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始之前，有几个人——或者说魔法少女，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你已经无法改变了，顺其自然吧。”这是宁晏，他又在左右互搏。
“剧本已经写好，骰子已经掷出，静待结果吧。”这是在安抚艾丽莎的某位自称“不语”的多嘴神明。
“去她的欲望！去她的执念！我算看出来了，这就是一件小事化大的典范。这场游戏从一开始我们就是赢的，我来这里干嘛？白嫖工资吗？”这是依然在拐弯抹角、指桑骂槐的乔安娜。
游戏正往终局一路狂奔，已经发生的事不能改变，舞台正逐渐走向自我完善。
艾丽莎有些心虚，但她不害怕，路人死则死耳，与她何干？
乔安娜在愤怒，但她不敢反抗，或者说不敢明着反抗，她内心小小的欲望之火愈演愈烈。
宁晏还在自我分裂，但她至少还算手握剧本，她最多还可以再尝试影响。
现在是宁清的回合，掷骰！
——————
虽然心理已经很阴暗了，但宁清尚未完全屈服，她还在想着是否可以通过其他方法迂回达到她的目标。
“对，的确···”深更半夜，宁清窝在被子里自言自语，“最好的办法就是···拥有力量，简单粗暴、直接果断···而且绝对有效。但要是真的那么简单，我之前的行为又是什么？它给我看的如果一定就是对的，为什么它们直到现在还能肆无忌惮？”
当她在自言自语的时候，原本永远不能安眠的叶理香却睡得正香。
宁晏龇牙咧嘴地感受着别墅以外若隐若现的魔法之风，那肯定是梦魇，或者是它的改良版——对面的一切招式都已昭然若揭，但他却无能为力。
“我们明明可以！”然后她就又来找他吵架了。
“我觉醒的比你早，我更知道宁清是个什么样的人···轮回是个毒药，你一旦慨然饮之，就再也回不了头——你看看现在那三个魔法少女不就知道了？”宁晏还得心平气和，以理服人（因为他打不过她）。
“你觉醒的比我早，怎么感觉心智还没我成熟？”
“你心智比我成熟，你有本事把水全都饮得一干二净？”宁晏也是烦了，才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面对轮回，我也才第一次——不对，我才几岁，完全没经验啊！”
“哈，你承认你的心智比不上我了？”
“请不要自己给自己加戏。”
“要我说···干脆从头再来吧？”
宁晏沉默了，如果在一个多月前，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就比如玉琴学姐，她被神明模因污染成什么样了？但只要重新轮回，她就可以从头再来——又是一个崭新的个体。
但现在···艾丽莎在逼迫我们自断后路啊。
“宁清病得没有那么重，我是说，至少她表面上还是个正常人···”宁晏本打算再劝劝自己。
“我似乎听到有人在说我坏话？”突然的声音打断了宁晏的思绪。
他叹息着机械地转过头去看向自己的好“妹妹”：一个多月前，宁晏可以把宁清压制得死死的，毕竟轮回者再怎么厉害也比不上岁月的伟力。
现在嘛，宁晏都感到有点心惊肉跳了。
宁清在宁晏身边坐下。
“你没有察觉到梦境的力量，这让我很失望。”轮回者面无表情，捉摸不透。
宁晏很烦躁，他真的不擅长应对如今这种局面。
“我也是第一次见对面那个人，我又不能未卜先知···”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是在为自己开脱。
宁清摇摇头，“我知道，我的性格早就不对了。”
“你得尝试压制它···再难都要试试，人一旦性格大变，再想变回来就难了。”宁晏只好苍白地劝诫。
“看看学姐吧，她就像个木偶，丝线让她左她就左，丝线让她右她就右。”宁清的话语越来越不对。
宁晏感觉自己要忍不住给她一巴掌了。
“不能这么做，这一点用都没有！”他突然大声喊道。
宁清惊讶地望着他。
“噗嗤”一声，宁晏的好“妹妹”愉快地笑出了声，“谢谢你，我是说，这一个月来的照顾。”宁清突然伸出手拍了拍宁晏的肩膀。
对哦，从岁数上来讲，宁晏完全被压制。
宁清叹了口气，“我想明白了，无论我轮回多少次，真正的‘人’都只有我一个，你知道的，叶理香她是半魔女——你的话，呵呵。”
宁晏摁住他怦怦乱跳的小心脏：“我警告你，你这是在自我否定你轮回的意义。”
宁清诧异地摇摇头，“怎么可能，我用我那么多次的轮回换来的这个道理，怎么可能没有意义？”
“那你和艾丽莎那种混蛋又有什么区别？”宁晏终究是没按住，白光闪过后，护士魔法少女猛地从沙发上站起，面向宁清满脸悲愤。
宁清更加诧异地看着宁晏，她顿时了然，也站起来，抱住了护士魔法少女。
“谢谢你，这两个月来帮我们杀了不少魔兽和魔族，虽然你还是个‘婴儿’，我是说按照我们的标准，但你始终没有逃避。”
护士魔法少女也慌了，她此刻宁愿再干掉十个艾丽莎——虽然她都还没和这个混蛋打过。
“你···你冷静一点，我是认真的，我···现在的情况没有那么复杂，深呼吸，深呼吸，实在不行我们明天组队去抄对面的老家···”宁晏的双手无所适从。
“一开始是魔兽、然后是魔族、现在又来了神选魔法少女，接下来是什么？我知道魔法界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轮回者安抚着宁晏重新坐下。
“我已别无选择。”宁清咬着牙，眼角也许有两道清泪吧，天色太黑，宁晏看不清楚，缓缓滚落。
“无非就是再来一次轮回，然后斩断它。”宁清手刀狠狠斩落。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宁清已无法再度轮回。于是宁晏颤抖着把头转向叶理香的房间。
“她还有个愿望···抱歉，这个我很早就知道了。”宁清的话语又充满了歉意，真心实意。
这下护士魔法少女也开始慌了。但是宁清看上去真的很冷静。
“我也不想活在一个，我无法寄托感情，甚至逐渐麻木的世界。”宁清解释道。
护士魔法少女当然知道，那个被当做玩具**的玉琴学姐，那个莫名其妙的梨花学妹，还有···不对，绮礼稍微有点起色，不能归为一谈。
宁清拿出了她的变身器，“我···我和何叶谈了很多，这你也知道，甚至连你们猎杀魔兽魔族的战役我都没有参加。”
宁晏头痛药看了眼她的灵魂宝石成色，谢天谢地，谢谢神明几乎照搬其他宇宙的设定，它的状态还算可以——但这也意味着，宁清逐渐和她的执念、欲望融为一体。
“她完全不是何叶了，给我更多的感觉就像是···网游里的NPC。”宁清自顾自地说道。
但这个NPC会哭会疼会闹会笑啊，我的宁清大姐姐···你敢说林澪、姚璃那两个小家伙是NPC吗？那她宁晏算什么？人工智能？
“我建议你再好好想想。如果你执迷不悟，阻止你会高于击杀艾丽莎，成为我的第一优先级。”护士魔法少女再次站起，这一次她很决然，面目狰狞，话语里完全是警告的意味。
“好的，我早已做好觉悟了。”宁清点点头，看上去也很决然，“我已经轮回了很多次，失败的滋味已经品鉴的够多了。”
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宁晏懊恼地想，如果她可以早一点发现不对···
“请不要过多自责，”宁清像是看穿了宁晏的内心所想，“如果没有你的存在，在你说的那个艾丽莎的攻势下，恐怕我早已堕落——但我没有，这是你的功劳。”
宁晏面色冰冷地摇摇头，“如果我早知道你会向这个方向发展，那你还不如早点变魔女。虽然我很年轻，但光是品鉴了乔安娜和艾丽莎就够我受的了。”
护士魔法少女摔门而去，不知她今晚能否安眠。
宁清不以为意，只当是宁晏快人快语。
其实小姑娘心中还存在着一丝侥幸：也许计划实施到一半对方就已承受不住、也许神明再也看不下去会悍然出手、也许这座城市还潜伏着她不知道的强力魔法少女···
宁清驱散了心中的妄想，抬头与夜晚的皎月对视。
就像是在注视着神明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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