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姐的问题对陈司傅来说实在算不上灵魂拷问，答案是不会变的。
“可以。”
斩钉截铁的两个字。
陈司傅认为，无论原道萱是在伪装，还是她有所谓的第二人格，自己都是不会放手的。
“可能她只是在伪装吧，从小就有的阴影怎能消除？只是深埋在心中罢了。”陈司傅乐观地说道。
随后他又贫嘴一句，活跃下气氛：“嘿，就算是另一种可能我也不怕，双份快乐呢。”
“你别意淫了。”
顾小姐就是不会说好听的废话，但她说这话不含任何贬低意味，只是纯粹的阐述事实。
“如果另一个她很讨厌你呢？”
“怎会？我这么好看。”
顾小姐也不强迫陈司傅回答不愿意回答的问题。
“希望如此。”
说完，顾小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着去了自己房间，结束了谈话。
陈司傅在原地思考母亲的问题。
“如果另一个她不喜欢我呢？”
“我该怎么办了”
“呵，我还能怎么办，只能当一回恶人了。我可以接受你，但你必须接受我们。”
“这很不公平，我知道。”
“若不愿意，那…抱歉了。”
这一天，因为顾小姐在家，原道萱呆的十分拘谨，是客人又不像客人，如果可以，少女早就想逃回家了。
没办法，谁也不能未卜先知，真要知道顾小姐会回家，她也就不会来了。
很快，夜幕降临，一天结束了。
原道萱站在自己家门口，把怀中燥燥动的奈布放下。
小猫一下地，就助跑跳起来，从窗台里钻进屋子里去了。
少女掏出钥匙打开门踌躇不前，忽得转身面对着送她回家的陈司傅。
“怎么了？”
“一天就结束了呢。”少女仰起头看着下弦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明显故意的行为自然会引发陈司傅的注意。
“你不开心？”
“嗯哼…也不算吧。”低沉着头，踢开家门口一块小石子，原道萱说话郁郁：“担惊受怕有，开心快乐也有。不过呢，现在我不开心，但同时也不难过就是了。”
“感觉内心很平静很平静？不以物喜，不以已悲？”
应该是被说中了一部分，原道萱情绪化了，浅浅地皱了一下眉：“不是，我就是……就是……”
想了半天，她也想出那个合适的词。
“我也说不上来。”
“陈司傅，我感觉自己变笨了。”
就像不久前自己在邮轮上做的事一样，事后她很后悔很后悔自己在危机时刻到处乱跑。如果不是自己迷路，陈司傅怎会找不到她？若找不到她陈司傅又怎会冒险，把自己陷入被炸弹包围的绝境？
在学校里，她注意力变得不集中，思维、思考能力有了明显下降。最直观的表达就是成绩下降了。
正因如此，她睡不好，吃不好。
还有还有！按理说，得到了顾小姐的正式承认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可是，她很快就开始担心或害怕未来会有坏结果发生，哪怕她自己很清楚自己只是在胡思乱想，可就是不受控制地情绪低落。
“我还想你二十四小时都注意到我的状态，我想烦你……真是不知好歹，就像一个无用的拖油瓶。”
“我是不是很奇怪很麻烦？”
少女这一席无厘头话确实让陈司傅感到奇怪，不过他很确定原道萱又开始不自信、自怨自艾了。
“这样吧，给你变个魔术。”
“魔术？”少女抬起头看向陈司傅，既狐疑又认真。
少年笑笑嘻嘻看着原道萱。
也许，有一件事除了陈司傅谁也不知道，就连少女也不知道——世上应该有三个月亮才对。
一个挂在天上，另两个在原道萱的眼中。
她望向他的时候，月色最浓郁。
少年伸出了空无一物的双手：“看，这里面什么都没有，但是……”
他狡黠地挑了挑眉，捏住了原道萱的脸，让她吃痛后吸了一口凉气。
随后陈司傅趁少女不注意，将她拥入怀中，低声念道：
“现在，我有了全世界。”
“……”
“……”
“噗嗤……”身体微微颤抖原道萱吃吃地笑了起来，心中的抑郁一下子被冲淡了大半。
“你从哪里学来的呀？”
“哎呀哎呀能不能别戳破，给我一点面子配合一下嘛。”
“哦，好的，下次一定！”
“怎么样，快乐了一点吗？”
“陈司傅……”
“嗯？”
“唔嗯……我最最最喜欢你啦！”
“不用天天说的，我很清楚。”
“可是我明天还想再讲一次。”
“今晚你就带着这份憧憬安心去睡吧，明天我来听。”
“那…”少女松开陈司傅，还踮起脚为他整理好衣领，再拍了拍，放松语气说道：“晚安喽，我进去了。”
“嗯。”
不知为何，这一次简单的分别，气氛却搞得很是奇怪。
直到看见房门被彻底关上，陈司傅才把手揣进外衣口袋里，抬头看了看月，长呼一口气，刚走几步，背后传来少女的声音：
“哎。”
少年停步，回头问道：“怎么了？”
原道萱靠着门扉，说道：“十月末了，十一月的风也快到了……这个夏天就要结束了。”
“那不一定，我记得有一年十一月还热得穿短袖，结果大半个月后就冷得穿棉袄。这里天气很魔幻的。”
只是，少年不知道他们已经度过了他们最后的夏天。
这个夏日的热风已经在午后吹尽，蝴蝶和鲜花都将死在了今夜，夜莺也会在凌晨消磨尽了自己的歌声，而后被聒噪的乌鸦取代。
原道萱没有说话，只是尽力的去呼吸，或许这样就能把对方的模样刻入心底，无论时光怎样流转，也永远不会遗忘。
………………
呜——————
耳边，某种未知的声音因拖长而变了声调。
陈司傅看见，一辆老式的漆黑火车就在他眼前凭空出现在这条街上。
就在一眨眼之间，一辆冒着黑烟，充满重金属气味的钢铁怪兽就刷新出来了。它呼啸着，所到之地犹如发生一次小地震，金属轮子将经过地面毁坏殆尽，烟尘滚滚中不断有碎石子飞溅。
“火车啊。”
而他自己，就站在马路中央。
“这是怎么回事，梦吗？”他问自己。
“为什么一辆火车冲过来我却不害怕？
少年想动弹身子，却发现极速驶来的火车携带着强劲的气压，死死压住他，让他无法移动。
这真的很奇怪，陈司傅感觉自己被注射了麻药，感觉不到肢体的存在了。
“真的不是梦吗？”
“但这里……”
少年艰难地挪动眼睛。
“是她家门口。”
火车越来越近，陈司傅依旧心如止水。
“豁，看来不仅有麻药还有强效镇定剂。”
“对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陈司傅想啊想，忽然心中像被一道电流闪过，他瞬间想起来了！
“我刚刚在送她回家。”
少年强制性转动自己脖子，在一阵阵牙酸的咯吱声中，他转过了脸。
看见了……
动作被放慢了千万倍，以至于成为定格画的原道萱想伸手抓住他。
“就算在梦中，你也想救我吗？”
他们之间只差一点点。
但就是这一点点……犹如天堑！
少年能看见她头发在一点点变白，现在已经黑白掺半，还能看清她面容的苍白，能看见实质化的血色气焰……
“她变得好奇怪，不过这样子真好看啊，不愧是我老婆……”
随后，他被火车卷入轮下，失去了意识。
火车足足拖行了数十米才被强行停下。
“阿拉阿拉，这死的真难看啊。”自称为“神”存在，这次以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形象出现，祂从火车上跳下，蹲下看了看火车下的某人。
陈司傅只有一只手在外面，剩下的都在车轮下，但不用想，肯定死得老惨老惨了。
原道萱握住残余的手，即哭不出来也恨不起来。
她和陈司傅一样，情绪无法再起波澜。
她应该大哭，可惜她哭不出来。
她也应该恨死始作俑者，可惜，没有人可以对神明释放恶意。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玩啊。”
“玩……？”
这很难作为理由，可这偏偏就是理由。
毁灭你，与你何干？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吗？”
“什么？”
“为了你孩子，记得不要太情绪化，既不要太高兴，也不要太悲伤。然而你看看你，最近情绪波动了多少次？”
“这就是你说的‘玩’？”
“未知的剧情，对我来说就是玩。”
“那么，身为无所不能的神明，接下来你想玩什么游戏？”
“嘿嘿，这个明天你就知道了。至于今晚……”神看了遍地的狼藉，耸耸肩道：“就当是一场梦吧，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魔。”
“另外，世界观我也要更新一下了，一些设定要被修改了。唉，麻烦喽。”
——————
（咳咳，简而言之，作者要吃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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