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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赤羽下桥边(2)

九 赤羽下桥边(2)

“我怎么总感觉身边有股不祥之气在打转?”一轮摸摸下巴,“喂,村纱,你的船是不是又要炸啊?”

“你给我闭嘴,生怕我的船能开起来是吧?”沉船幽灵村纱水蜜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嘴,转头招呼道:“小伞!你和朱鹭子妹妹走快些!”她和一轮一样,都是如假包换的假小子。

“小伞姐姐,阿麟姐姐她们是不是也在这儿啊?”朱鹭子抬头问小伞道。

“应该……吧?”小伞应道,“一会儿我们或许可以找找看。”

“嗯……咦?”朱鹭子点点头,眼角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忽闪而过,侧头一瞧,看到了一个长相奇特的怪物,她只扫到了一眼,那怪物便即隐没到墙角。“这是什么?”她是孩童心性,好奇心起,抛开众人,向着那怪物出没的小道奔去,想要一探究竟。转过弯去,果见那怪物正站在屋下。“你这是……”朱鹭子刚想把它看个清楚,哪知仅仅一眨眼的工夫,这怪物又已影踪不见,连半分痕迹也没留下。“诶?跑到哪里去了?”朱鹭子还道自己眼花了,四顾无迹,一时搞不清楚情况,返身奔回来路,叫道:“小伞姐姐!你快来看啊——“过了拐角,却立刻傻眼了:白玉楼的长廊间空空荡荡的,哪有命莲寺一行人的影子?朱鹭子有些慌了,张口大叫:“小伞姐姐!一轮姐姐!你们在哪儿?”可惊恐的是,无论她怎样努力地呼喊,都发不出一点声音,不仅如此,就连本来该有的微弱的噪声也都同时听不到了,四周只剩下死亡般的静寂。朱鹭子一瞬间恐慌紧张到了极点,一颗心剧烈地跳个不住,心中只道:“我该不会是中了什么鬼怪的圈套了吧?他们……他们马上就要来吃我了吗?!”这样一想,直吓得腿也软了,忍不住便要坐倒下去大哭失声,然而想起了背上的青卯剑,赶忙拔了出来,性命一样紧紧握在手中,盯着它那闪着玄光的无比锋锐的锋刃,心里才稍稍有了些依靠。她深深地喘了几口气,暗中为自己加油:“朱鹭子,不要怕!这青卯剑可是当世一等一的绝世神兵,有它在手,什么危险也伤害不到你的!”咬紧牙关,闷头便往长廊下冲去,能够找到大家最好,至不济也要脱出这个魔圈,不能坐以待毙!

可是奇怪的事情继续发生:白玉楼好像突然变得宽阔、复杂了好几倍甚至十几倍,道路隐秘曲折且错杂相绕,好似没有尽头一般。朱鹭子几次察觉到不对劲,想要原路返回,眼前却仍然现出完全陌生的景色来。就连唯一的参照物西行妖,也逐渐地被房屋完全遮掩住了。“白玉楼有这样大吗?”朱鹭子焦躁地想,“照这样下去,我该不会永远……永远也走不出去吧……”鼻头一酸,又想掉泪,不过她立刻鼓励自己:“没关系的!小伞姐姐她们肯定没受影响,只要我还在白玉楼中,她们就一定会找得到我的,只不过是迟早的事而已!”计议方定,身边的光影一阵错乱,风景陡变,她竟已到了一片荒原中,极目所见尽是莽莽的冥界郊野,附近一个活物也没有,只远远地望见山坡顶部躺着一座十分华丽的楼阁,那便是片刻之前她还身处的所在——白玉楼。

“怎么会!我,我是怎么突然之间来到这个地方的?”朱鹭子瞳孔一缩,所惊非小,“我明明刚才还在白玉楼里的,为什么……为什么……”自知与命莲寺众人重逢的机会终于渺茫,心中最后的一道防线也垮塌下去,哇的一声,在并无生命的草丛间大哭起来。她这猛一出声,忽地醒悟:“咦,我怎么可以出声了?”望望四周,不见异处,心中一宽,立想:“莫非是那个怪物对我的影响消失了吗?如果是这样,那我还有机会!”精神一振,擦擦眼泪,踏着长草向白玉楼的方向艰难走回。

朱鹭子的外套脱在了白玉楼中,此时的她衣衫单薄,又正值初春,阵阵阴风从她的领口、袖口间不断灌入,只冻得她如筛糠一般直哆嗦,双手几乎失去了知觉,只能勉强握住青卯剑的剑柄。顶着寒风足足走了半日,白玉楼非旦没有如她想象的那样越来越近,反倒好像在逐渐远去一般。“不对啊,为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这么长的距离?我……不可能会跑到离白玉楼这样远的地方呀……”寒冷、疲累、饥饿,都在不断蚕食着朱鹭子的意识,如此漫长的行程,已经接近了她娇弱的躯体的极限,她只觉头重脚轻,昏昏欲坠,每多跨出一步都有倒下的可能,然而半年来同命莲寺的大家一起修行,心性已有了长足的进步,全靠一口硬气死撑着,才坚持到了这时候。“不管走多久,我总是回得去的!我可是堂堂的妖怪,没有那么容易倒下!只希望方丈姐姐她们能找来正确的方向,不然的话,就……”正想着,眼前的景色再度变动,她心中一寒,抬起头来,地平线边的白玉楼居然在扭曲中变得不可再见,正当她不知所措时,却在无意中发现白玉楼的投影转到了她的正后方!

原来,自从朱鹭子发觉自己身处荒原以来,白玉楼的映像就一直出现在错误的方位,朱鹭子半天的行程其实是一直在向远离白玉楼的方向前进,这也是为什么她看着白玉楼越渐远去的原因!

“啊?这……这……”朱鹭子半天以来的一点努力全部白费,这下她是彻底绝望了,再也没有了重头再来的精气,眼前一黑,昏倒在野草之中。

……

当朱鹭子终于被冻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半圆的月亮以及为数不多的几颗亮星。“我……我在这里一直躺到了晚上吗……”她的四肢已经完全冻僵了,根本不听使唤,尽力地拖着身子挪到一块背风的大石后,蜷作一团,冷得不住打颤。“好冷……好,好饿……”她无助地想,“我难道要死在这里了吗……”恶寒仍在不断侵蚀她的意识,就在她昏昏沉沉地又要睡去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缕微光。“有人来了?”她一下精神起来了,擦擦眼睛,仔细一看,几点幽蓝的磷光环绕着一名淡蓝发色的女子缓步走来,这女子的上臂束着一条天冠,作着亡灵装束,神色阴冷,目光似乎不断地在搜寻着什么。

“坏了!这个家伙……来者不善的样子啊!”朱鹭子看到那亡灵可怖的神情,吓了一跳,心道:“保险起见,还是不要让她发现我比较好!万一她把我带到了什么更危险的地方,岂不是糟糕?”躲藏在大石之后,只露出一只眼睛观察情况。

那亡灵走到大石旁边,步伐一顿,朱鹭子还道是她发现自己了,心中一震,那亡灵却俯下身去,从草间拾起了一把青色的长东西,双眼微微睁开了些,想是颇为惊讶。“啊!那是……我的青卯剑?”朱鹭子猛地反应过来,一摸背后的空剑鞘,才想起来自己在刚刚醒转之时,居然忘记了一并将青卯剑拾起。她是万不敢去抢回来的,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这亡灵将这举世闻名的宝剑收入了囊中,然后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另一侧。

朱鹭子失去了唯一的依靠,独自面对着漆黑的夜色,一时间茫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不行,我不能在这里干等着!”一番焦躁的思虑后,她终于作出了决定,“既然那个亡灵是从那边来的,如果我也往那边走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亡灵们的聚居地!虽然有点冒险,但这是我获得援助的唯一方法啊!”虽说计划已经做好,却还是犹豫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好吧,就这样去做!”站起身来,深吸几口气,壮一壮胆,小心地向那亡灵的来路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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