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在会议即将开始的三天前,藏剑如他说的那样,向全大陆公布了消息。
魔法通讯信息先是传达到帝国,再传达到教会和冒险者协会,然后在飞速扩散至各个贵族、各个地方教会、各个结社势力去。仅仅半天的时间不到,这件事,几乎已经在整个艾尔斯兰帝国的高层中流传开了。
这真的是一枚重磅炸弹。在第一时间,帝国方面就向蓝弧城发来了传讯,字里行间满是诘问和咄咄逼人。相比之下,教会和冒险者协会的问询就要显得柔和得多。看着帝国发来的信息,总觉得第二天就会有一支军队围在蓝弧城的城墙下,让会长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巨大压力。
其实帝国的这种反应也在情理之间。毕竟人魔两族的合作会议,相当于是两个国家之间的协约,而藏剑他们相当于跨过了国家领导人的位置,以个人名义擅自决定了会议的开展,这已经不是以下犯上这么简单的罪行了,飞横跋扈也还达不到这个程度。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异位面入侵的严重性,往往只有顶级的强者,并且不为世俗腐化之人才能敏锐地察觉到,帝国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去反应,而这个位面现在,正分秒必争。
而在那些魔法通讯传递不到的地方,这个消息则已口耳相传的方式,以蓝弧城为中心辐射扩散着。几乎只是一个上午,城里的商业人口流动就出现了极端的两极分化。有一部分人认为,现在的蓝弧城极度危险,所以马不停蹄地离开。也有一部分人把这当作机会,选择留下。但城里的领民倒是几乎没有人离开的,可见会长在城里还算颇有威望。
一个上午,先是收到了三份问询的信息。但真正的舆论狂潮,是从下午开始的。
太阳刚刚到达苍穹的制高点,西方的格拉夫斯堡、南方的黄金之城,以及马丁为主导的南方教会,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布了支持此次会议的声明。
上午才发布了一个如此具有冲击力的消息,几个小时之内就做出了站队的决定,稍微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三方势力肯定事先就知情了。这下,可不仅仅是自作主张这么简单了,几乎就是直接站在帝国的对立面了。
这下,帝国不仅颜面尽失,而且还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机。四大公中的一半已经表明了态度,剩下的一半尚且不明晰。藏剑等人更早早就是帝国的心腹大患。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帝国现在不仅震怒,而且慌乱。
不仅如此,由于南方教会势力表态的缘故,圣者教会本部原本还算温和的态度也立刻变得恶劣起来。估计感到压力的,还有苍狼和苍麟两位大公。毕竟另外两位已经表态,此时此刻他们的态度,就显得尤为关键。
于是在消息公布的第一天,整个帝国的高层就开始纷乱动荡了起来。但这种动荡,就好像天上的云朵开始激荡,身处在地面上的人们往往还没意识到这个天地正在发生剧烈的变化。
当天晚上,藏剑再次找到了我们,和我们交涉应对帝国的注意事项。其中最重要的一环,还是有关于出席人员名单的问题。
越过帝国与魔族举行会议,的确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在名义上,这次会议还是要由帝国来主导。就算事情顺利发展,帝国同意举行会议,也肯定要取得安排出席名单的权力,并且派代表来参与。出席名单帝国一定会知情,那么也就代表着,出现在名单上的人,一定会进入帝国的视线中。
出现在帝国的视线里,对于我们这些冒险者来说,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这一点,从帝国对藏剑等人的提防就可以看出来了。明明曾经为帝国做出了无比巨大的贡献,时至今日,帝国却把他们视为威胁。一旦出现在这个名单上,那么未来也就会跟藏剑等人一样,处于帝国严密监视的范围内。
总而言之,出席的人,越少越好。经过一番商定,除了原本就处于帝国视线中的藏剑等人之外,只有我和马丁出席。芙蕾尔、罗蒂蓝清沐,还有圣堂的前辈,都需要暂时避开帝国的视线。
这个晚上,是许多人煎熬的一个晚上。但如果说最悠闲的是谁,那一定是我们了。反正我本来也就是划水的,不管是决策还是计划都没有我什么事,我只需要在会议开始的时候,老老实实地出现就完事了。至于这个晚上,我想要做些什么……
如果说,我真的要作为魔族的人质,哪怕仅仅是短暂的时间,那都意味着要和芙蕾尔以及其他伙伴们分离。当芙蕾尔得知这个消息,先不说愿意不愿意,起码她对这件事本身的可行性是极度排斥的。
她对于魔族的恶感,绝对是我们当中最为强烈的。她完全不相信魔族会讲信用,去魔域里当人质,在她看来是无比危险的事情。
“如果有的选择的话。”她很坚定地看着我,“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去的。”
面对这句话,我能做的,只有默然。虽然我不认为这件事情有那么的危险,但我肯定,我也不想和她分开。可正如她在开头说的那句前提条件:如果我们有得选。
没得选的。不管是出于大义,还是出于能力,如果魔王真的想让我作为人质扣押在魔域,我不仅没有拒绝的立场,还没有拒绝的能力。曾经的我,极度反感为了集体而牺牲自己个人利益这类的事情。不过,随着受到芙蕾尔的影响 与改变越来越深,随着我渐渐开始把许多事情当作是自己的责任,我并不反感为了这件事情做出一些牺牲。毕竟,这次的会议,很可能事关这个位面的未来。
我不喜欢这个位面的世界规则,我不喜欢这个位面里分明对立的阶级社会,我不喜欢动不动就要彼此厮杀的生活。但是,我,的的确确,爱着这个无意之中踏进的世界,爱着我曾经参与的诸多奇妙的冒险。
但我还是……不想离开你。
我这么对芙蕾尔说了。我们两人相立无言,然后紧紧抱在了一起。
我刚刚承诺过她,可以不用成为大人,自己似乎却要踏入这一行列了。
这一夜,我们在会长家酣畅淋漓地喝了一顿。我、芙蕾尔、罗蒂和蓝清沐,马丁和会长、克鲁和馨儿,一群人在一起喝了个天昏地暗。敬我们过去曾在此地奋斗的那段岁月,敬我们齐心协力打赢的那场战争,再敬,我们即将踏上的,依旧未知的前路。
所有人都醉了。没有一个人用能量抵挡酒精的侵袭。芙蕾尔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我的身上,罗蒂在木地板上翻滚着游泳。蓝清沐红着一张脸,抱着骷髅头端坐着发着呆,马丁时不时扯开嗓子,以花腔的男高音唱出一两首教堂里的诗咏。会长晕晕乎乎,和同样几乎失去意识的馨儿一起,接受着家长克鲁对他们未来的安排。
那一夜,不知喝到几点。夜晚寒冷的风丝毫没有起到醒酒的作用,因为据后来误入现场的灵儿所言,大厅里的温度几乎达到了澡堂的级别,原因很可能是一群天才喝醉了之后就不由得把能量外放。这个晚上,没有人知道自己是几点进入梦乡的。灵儿无力搬动我们这么多人的身体,只好非常幸苦的弄来一床床被褥,让我们就地安睡。
第二天早上,还是灵儿先赶来的现场。一夜过去,还是没人醒来。她到达后的第一时间,干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先把某个人给叫醒,而是用笔和纸,画下了我们昨晚的睡姿:
我和芙蕾尔并列而睡,罗蒂歪七扭八地躺在我们旁边,一只脚还压在我们俩的身上;蓝清沐的睡姿算得上乖巧了,只是怀里紧紧抱着那个栩栩如生的骷髅头,让人不寒而栗;马丁依旧保持住了他的优雅……大概吧。据说他一直都在说着梦话,而且全部都是抱怨的内容,看来领导一方势力还是相当令人焦虑的差事;会长和馨儿睡得很近,两人的头微微靠在一起,呼吸均匀而自然;克鲁就在他们身旁,半个身子还靠在墙上,一只手搭在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上,嘴角流着晶莹的口水。
灵儿画完这张画,先是轻柔地用神术唤醒了馨儿,然后两人一起去厨房里炖了一大锅的醒酒汤。接下来大家纷纷醒来,我和芙蕾尔笑着互道早安,罗蒂拒绝睁开眼睛,蓝清沐歪着脑袋发呆,骷髅头还是不肯放手。马丁脸皮最厚,若无其事地开始清晨的祷告。而会长在意识到昨夜的失态,以及自己和馨儿抵足而眠的事实后,那张扑克脸也有些挂不住面子。
最后的最后,当所有的人都清醒过来,灵儿给我们看了她画下的那副足以产生原子大爆炸级别的画作。大陆唯一的圣骑士、圣堂武士末裔、大盗贼罗蒂耶尔、奥术使者蓝清沐、蓝弧城领主,子爵莱茵·克莱夫曼以及他的侍女,还有前任冒险者协会分会长克鲁,这些人的面子,都会因为这幅画,而彻底灰飞烟灭。
从此以后,我们对灵儿,莫敢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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