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扔下手里捏着的手臂，没有去追，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学院的屋顶。蓝清沐正坐在屋檐上，手指尖还有没消散完全的蓝色奥术。它跑出十几米，突然有一道流光紧随而上。
解除了生物伪装之后，它也有临时的战斗技能，这道流光的威胁根本不足为惧！它用新手的手臂去挥击那道流光，谁知在碰撞的一刹那，那道光辉中包裹的金属立方体突然由内爆裂开了，产生了比原本大数倍的爆炸。冲击虽然没有对它造成大的损伤，却让它失去了逃离的速度。
“无心。”
一个人影从角落走出，手中的战锤击打在它的躯体上。这道攻击无论是力道还是能量都算不上强，但击打的位置和时机却该死的恰到好处。哪怕它的身体构造和人类完全不同，也还是在这道锤击中暂时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能力。虽然只是那短短的一瞬，但是它的眼中已经流露出了人性化的绝望——狰狞的漆黑巨镰贯穿了它的身体，把它像一块豆腐一样高高挑起。
“大伙，收工了。”
几个人从不同方向走来，把它团团围住。它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就连自毁指令都无法下达。来自高阶魔族的深渊之力正压制着它身上来自异位面的能量，让它和待宰的猪牛一般无助。
如果能挣脱这层束缚，只要一瞬间，能成功自爆的话……它不知道的是，突破了深渊之力，还有奥术和圣光等着它。这是一个完美的陷阱，之所以完美，就在于根本没有任何事先的商议或者彩排。
每个人各司其职，这种默契来自于他们每个人对自身能力和定位的精确认识。当然，自信的同时，两位老奸巨猾的圣光使也安排了后路。如果这个异位面伪装体真的能从他们手下逃脱，那么芙蕾尔就会直接了结它，不会给它任何操作空间。
“就这？”阿托把巨镰上的伪装体甩到地上，一脚踏住它的胸口，“这就是入侵者的精英单位吗？真是有够好笑的。”
蓝清沐蹲下身子，近距离观察着动弹不得的伪装者：“这是伪装特化的精英单位。紧急作战状态下，实力也就普通八阶的水准吧。还是比较不善于作战的那种八阶。”
放眼过去，他们这些“警备队”里没有一个正式达到八阶的。可随便算算，以八阶实际战力的芙蕾尔为基准，这里的大多数人在战斗上都不比这个伪装者差，所以俘获它也确实很正常。
“不过不得不说，它的伪装能力确实可怕。”莱茵踹了它一脚，“如果不是它主动接触伪装，和人类完全没有差别。如果不是圣力和奥术还有深渊恶魔这些上位能量，根本不可能发现它。”
芙蕾尔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而这样的精英单位，可能还有更多更多。希望别的地方都能有好消息吧。所以呢？这个家伙怎么处理？”
马丁打开折扇：“我想，奥术使小姐肯定可以用出色的手法解析这个精英单位的。”
“确实是可以。但我缺乏足够的实力，如果不能在解析过程中，完全抑制住它体内的分核，那么它还是有随时自爆的可能。说到底，精英单位的自爆是和入侵者中枢取得联系后才能使用的，我们之所以能控制住，是因为压住了它往外散发的能量，阻止了它和中枢的联系。”
几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入侵者经验丰富，狡猾至极。虽然能够通过阻拦联系来避免自爆，但如果受到生命危险或者被解析，为了保守精英单位以及中枢的秘密，肯定还有一层自爆设计。这样不仅白费力气，而且极为危险。
“所以一开始就应该直接考虑我的方案嘛。”莱茵不知从哪里搬出来一个大烟花筒子，“大过年的，放点烟花不好吗？”
几人脸上浮现出各自不同的微笑，有会心一笑，有坏笑，有忍俊不禁的笑。虽然听上去离谱，但这是能摧毁伪装者又不波及到蓝弧城最好的办法。高空引爆，没有比这更安全的了。
伪装者听到这里，开始在地上扭动起来。它没法控制自己不挣扎，虽然它只是中枢控制下的一个精英单位，但精英单位和普通傀儡的区别，有一部分就在于它们拥有一定的自我意识。否则，伪装也不会那么完美。虽然没有被植入货真价实的“恐惧”“求生”这类情绪，但如果被扔到天上毫无意义地自毁，不管是谁都不会愿意的。
“普通烟花肯定炸不死它。”马丁挽起袖子，一副来了兴致的样子，“我们得下猛料。”
“我可以负责填装。”蓝清沐举起柔软白皙的小手。
“那么，我就来加点修饰。”马丁打了个响指。
莱茵嘿嘿一笑，吹声口哨，一柄飞锤慢悠悠地飞来：“我把它带上高空。然后，芙蕾尔，你来引爆。”
“啊？”
“用黎明审判。”
芙蕾尔嘴角抽搐一下：“可是，那样会波及到地面的……”
“我来！”阿托兴奋地握紧拳头，“我在下面抗了这招。我想试试很久了，绝对够爽！”
于是几个人兴致勃勃地围在一个木桶旁边，研究如何才能把这么多花里胡哨的特效装进去。这项研究乍看上去无比沙雕，然而实际上却是一个非常考验水平的课题。木桶作为普通载体，要在里面同时装填足矣杀死伪装者的奥术、绚丽的圣光，还要保证在飞到天上的过程中不能提前引爆，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然而，这并不能阻止年轻人爱玩的心。蓝清沐很轻松就搞定了爆破部分，而特效方面，虽然马丁对圣力的操控不如蓝清沐的奥术，但在场可是有两位圣力使用者。在莱茵的协助下，马丁成功把几个有着绚丽光影效果的大型圣术注入到烟花筒中。
“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开始？”
“不急，我们等教会的烟花先放完……”
黑暗中传来脚步声。几人转头一看，有个高挑清瘦的男子朝他们走来。
“你们这是在……”
会长刚往前走了没几步，就因为惊讶和本能而停下了脚步。他视线中出现的那个非人生物，虽然被掠魂者死死踩在脚下，但那种介于节肢生物与软体生物的外形，以及身上散发着的气息，都给身为普通人的会长很大的冲击。
“这就是入侵者？”会长回过神，继续往前走，“我还是第一次见。”
他刚靠近几步，身上就多出来四五层能量护盾，分别来自不同的能量。就算是这个入侵者直接朝他扑过去，都是被弹飞的下场。
会长走到伪装者身边，蹲下，克制住本能的恐惧，仔细端详着它：“这家伙居然可以越过我蓝弧城的侦测法阵？哪怕是下位传奇，我的法阵都大概率能侦测出来。”
“这是入侵者的精英单位，强化了伪装能力。而且实力也差不多有八阶。”
会长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还好虽然我找不出它，但是我找的出你们。刚才，藏剑来消息，说他们已经有了能破解入侵者单位自爆的手段，所以让我来通知你们……别玩坏了，还要留着解析。”
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花了这么大功夫，好不容易搞出一个前无古人的究极烟花筒，结果突然就不能玩了，不甘心……
“没事，我们照放。”
莱茵一咬牙，手指射出一根金线，连上了伪装者的身体，在它身上形成一层金色的薄膜。马丁看了他一眼，说：“你确定？奥术能量爆破加上黎明审判，你扛得住？”
莱茵不屑地看了一眼掠魂者：“这家伙都能扛得住，我有什么不能？”
“好，有种！不愧是无毁的骑……”
阿托感受着莱茵杀人的目光，把那个称号最后一个字咽了下去。就在这时，广场上空连绵不绝的烟花停歇了。几人连忙行动起来，罗蒂抓起伪装者，随意折叠了一下，就塞进了小小的烟花筒里……
不远处，在广场的高台上，灵儿向下方的人群行礼，然后对着扩音装置说道：
“各位蓝弧城的市民，以及参加本次庆典的冒险者们，我是蓝弧城教会的负责人，灵儿。”
“今天，按照南方的习俗，是庆祝新年的日子。虽然我们身在帝国西北，但城主还是举行了这次庆典。这段时间，大家应该也都听说了来自异位面的入侵者的事。”
“自从帝国公布了消息，教会的工作量就增加了。来祷告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应该都会担心，会不会突然遭到入侵者的袭击。告解室也经常收到一些类似的消息。这次举办庆典，就是想告诉大家，不需要担心。”
“入侵者确实很危险。但是，在我们的帝国，包括在帝国之外的地方，都有很多人为了抗击入侵者而奔走努力。他们的努力，正是为了让每一个人民都能安全无忧。所以，请大家抱有信心，希望大家能像今天一样，享受未来的每一天！”
“我们教会，也一定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消祛大家心中的不安！”
灵儿深深鞠了一躬。就在这时，天空上传来破空的尖啸。大家条件反射地朝天空看去，却见有一条流星，不是往下坠落，反而在往高空飞去。
流星高高飞上天空，在达到某个高度后，原本漆黑的夜空突然流露出一抹金光。夜幕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撕开，从中溢出璀璨的神圣之光。
“哇……”
人群发出了惊叹。圣光撕开黑暗，凝聚成一道光柱，朝着那道流星轰击而去。空气中传来了炙热的气息，光柱朝着地面轰去，在接触到流星的一瞬间，高空上产生了巨大的爆炸，庞大的能量释放开来，同时有更多的光芒从爆炸中飞出，化为各种绚丽斑斓的图案，几乎把夜晚都颠倒成白日。
“哇啊！”
绚丽的光彩和猛烈的爆炸同时出现，地面上的人们都在仰望天空，这震撼的一幕让他们集体失声。光柱穿透夜幕，继续朝着地面冲去。
夜空中掠过一道黑影——那深邃的黑暗远超夜色——直线飞到光柱下方。那些炫彩的光影，不，是半个天穹都黯淡了一瞬，光柱下出现一对漆黑的羽翼，翼展长达数十米，就这么硬生生截断了光柱。光与暗在空中对撞，整个天空顿时变得精彩万分。
这是烟花？灵儿在地面上仰着头，小嘴不由自主地张大。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加的节目？话说刚才莱茵先生要走了一个烟花筒，不会变成天上这样了吧？
不远处，莱茵等人坐在路边，也在抬头看着风景。如此壮观，以至于不能称之为“烟花”，否则就是对全世界烟花的不尊重。
但真的很美。
这份美丽越是浩大，越能让人感到自身的渺小。可一旦想到这份浩大是从自己渺小的指尖一点一点缔造出来的，心中又有说不出的满足和幸福。
“芜湖！”
罗蒂高高跳起，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头说道：“啊，我们不带阿芙玩，它会不会记仇啊？”
莱茵一笑：“谁都跟你似的？”
“靠，就你懂！”
蓝清沐站在绚丽的烟火下，出神地凝视着天空，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明明和大家在一起，可唯独她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孤单。绚丽的烟火，只是衬得她更加清冷。
“嘿。”
马丁走到她身边。她没有移开视线，依旧凝望着天空。
“喜欢？”
“喜欢？不……”
她的瞳孔里除了烟火的倒影，还有一丝疑惑和茫然。
“用尽全力升上天空，燃烧殆尽，散发所有的光热后与黑暗融为一体，最后回到地面。明明本质上是这么无力的东西，为什么，人类都喜欢呢？”
马丁心跳几乎漏跳了一拍。他努力保持呼吸和表情不变，尽量做到自如的样子。
“烟火升上天，不，应该说它被制造出来的那一刻，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升上天空，再落回地面，这是宿命。它无法改变开始和结局，只能去尽力让过程更符合自己的心意。”
“不仅是人类，其实世间万物都是如此。有诞生，就有终结。只是这过程的长与短，往往是由自身决定的。在诸多种族中，人族的平均寿命确实算不上长。但就算是能存活千年的龙族，也从来没有过认为自己寿命太长的想法。说到底，长寿还是短命，都只是每个人依据自身的寿命而标榜的。说到底，不管是人类还是巨龙，都觉得生命实在是太短了。”
蓝清沐眼神动了动，说道：“生灵都是如此贪婪的吗？”
“贪婪？不。我是说，完全正确。”马丁微笑着摇摇头，“但凡对明天还抱有一丝期望的，都是贪婪的人。而有些人，天生就非常贪婪。”
蓝清沐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明白：“这样啊，所以才喜欢看烟花……”
“不不不不不。”马丁耸肩，“实际上，大多数情况下，烟花纯粹是因为好看才收到欢迎的。它怎么升空、怎么落地，没人会去关心。主要是它爆炸的时候是真的好看，有颜色有光有图案，在天上高高的还很壮观。人类只是单纯喜欢这些东西而已。”
“啊？是这样啊？”
蓝清沐叹了口气，似乎对烟花终于失去了兴趣。她转头，看了一眼马丁。他神色自若，与她的眼神彼此接触。
“管它飞不飞落不落，只要现在好看的，就是好烟花。”
蓝清沐若有所思，然后又继续抬头看向天空。马丁默默从她身边走开，同时松开紧握的手心。那里已经被汗浸湿，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莱茵的位置，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莱茵。”身边人的轻声呼唤，让莱茵收回了目光。芙蕾尔的一只手放在他的手背上，同时微笑着对他说，“没问题吧？”
这个时候关心显得不合时宜，但这也正是芙蕾尔的风格。莱茵轻哼一声，得瑟地说：“就这？再来两个黎明审判都没问题。我大神圣干涉世界第一！”
“好好好，莱茵最棒了。”
芙蕾尔甜甜一笑，把莱茵脸上的故作嚣张全打回原形。为什么感觉跟哄小孩似的？更让他不甘心的是，自己好像真的就被哄了。
“上次这样一起看烟花，那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热闹呢。”
“确实是够热闹的。”莱茵苦笑。那时候，烟花只不过是蓝清沐放了几个幻术。可现在，烟花是用奥术爆破、圣术和入侵者精英一起制成的，各种意义上都充满了不妙的变数。
“那个时候多简单啊。”莱茵叹了口气，“跑跑图打打怪，刷刷材料赚赚钱。现在，都说不清有多少奇奇怪怪的事。”
芙蕾尔眨眨好看的眉毛：“嗯？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啊。”
“这还没不同？？“
“那个时候，心里想着，以后也要和喜欢的大家在一起，然后履行自己的职责，尽自己所能保护艾尔斯兰。现在，我想的也是这些事。所以没什么不同啊。“
“啊，这么说，也是这么一回事。”
莱茵笑笑。确实，也有些人会是像芙蕾尔这样的。不管世事如何变迁，却总是偏移不出她最初的心愿。因为这最初同时也是终极，在这类人的眼中，世界确实是永恒不变的。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芙蕾尔突然抬起手，轻轻捏住莱茵的两边耳朵，让两人面对面彼此直视，“那就是烟花变得更好看了。我也更想和你亲近了。”
莱茵突然感觉心肺停止了。他看着芙蕾尔，一时语塞，只任由她**着自己的耳朵。
“小蓝。”罗蒂凑到蓝清沐身边，“以后你要是有了男人，记住，别像他们俩一样，会遭雷劈的。”
“哟，谁大晚上吃柠檬呢，怎么这么一股酸味？”
“神棍，你找死！”
不远处，一个倩丽的身影急忙忙跑来。馨儿腰间挂着佩剑，心急火燎地找寻着会长的身影。
“少爷，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嗯？”会长看了一眼她腰间的剑，“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只是藏剑大人交代过，让我今天多留意您的安全。真是的，您出门也不说一声，回去我跟老爷告状！”
会长想到老爹唠叨的样子，顿时感觉有些头疼：“是我不好。不过，也差不多不该老爷少爷的叫了吧。”
馨儿展露笑颜，她比过去活泼了一些：“我过门还早着呢。而且，现在不叫，以后就没机会叫了。”
两人原本就算是青梅竹马，上次蓝弧城之战后，受到罗蒂的挑拨，馨儿才渐渐开始表露自己的心思。一开始，她碍于身份，会长也不善长男女之事，所以两人之间难免有些遮遮掩掩。直到克鲁直接把这件事在餐桌上公开了说，两人才算是少了隔阂。原本就有深厚的感情基础，两人进展自然火热。加上会长的子爵身份和年龄，经常要应对来自其他贵族的联姻暗示，所以他们决定尽早把婚事了了。反正对他们来说，结婚与否，生活都是一样的。
“等入侵者这件事过去，我们就张罗婚事。唉。”
提到婚事，馨儿小脸微红，原本飒爽的她多了几分小女儿态：“为什么叹气呀？”
“因为这些人啊。”会长看向莱茵等人，“你没发现，这些人到哪里，麻烦也就到哪里。而且，往往都还是对整个大陆都有重大意义的麻烦。他们刚才把入侵者派进城里的间谍装进烟花筒里，炸上天了。”
“啊？”
馨儿难以置信地捂住嘴，看向天上绚丽的烟花，很难理解这种娱乐方式。
“他们一进城，我就有不好的预感。”会长苦笑着摇摇头，“但愿蓝弧城能平安无事吧。”
馨儿扑哧一笑，习惯性揉着会长的肩膀：“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呢？与其说麻烦跟着他们走，不如说是他们追着麻烦跑才对。万一真有什么事，还得靠他们解决呢。”
“喂，我说！”莱茵突然扯开嗓子，“明年今天，还来这里看烟花吧？”
“明年？可以是可以，但是明年可不能装入侵者了。”
“明年装你！神棍烟花也挺好。”
“明年我就把城市学院扩建，这条街都给你们拆了，看你们去哪放。”
“靠，你这家伙什么时候也这么小心眼了！”
“我倒是觉得少爷一直都很小心眼……”
“你！”
爆炸的能量在欢声笑语中逐渐散去。黎明审判的光柱也消耗到了最后，逐渐消散，夜幕也随之闭合。半空中，阿托猛然振翼，在黑夜中放声大笑。
“好！奥术爆炸和黎明审判，这种攻击才够力道！要是这是在战斗，我说不定还能有所突破！”
空中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没有人为他喝彩，但他却无比兴奋。也不能说只有他一个人，在他上空，一个漆黑的畸形身体正自由落体。阿托身形腾挪，用一只手抓住那焦黑的身体，朝地面飞去。
“入侵者，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
……
夜已深。广场已经变回空空荡荡的样子，连一点垃圾都没有留下。人们回到家中，但孩子们还是兴奋地睡不着觉。而在城区的角落，克莱夫曼家的私宅里，觥筹交错。
一群打着圣光与奥法名号的强盗和土匪把地窖里的藏酒洗劫一空，然后就占据了庭院的露台。一群人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也不顾西北的寒风，就这么呼呼大睡。
一会，克鲁挺着自己的将军肚，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周围醉倒的年轻人们，和蔼地笑了。他打开区域控温装置，从房里取来毯子，给每个年轻人都盖上，然后自己拿了一壶酒、两个小杯，以与身材不符的敏捷爬上楼顶，坐在屋檐上，给两个杯子斟满了酒。
“芊芊啊。”他喃喃自语，然后把杯中酒倒入喉中，“宝儿长大啦，都要和馨儿成亲啦。馨儿就是我在荒漠里捡回来那个孩子，人善良，生的也俊俏，你就不用担心啦。”
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今天的月亮并不是很圆，但也许是那个超级烟花驱散了云朵，所以月光格外明亮。
“你说，宝儿从小不爱说话，担心他以后交不到朋友。怎么会呢，他现在有好多朋友，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呵呵，我早说过，我们慕容家的人，小时候都不爱说话。早慧嘛。只有你，整天嫌弃我笨。我哪里笨了，我如果真的笨的话，我……”
他又斟一杯酒，把酒杯握在手心。瓷杯冰凉的质感并没有冲去他的思念，反而让他开始苍老的心暖了几分。
“我这辈子做的最笨的事，就是扔下你，带着宝儿走了。如果我够聪明，不论说什么，都应该带着你走……”
夜还在持续。对梦境中的人们，夜总是转瞬即逝。而那些无法入梦的，只能任凭回忆与明月一起，慢慢下沉。
ps.一章7k，不愧是我
ps2.你们以为我摸了，其实我是真的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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