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宽广，无垠。
但却黑暗的如同一个墨盒。天空中没有星辰，即使是在这宽广的海洋上，星辰和月亮仿佛都吝啬于自己的光辉，不肯将任何一点点的指引洒向人间。
漆黑的海平面上，有这么一艘小船在晃动。
那么小，犹如一片树叶，一只蜉蝣，一粒轻轻松松可以掩盖的灰尘。
“白银诗歌”号邮轮的船长紧崩着脸，不让下属看出他内心的波动。
这位船长有着古铜肤色，干瘦的身材，方方正正的脸庞，年龄五十上下，看起来很是稳重。
此时，他正站在一位虚二公司程序员的背后，看着对方双手飞花乱舞地在键盘上敲打，古井无波。
事实上，肩负两千人性命的船长此时内心极度焦虑。
在凌晨时分接到财团大小姐的命令后，他没有因为年龄而轻视，反而尽忠职守地从睡眠中清醒过来，换上制度，然后拉来了网络安全员去查看，一查果然查出了问题。
“白银诗歌”号的导航系统有一点点偏差，而且无法修正航向了。
就是这么一点点偏差，让邮轮在没有参照物的大海上航行到完全陌生的海域。若不能修正航向，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恐怕要重现泰坦尼克号的辉煌了，而船长他本人也将是史密斯第二。
终于，看够了各种代码后，船长打破沉默。
“导航修复得怎么样了？”
“问题不大。”来自虚二的程序员流着眼泪，打着哈欠，空暇时还扰了扰头，比猩猩还像狒狒。
“额……嗯……我感觉……”程序员不太肯定地说道：“这个黑客好像在恶作剧。”
“这关系到一船人的性命，这是犯罪！”
“额……好吧……”程序员再次扰扰头，认真起来了：“病毒并不难清除……就是很麻烦，很费时间！就像游戏里又长又臭的跑环任务，说实在的，我情愿去啃高难度boss，也不愿意做那些奖励低费时间的小任务。”
船长不大懂程序员的话，下意识略过，问道：“你预计要多久才能让系统重新工作，修正航向？”
“这最少也要一天啊……您也别嫌慢，请谁来都一样……都怪这病毒太恶心人了！”
这时，有几个船员推开了驾驶室的门，为首的一人手上还拿着一份报告。
“船长！在我们西边35海里有一团强烈的热带气旋正在形成！”
“我们可能遇上了暴风雨了！”
“天气预报不是说这几天航线上都风平浪静的吗？”
……
时间，已经来到了十月六号，七天的假期已经只剩今明两天了。
陈司傅琢磨着，如果返航正常的话，他就只能如期去上学。
“这样也好，除了03这几个贪玩的会很失望……像古秋霞这种的也不用一直愁眉苦脸了。”
“对了，返航正常吗？”
少年赶紧翻阅自己的记忆……
“昨晚，我只是想趴下眯一下的。”
可能是冰凉坚硬的木质桌板让他的身体认为自己重回了课堂，让他这一睡，便是天明，就不知道后来商绾绾有没有遵从他的吩咐，去警示船长。
忍住熬夜带来的头脑昏沉以及邮轮摇晃带来的略微眩晕感，陈司傅头重脚轻站直做一次扩胸运动，听着清脆的咯吱声，少年的心情莫名舒爽。
“唔嗯……”
陈司傅听见身后有声，他回头一看，发现商绾绾淑女式端坐在靠墙的椅子上，听见他弄出的声响，缓缓睁开了双眼。
“真亏你能睡着。”陈司傅光看着，就觉得她这样睡觉都要保持端端正正的简直是在遭罪。
不亏是资本家的大小姐……人前人后都要体面。
本来商绾绾正在慵懒地用手遮掩住唇，不露声色打哈欠，听见陈司傅这样说，黑不溜秋的眼睛一下子就变得灵动起来，她浮现笑意，不怀好意地说道：“那是因为，只要我一喊，我的人就会从大门、从通风管、从厕所、从地板下……”
“……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啊！”陈司傅心累，感觉因为熬夜带来的猝死风险又高了几分，他不想和商绾绾争辩，毕竟他对这种话题进行争辩是没有好处的。
陈司傅来到窗户边，想看看外面的风景，一推开窗帘，然后他再看看包厢里的挂钟，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现在是早上九点，不是晚上九点吧？！”
商绾绾也看到了——窗外，黑云压船船欲摧，一片漆黑。
她正视少年：“晚上9点？你觉得自己有那么能睡吗？”
陈司傅觉得自己也不是猪，腹中轻微的饥饿感也告诉他距离上次进食的时间并不久。所以他只能接受事实。
我们这是遇上了台风？少年思索着。
怪不得感觉一觉醒来比昨天更晕了。
“船是不是偏离了航线？”
“是啊，还真被你猜对了。”
“我更希望不对……你们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样，在修复好导航系统之前，怕不是一直会在海上兜圈子，再忽悠大家一切正常……正好有这么一场暴风雨，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航程延期了。这样一想，也不是所有的坏事都坏呢。”
实际情况是别想虚二如实告知了。
自然，民众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但他们也有无知的权利。
商绾绾来到陈司傅刚才趴窝的地方，发现桌面上摆放着几张A4纸，上面龙飞凤舞写满了邋遢的文字——都是少年凭记忆书写的。
其实昨晚他们调查的对象并不仅限于高桥幸和汪腾，前前后后共有十几人愿意配合，有些人是陈司傅在包厢里和商绾绾一起谈话的，而也有一些是少年独自一人累成死狗找到他们挨个谈话的。
“你一晚上调查的总结？”
“额……你说这个啊，是啊……谢谢你的帮助，才能我的调查能很顺利地进行下去。”
“噫～字真丑。”商绾绾努力辨别字迹中。
“没办法，为了效率。”
商绾绾捡起一张，勉强看了看。
——————
【汪仁川篇】
Q：你觉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A1：贪财但不好色。虽说我挺讨厌他的，但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值得学习，特别是在脸皮这块。——合作伙伴甲
A2：不知道脑子有什么毛病，给我穿小鞋，还找理由辞退了我女朋友。但我的同事都说，这是因为我在公司秀恩爱导致的。——汪仁川的员工乙。
A3：一个挺无趣的人，最大的爱好就是给别人讲当年他在股市里炒期货炒到破产然后又发家的事，以前可能大家都不当一回事，但自从他走上人生巅峰后这事就是一碗香鸡汤了。——不愿意透露与死者关系的丙。
…………
Q：你觉得他为什么会被人杀死？
A1：缺德事做多了活该呗！黑掉2.5亿钱我相信他是做的出的。哼哼，按理说他这种人生孩子没p眼的，可是我有，所以我一直都很怀疑一件事。——汪腾
A2：因为遗产？——吃瓜群众丁。
A3：他是很现实的一个人，眼中只有自己，自私自利，要说他得罪了谁引来杀身之祸……凭我的了解，没有……嗯——应该说，怀疑的对象太多反而显得没有怀疑对象。——著名报社评论员，自由撰稿人卓华。
…………
Q：他和另一个死者有什么关系？
A：所有人的回答都差不多——没有任何关系。
…………
【苗睿篇】
Q：你认为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A1：很自律的一个老人
A2：人格魅力十足！
A3：他拥有一颗充满梦想的年轻人心脏！
……
看到这，商绾绾有点疑惑，指着纸面上奉承的语句问道：这么到这里这么简洁了？
陈司傅探过头看了看，“都是苗睿的属下，几乎全是日本人，我请了高桥幸小姐做翻译，翻成中文后他们的话本意大概就是这些奉承话，价值不大我也就简洁地写。”
了解之后，商绾绾点点头继续看下去了。
等她看完一面后，长舒了一口气，脑中构建了出来苗睿的人物形象。
一位德高望重，完全没有黑料的的老人。
商绾绾：“我怎么感觉好水啊，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啧啧，有时候太完美了反而显得假，苗睿这是在自己公司搞偶像崇拜吗？听说日本那边的公司都有什么‘企业文化’……呵呵这都什么年代了？我只记得几十年前才搞过这一套。”
陈司傅：“你这么说可不对，人类的本质之一便是复读机，现在啊……你难道没发现吗？”
这么一说，心思缜密的商绾绾很快就品味出来意思。
“陈司傅啊，话可不能乱说。”
“吐个槽而已，而且我觉得这样挂R档只要司机技术好也没什么大碍，甚至如《头号玩家》主角那样反而是正确的选择也不是没可能，可怕就怕……操作不当翻车，那牵连的就不只是几个人了。”
虽说不知道为什么，商绾绾就是不想继续这个有点危险的话题，她问陈司傅：“所以，苗睿就没有一点点‘灰点’吗？”
“额……有倒是有，但我觉得真实性不大。”
陈司傅把其中一张A4纸翻页，指着一处给商绾绾看。
……
“嘘～告诉你一个大秘密哦，你可千万不要说给其他人听！”
“说吧。”
“你保证！”
“好。我发4。”
“苗睿他，拍过AV……”
“额……动物视频（Animals Video）？？”
“不是啊！开头是fbi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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