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暖和、柔软还很香。
尤其是面包片，贡品小麦打磨成细腻的面粉，加入蜂蜜、果干烘焙的白面包，又软又香，绝不是在说少女的膝枕。
“刚才的梦……”
说是梦可能不太准确，这应该是“艾莉奥诺拉”最后的时光，漫长痛苦的终点。
奥诺拉得到的记忆中没有这些场景，短暂的“梦境”里充斥着混乱芜杂的情感，痛苦、麻木、恐惧，占据了大量的篇幅，但也有难以理解的解脱、无需思考的放纵以及飘忽无定的轻松掺杂其中，想来在生命接近凋零之时，“艾莉奥诺拉”的人格与自我，也已经濒临崩溃了。
被抓后的凄惨遭遇，和奥诺拉在沼泽中的挣扎求生一样，难以让人升起丝毫回忆的兴趣。
比起“艾莉奥诺拉”的感受，梦境的起因更令她感到不安。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梦到了“艾莉奥诺拉”的死亡，又或者说，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时候得到这段本来无法回想起来的记忆？
还有最后被人放在“艾莉奥诺拉”手中的东西。
“那就是我签下的契约吗？”
奥诺拉不太确信，但这个画面却值得探究，因为这一幕，准确说从梦境中途开始，视角就明显不是“艾莉奥诺拉”的。
虽然没有证据，但奥诺拉怀疑，这段“梦境”与自己在大沼泽中的经历有所关联，她暗自在心中记下。
马车摇摇晃晃，一段不紧不慢的旅途后，奥诺拉到达了既定的目的地。
弗格斯庄园西方，冰封万里的迷惘森原前，一片稀疏的针叶林隔开了原始蛮荒与人间，平缓的雪坡点缀着冒头的棘叶草和孤零零的青松，蓬松的雪盖下藏着小动物的安乐窝，也许还有蛇类魔兽冬眠。
官道在数千米外就断了，铺着秸秆的冻土小道在雪地蜿蜒，最后在山坡脚下停步，一座岗哨斜倚着两人合抱的老树，僵硬的木门破了个洞，风雪从洞口灌入，埋葬了满屋的回忆，风干了曾经的温馨。
岗哨早就被废弃，奥诺拉不知道这里发生过的故事，也没看见马车外，罗茜茜黯然低头。
“小小姐，我们到了，这里不会有其他人来的。”
迷惘森原是北地最大的森林，耸立的雪松静默地守卫着身后连绵的沃科索山脉，山脉背后永冻冰原赫拉海姆的寒冰气息沿着大地渗透，因此这里的冰雪常年不化，篝火无法点燃，嘶吼的极风将带走旅人身上最后一丝温暖，剩下一具冻尸沉入积雪，被鼠蚁啃食一空。
除了蛮族，没有猎人会蠢到贪心昂贵的魔兽素材和魔晶而深入迷惘森原，不归冻土的赫赫凶名，可不是靠雪熊的巴掌打出来的。
奥诺拉闻言，撩开厚重的门帘跳下马车，一脚陷入松软的积雪里，罗茜茜从奥诺拉身后把她抱住，避免雪堆上出现新鲜的人形轮廓，罗娜娜没有现身，她躲在了虚空口袋里。
“茜茜，看过我的计划书没？”
奥诺拉信奉万事情报先行的原则，在这个力量至上的世界里，了解战斗的规则是很有必要的。
“艾莉奥诺拉”一生中林林总总的战斗，以讨伐魔兽种居多，与天职者的对战，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作秀，“艾莉奥诺拉”的经验顶多拿来当做新手教学指南，而不是对抗魔族精锐和圣殿守护者的战斗手册。
观摩他人的战斗当然没有实战更有训练意义，这是欧克兰德世界的常识，也适用于绝大部分情况，可要是能够查看天职系统提供的战斗数据，那就另当别论了。
虽说效果肯定不及天职者亲自战斗后比对总结经验那么有效，对于还没完成洗礼仪式的奥诺拉而言，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靠谱的方法了。
准确地说，奥诺拉和尚未成为天职者的普通人类都没有资格使用天职系统，被天职系统统一归入“物品”分类，而且是没有品阶的一般物品，描述的字里行间更是充满了嘲讽和嫌弃。
这完全不能称为有效的情报，根本就是一条垃圾信息！
“nia，茜茜看不懂这么多字的东西。姐姐说小小姐是想看天职者之间的战斗，所以要稍微认真一点地打一架？”
罗茜茜抱着奥诺拉在雪地漫步，先前的悲凉早就被甩到了天边，她哼着不知名的歌，一路向着破屋前行，直到脚下踩到了坚硬的石阶，才转了个身，小心地把奥诺拉放在积雪较浅的坡道上。罗娜娜的身影一闪而逝，留在原地是一张儿童椅，恰好放在奥诺拉的身后。
奥诺拉脸红了，被罗茜茜像洋娃娃一样抱着，背后软绵绵的触感让她难以思考，直到栽进椅子里，才松了口气。
“当然要认真打一场，不过应该和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奥诺拉的目的是借助双胞胎的“热身运动”的直接示范，结合回忆中的战斗经验，辅以天职系统的数据，加深自己对于天职体系下战斗的理解，为此，她早早地准备好了同心镜。
欧克兰德的战斗复杂多变，远比完全的现实或者完全的数据化战斗来得更加复杂，想要总结方方面面工程量过于庞大，但上达巅峰强者，下至初阶菜鸟，天职者的战斗中有两条规则是雷打不动的。
一是死亡，天职系统标明的生命值，或者说是HP，一旦归零，就意味着死亡。
二是战斗领域，天职者之间的战斗，必然会触发“战斗领域”，“战斗领域”是现实世界的完全复刻，也是天职者厮杀的战场。
前者的存在，几乎消灭了一切没有补刀习惯的蠢货，后者则切实保护着这个世界，让天职者们能够在其中恣意战斗，或一决胜负，或你死我活；就算在城镇中打个天翻地覆，等到战斗终了，领域消失，领域外部风景依旧。可以说，战斗领域的存在使得伤及无辜的可能性和对世界的破坏都降到了最低点。
死亡的规则简单易懂，但“战斗领域”却不能以偏概全，交战双方绝对实力差距不大的时候，战斗领域提供的天时地利，很有可能会成为制胜的关键。
而部分天职，他们的攻击机制更是与战斗领域密切相关：潜行者对于战斗时机的掌控；远程天职的风筝战术；魔法师、召唤师的远程打击和阵地防御……他们的天职技能体系中甚至包含强化战斗领域的特殊技能，使得特定的战术更为有效，能够让他们扬长避短，以弱胜强。
奥诺拉没打算一口吃成个胖子，观摩双胞胎的战斗，只是为明天的冬猎，以及洗礼仪式做好准备，同时，让双子以训练对战的形式，看似不经意地暴露部分天职技能，也是为了另一件事做铺垫。
“那就开始吧，罗娜娜，把傀儡拿出来。”
半空中开了一道深灰色的裂缝，两具稻草填充的人形躯体笔直地**了雪地里，秸秆戳破麻布的袋子，露出一截截枯黄的稻杆，白布裹着的脑袋光秃秃的，没有五官也没有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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