阿空像是在和老朋友叙旧,“那你知道你们为什么能成功逃走吗?”。
少女沉默了,等待阿空的解释。
“因为她的女儿也在那个时候失踪了,她跑去寻找她女儿,所以忘记了你们。”
楚萁璘低下了头,明显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可对话还在继续,楚萁璘也逐渐明白了阿空所想的东西。
“她的女儿。”
“我找到了。”
阿空兴致勃勃的将手里的象棋呯的一声摆在了棋盘上。
“萨卡兹和最后一只玢奴的混血——黑箱,她就【收藏家】的亲生女儿。”
楚萁璘隐约还记得Zucker在她睡觉时和褚花的谈话,稍微一想就能想通。
“这事在Zucker小队里人尽皆知,但是说实话把她从切尔诺伯格带走还是有点太困难了,所以我也加入了整合运动,在她的身边等待机会——这时候我居然见到了你!”
阿空显得十分兴奋。
“就是你策划了贫民窟的分裂,把Zucker他们远调雅西兰多,你目的是带走黑箱。”
楚萁璘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寒意。
“聪明。”阿空肯定了楚萁璘的推测,“三天后的暴雪会隐藏我们的行踪,到时候没有人找得到我们,这可是我等了整整一年的机会!只要你跟我一起——”
“别扯上我。”
楚萁璘冷冷的打断了兴致勃勃的阿空。
她缓缓的站了起来,摸到了一旁的轮椅就要离开,完全没有打算和对方继续聊下去。
“你想干什么和我无关,别扯上我。”
“你这是干什么?”
阿空很不解楚萁璘为什么会拒绝自己的邀请。
“这可是你报复收藏家最好的机会!只要用黑箱去威胁她——”
可楚萁璘头都不回的走掉了,阿空一愣,伸手便抓住了楚萁璘轮椅的握把,两个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阿空的脸色有所变容。
“难道……你不想复仇吗?”
楚萁璘没有回答他,但是她口中的沉默往往能当成少女默认的答案,阿空收回了自己伸出的手,不可思议的看着少女。
“她可是毁掉了你的一生!把你变成了这该死的感染者还挖掉了你的眼睛!现在你连报复她的意图都没有?”
“请你别误会了。”
楚萁璘扭过头来。
“不要认为你和我有相同的经历就跑过来抱团取暖,你的独断专行把Zucker送入险境,让贫民窟所有乌萨斯人陷入混乱,你为了自己的私欲分裂了整合,现在又想让我帮你?”
“这话说的可真伤人。”
阿空不怒反笑,“我不记得你有这么关心别人来着,现在却又想来当这个好人?”
“我只是讨厌你。”
楚萁璘的声音像是塞入了一块冰,让人不寒而栗。
“我讨厌自私的人。”
“孩童一般的理由啊......”
“请你离开。”
面对下逐客令的楚萁璘阿空的脸上依旧是一副从容的表情,他一边看着楚萁璘一边倒退着向门口走去。
“我倒感觉你是没什么干劲,要不要我再给你一点提神的理由?”
“不需要。”
楚萁璘毫不犹豫的拒绝,她推动轮椅,完全无视掉门口的阿空。
“黑箱马上就回来了,如果你不想暴露就马上离——”
“如果Zucker死了的话呢。”
“啪。”
突然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崩断了。
细小的爆裂声净化掉了所有杂音,狂风声和屋外的喧哗声都仿佛不复存在。
楚萁璘在这极具压力的环境中扭过头来,阿空面部一抽,冷汗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她睁着【眼】。
那绝对漆黑的两个黑洞仿佛拒绝了周围所有的光芒,让楚萁璘整个人看起来阴森无比。
“你刚才说什么?”
阿空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站在了原地。
“【黑剑回收计划】。”阿空不及多想,赶紧解释,“【收藏家】早就知道黑剑在雅西兰多,她就是想用黑剑去引诱他人去自投罗网,现在雅西兰多的猎人团被消灭,下一个目标......”
——就是Zucker他们。
“证据。”
“证据?”阿空反问,“你觉得Zucker为什么没有在祭典前回来?她悔过约吗?”
没有。
楚萁璘自然知道,Zucker答应过自己要在祭典前回来。
但是她说的是【尽量】。
“如果你说谎,我会杀了你。”
这个威胁一点都不像一个残疾人能够说出来的,但是阿空却感觉眼前这个人有能力干的出来那么荒唐的事。
“威胁的对象……搞反了吧?杀Zucker的是收藏家,没有黑箱,你没有任何底牌去和那个人对峙。”
阿空勉强的露出胜利的微笑,楚萁璘闭上了眼睛,那让人窒息的寂静消失了,阿空知道自己赢了。
“和我合作,把黑箱抢到手,我们就有机会去报复收藏家,怎样?”
“不需要去抢。”
“哈?”
阿空觉得眼前这个人被蒙上了一层暗影。
“杀了她,然后把消息透露出去。”
“等等?杀……杀了黑箱?你认真的?收藏家会暴跳如雷的!这样有什么好处啊?”
“没有好处。”
“那为什么!?”
“那还用说吗?”
楚萁璘理所当然的转过轮椅面相阿空。
“向她宣战。”
……
……
湿润的空气和滴水声唤醒了黑箱,她的头疼的厉害,咖啡里放的药量足以让一个成年人睡上48小时,可是她不过半天就醒了过来。
因为【玢奴】具有极强的耐毒性。
她没有睁眼,在黑暗中感受着自己现在的状态。
坐在金属的钢板上,双手被反剪锁在了身后,湿润冰冷的空气吹拂着自己的脸,有细流滴入水中,水流偶尔会被大风掀起波澜,撞在坚实的墙面上。
切尔诺伯格的一个废工厂。
距离贫民窟数千米远的废弃建筑,看来对方没拖着自己走多远,只不过是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
现在自己背靠距离地面几百米远的钢铁护栏,坐在地上无法动弹。
只要别人稍稍一推就会置入深渊。
“为什么你会有她——【收藏家】的银丝?”
黑箱依旧没有睁眼,但是却开口询问自己旁边的人。
“拥有?不,是她给我的,是一个标记,一个诅咒,她把线缠在我的脖子上,无论多远,只要她一个念想就能收回或者用来杀了我。”
旁边的人缓缓回答道,黑箱的耳边响起了银丝拨动的响弦声。
“*乌萨斯粗口*真是讽刺。”
黑箱苦笑着摇头。
“猎人捕猎用的武器,被猎物用成了保护自己的坚盾。”
旁边的人替黑箱补充到,话音刚落,黑箱猛地睁开了眼睛。
少女怒目圆睁的向着旁边的人来了一记头锥,可惜自己被铁链锁在了原地,在距离对方只有半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铁链被绷得笔直,容纳两人的隔板也不详的晃动起来。
“*乌萨斯粗口*骗子!!!你用它杀了苏丽!!你杀了她!!”
而旁边的人却没有太大的反应。
“楚萁璘!!!”
黑箱看着眼前黑发的少女怒吼,却被对方一个突然的举动给怼了回去。
楚萁璘把自己的两根手指——
精准的塞到了黑箱的嘴里。
异物深至入喉让少女产生了强烈的呕吐感。
黑箱被她这一下给搞懵掉了,然后就感觉到对方的手指在自己的口腔短暂的摸索,然后弯曲,回勾。
楚萁璘纤细的手指挂在了自己下排的牙齿上,猛地用力将自己拽到了她的面前。
“这个地方可受不了你这么折腾,你大可再动一下试试看,你和我都得死。”
楚萁璘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感情可言,她不像是在警告黑箱。
而是在简单的阐述这个事实,她的脸上产满了无所谓,却让黑箱产生了一丝动摇。
最为本能的,对于死亡的畏惧。
这时的黑箱才发现自己和楚萁璘身处水库的正上方,而自己身下则是一个用于盛放化工原料的巨大深坑。
常年的放置已经让深坑失去了它原有的作用,现在里面盛满了深不见底的积水。
掉下去绝无爬上来的可能。
“你知道人下颚骨被卸掉时的感觉吗?”
“我想你的母亲应该很清楚……她在我的面前,亲手撕掉了某个人半张脸,就像现在这样。”
黑箱实在没办法好好说话,只能一动不动的盯着对方,感受着对方的怒气……也不对,楚萁璘就算现在这样,也依旧冰冷的像个机器,愤怒?不,她似乎不存在那样的情感。
她只是在完成自己所在做的事,不投入任何人性。
“你早就认识我,对不对?从你母亲那里,玢奴的女儿,到底……谁才是骗子?”
楚萁璘继续说着,似乎也不需要黑箱去回答,她把自己的手指抽了回来,略微粘稠的唾液在少女的指尖连成了一条细丝。
楚萁璘默默的站起身,黑箱低着头,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被我母亲折磨过的人都疯了。”
不知过了多久,黑箱才缓缓的开口说到,她依旧低着头,不去直视对方的眼睛。
“他们大多数都死了,没有死的那些人,却都成了第二个第三个【收藏家】,受到了我母亲的影响,去报复和加害别人,变的偏执,疯狂,但是我看到了那样栩栩如生的你,我——”
话说到一半,黑箱抬起了头,却发现楚萁璘早就不见了踪影。
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阿空,少年的脸上,露出了那个自己年幼时,在母亲脸上见过无数次的表情。
“——感到欣慰……”
最后的半截话黑箱并没有讲的很清楚,她无奈的看着这个与自己共处一年之多的队友。
“阿空……”
她看着自己的老朋友。
“你也是,【玢奴】之子啊……”
——“我觉得这不叫栩栩如生。”
阿空咧嘴回答,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在了黑箱的胸口上。
而这一下带来的冲击让破旧的护栏瞬间断裂,黑箱还没做出任何反应就连人带板翻了下去。
黑箱的双手被束缚。
掉落处没有任何可供攀岩的凸起。
数百米的高度,冲击会要了她的命。
就算这一下砸不死,最后她也会溺死在水里。
——她必死无疑。
……
阿空站在断裂的围栏处沉默片刻,仿佛在欣赏自己的作品。
他回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楚萁璘,愉悦的向少女挥了挥手。
阿空喜欢这个疯狂的姑娘。
现在他们目标一致。
所以无论楚萁璘说什么。
阿空都会听。
——你是我的……
——我的东西,我的宝藏………
阿空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向少女大步走去。
就算有那样一丝丝的异样感。
此时的阿空也没有任何的察觉。
就算……
直到现在……
都没有发出重物落水的声音。
“?!”
阿空终于反应了过来。
常年的生存本能让他无法无视危险,他猛地转过身来,想去查看水坑的情况。
却看到了已经冲到自己面前的黑箱。
“【sword】!!!!”
少女撕心咆哮,黑色的长剑直取少年的头颅,阿空在瞬间反应过来却格挡不及,只能勉强避开锋芒。
可少年的机械右手和肩膀都被贯穿,鲜血涌注,如喷泉一般洒满了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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