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还是茶？”
在一家空荡无人的咖啡厅，我翻动着柜台里的瓶瓶罐罐。希望能找到点好货。由于商路截断，没有货源的店面暂时关闭，但我向会长要到了暂时使用的许可。
“如果是你来泡的话。”蓝清沐扫视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柜台，“那还是来杯热水吧。”
“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
我咧嘴一笑，挑出了一罐茶叶。泡咖啡我确实不在行，但各种各样的茶水，在冒险的途中我没少泡给芙蕾尔和罗蒂喝。虽然肯定比不上专业的茶艺师，但多少总是不会糟蹋茶叶的。
看着我在柜台后面一通忙活，蓝清沐脸上还是那样没有表情。对于我突如其来的邀请，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的样子。
“后院起的火灭了，现在就赶着开新田了？”
我手一抖，差点把干茶叶撒到地上。抬头看去，蓝清沐的眼神中有轻微的戏谑和调笑，让我不由得有点不爽。
“看来小说里描写的也并非都是天马行空。我身边就有个真实的例子。”
我撇撇嘴：“......你看的还挺杂。”
“是她喜欢的杂。”
水烧开，冲泡茶叶后快速用滤网过滤掉茶渣，再放进壶中第二次冲泡，这才泡出能喝的茶水。我端着两杯茶，一杯摆在她面前，一杯自己喝了一口。还挺香。
“我可是有很严肃的话题才找你来喝茶的。嗯，应该还算严肃吧。”
“你这算是在探求奥法的秘密吗。”她也喝了口热茶，“像你这样的碌碌之辈，想要探求禁忌的知识，可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
“在扯皮这一点，你比蓝清沐强多了。”我笑了，“秘密......secret对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啊啊，是有这么个短咒来着。”
蓝清沐微微一笑，似乎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话题无动于衷。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笑容慢慢消失了。
这和我预想的不一样。听到从我口中说出英语，蓝清沐......或者说奥法之主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她这一笑，就好像理所应当。但在我的记忆中，她不应该能预想到此时此刻的情景。
释放奥术咏唱时所用的语言，和英语——另一个位面的语言几乎一模一样，这点我早就知道，蓝清沐也是如此。但，此时的蓝清沐并不是她自己，而是奥法之主的意志。可在神识占据她的身体后，我显然没有当着她的面说过英语。难道在更早之前......
.......不，这也不奇怪。如果能占据蓝清沐的身体，那么读取她的记忆、从而知道这层关系，倒也是合理的推测。毕竟那是神，是超乎凡生之上的高位存在，会有什么能力都不奇怪。
“尊敬的神明大人有什么头绪吗。”我恢复了笑容，“这未免太巧了吧。真的会有这种一模一样的文化发展吗。不，倒不如说，在我那个世界，这种语言的通用度很广呢。”
“啊，这样啊。”她依旧保持着莫测的笑容，“在你看来是这样的吗。倒不如说，直到今天你都没有发现，看来你确实在这方面毫无天赋。”
“你在说什......”
我突然感觉思维停滞了一拍，随后伴随着强烈的头痛，一个诡异的想法浮现上我的脑海。我控制不住地伸手死死压着头，看到这，蓝清沐似乎又笑了，端起茶喝了一口。
没错......
头好痛，似乎有某种实质的东西在脑子里裂开了一样。我试图用圣力和精神力去抑制这股剧痛，但毫无作用。
但我甚至无暇去对抗这种痛苦。这个想法死死缠绕在我脑中，占据了我的全部思绪，挥之不去。
是的，我是......现在才意识到。
两个位面，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两个毫无交集的位面，又怎么可能会有相同的文化、以至于拥有相同的文字语言呢。
对，奥术咒语是由英文构成，这很不合理。但同样不合理的是，为什么我会......
“一个简单的概念覆盖。”蓝清沐放下了茶杯，“覆写你的某个概念，让你的潜意识将本不应该是常识的东西默认为常识。在你刚刚来到这个位面时，这个烙印就已经存在了。”
对，没错。为什么从另一个位面误入艾尔斯兰的我，在一开始就能正常的和本地人沟通，为什么我不需要学习就能看懂人族文字......我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就好像一开始这个位面的语言文字就是我的母语一样，我甚至从一开始就没有意识到我在说一门外语。
如果不是说起英文的话题，我可能永远都不会意识到这之中的异常。正如她所说，这层烙印永远不会被打破。直到我正视奥术咒文这个问题，才旁敲侧击地意识到这被书写在我潜意识中的“常识”。
“你以为是什么容易的事吗。”蓝清沐倾过身子，向我靠近，“就算环境事宜、处境安全、实力强大，但跌入裂隙误入另一个位面，还是会面临许多问题，语言自然是其中一环。无数的倒霉鬼，就因为语言不通而被误杀或者被认出身份而死。但显然，有人不希望你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好好想想吧。”
“谁......”
我想要张嘴说话，但头疼的程度让我连控制声带都有些困难。不仅是头痛，我的意识也极度混乱，原本被当作是常识的异常正一点点被纠正。但就算这样，我还是在思考那个最让我在意的问题。
是谁。如果有人篡改了我的思想，是谁这么干的？我一直认为，是常识进行圣骑士转职后，我才和圣光见面，也是那时候，圣光才第一次认出了我是误入这个位面的“客人”。
如果不是圣光，有还能是谁？其他神？不，明明除了圣光以外的所有神明都早已高升神国，弃俗世而去，就连圣光在那时都难以干涉凡间事物。那到底是谁对我的思维动了手脚？目的又是什么？
“事到如今，跟你说了倒也没什么。”蓝清沐似乎很乐于看到我现在的状态，“站在位面发展的角度，有外来者其实是一件好事。就算你在这个世界毫无价值地死去、化为黄土，倒也能滋润花草生长。就算微乎其微，但这也是位面能量总和的上升。可站在另一个角度......有外来者略过位面晶壁、直接横跨位面，某种意义上弱化了位面的封闭程度。所以，什么人希望你来，什么人希望你死在空间裂隙里，好好想想吧。”
蓝清沐的话点醒了我。头疼感渐渐减弱了，那种强烈的违和感一点点散去，语言能力又回到了我的身体里。只是还有些诡异的是，我现在意识到了这个位面的语言，和我的母语是两种东西。虽然二者我都能自如运用，但和之前相比，那种违和感还是挥之不去。
“我明白了。”我深吸一口气，“你是说，从那时候......”
“有些事情已经发生很长时间了。”她打断了我的话，“好好整合一下你所知道的那些杂乱的信息，就应该能得出结论。许多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刚刚发生，而是已经进行多时。你迟早会得出答案，不需要向我询问。”
这次，我倒是不意外了。她所知道的，比如预计中还要多得多。而圣骑士前人遗留下来的诸多散乱的记忆，也远比我猜想的更有分量。我曾经有过这样的猜想，但今天，这个猜想进一步被证实了。
“话题和我预想当中有些不同。”我勉强笑笑，“我好奇的可不是这个。这不会真的只是个巧合吧，无尽位面之大......”
“是巧合哦。”蓝清沐歪歪头，“说起来也确实奇妙。无尽位面之大，有些事情偏偏无独有偶。要我给你好好解释一下吗，你口中所称呼的......英语？英是什么种族？”
“不是种族，而是国家。请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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