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列奴视角】
被追赶的基列奴·泰德路迪亚,久违地感到了迫在眉睫的大危机。
可恶,是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剑和人都变得迟钝了吗……
还在「黑狼之牙」作为冒险者浪迹天涯时,明明并非没有陷入过绝体绝命的危机,然而一根筋的基列奴并不会过分恐惧;要么砍了,要么交给队友砍了,要是都不行的话小命就交代了,仅此而已。
在公会解散以后,难以独自生存、差点就要饿死的她,被绍罗斯大人和艾莉丝大人捡回家去,以剑王的身份成为伯雷亚斯家的门客。不仅衣食无忧,而且除了当一当保镖和剑术师范,偌大一个罗亚城,并没有什么脏活需要她出手。毕竟,伯雷亚斯家掌握的卫兵,也不是领空饷的。
虽说没有明处的敌人,不过暗箭难防。前段时间,管家阿尔冯斯向他们通报,有一股正体不明的势力潜伏在菲托亚领地,他们似乎盯上了姓氏为格雷拉特的小孩——在罗亚城的话,也就是艾莉丝大小姐了。
不止一次抓住的内鬼和窃贼,证明此言非虚,而且最后,阿尔冯斯和家里的卫兵,甚至在宅邸附近直接吃了个大亏——听说是被一个看起来像小孩子,魔法却极其精湛的家伙给放倒了。
虽然绍罗斯大人和菲利普大人为之焦头烂额,不过基列奴不会操心那些复杂的事。为大小姐而挥剑,被命令砍什么那就去砍,这就是她的生活方式。
为了对潜藏的敌人占据先机,除了阿尔冯斯经营的情报网,基列奴会遵照菲利普大人的命令,不时在夜间出动,在罗亚市民享受夜生活的同一时间飞檐走壁,巡查城内一切可疑的人和事。与往常窥视到的那些鸡零狗碎的小犯罪不同,这回可真是网到了一条大鱼——而且凶狠到能撕毁渔网!
“那个小鬼,就是让阿尔冯斯都没占到好处的敌人?看他那副长相……”
基列奴一边在屋檐之间奔跃,一边止不住自己的思维发散。远远看见那个“小孩”时,她立刻想起,菲利普大人曾经提过:保罗·格雷拉特夫妇在他的关照下,去了领地的某个村庄驻村,并且已经有了一个聪明能干的男孩。
“可是,再怎么能干,五岁小孩的实力绝不会那么妖孽——不,不仅是实力,还有那副表情,就算保罗最凶狠的时候都没得比!该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吧……”
听到追赶者的喊声越发迫近,基列奴暗暗叫苦。要是她的猜想属实,那么就连使用剑神流奥义背水一战的道路也封死了。哪怕此刻她是猎物而非猎手,她也绝不想让双手沾上昔日队友之子的鲜血。
“保罗,你这混蛋……可恶,还不够快,那个地方,只要去到那个地方的话……”
【鲁迪乌斯视角】
“「向量赋予」(Vector Assign)!”
每当变换一次追赶的方向,踩到屋檐的我都会立即给自己补上一发加速魔法,强行矫正角度、把速度也提上去。伴随着强烈的晕眩,我越发佩服记忆中的那些剑士们——剑术的锻炼,可以让身体达到那样的地步吗?真是令人神往……
经过希瓦莉尔指导下的练习,我对这具身体里的魔力掌握已经深入了不少,就算这样连续施放加速魔法,也不会中途遭受「魔力乱流」的症状。要是我连续补上几发加速,立刻拉近距离,然后抬手来一发闪电,想来那个基列奴也要饮恨被电晕过去吧。
尽管胜利的方程式已经确定,此刻我的内心却在隐隐动摇——
不可以暴露自己的力量。
上次在伯雷亚斯宅附近跟阿尔冯斯斗狠,已经是一着昏棋。虽然希瓦莉尔说他们不会留下清晰的记忆,从我仍然可以招摇过市而未见通缉令就可以确定。不过要是放基列奴也回去,不论希瓦莉尔是不是再次愿意帮我这个忙,以后我都未必能这么方便地来往罗亚了。
更不用提,我实在不愿意对基列奴动粗……曾经的我,对不起艾莉丝,同样对不起终身护卫艾莉丝的她,恩将仇报了属于是。
可就算抓住了基列奴,我有什么办法让她封口呢……我虽然极其擅长拷问,但是把人的特定记忆消去却不影响到其他部分,精密到那种程度的魔法,我还没有掌握。
我也不可能把她五花大绑然后扔进哪里的地下室养起来;一想到那只威风凛凛的大猫,戴着镣铐,放下昔日剑王的矜持,楚楚可怜地从我这里企求食物和照料,说着欲拒还迎的咕杀台词……不对,我都在瞎想些什么呢!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要赌一把吗?我卯足了力气,向头也不回地逃窜的她大喊:“基列奴!基列奴·泰德路迪亚!你别跑,听我说!”
她的双耳似乎耸动了一下,nice!可你倒是停下来啊!
“基列奴!我不会害你的!我也绝不会对艾莉丝大小姐有任何想法!”
靠,怎么跑得更快了!
“你听我说,我不想害你,我只想跟你谈个条件!”
可恶……就算我现在这具年幼的身体底子再好,边喊边追还要施放加速魔法,我已经满头大汗了。看着那个不领情的家伙,我心底稍微也有了点戾气。
“基列奴·泰德路迪亚,你的剑神师父加尔·法利昂要是在这,只会骂你是个听不懂人话的石头脑袋的傻○!!”
她奔跑的身影似乎趔趄了一下。chance!我立刻欺身上前,举起了缠绕着电流的拳头:
“给我——听人说话啊!!!”
“「光返」!!!”
长时间的追逐和喊叫,大概已经惊扰城里许多人的好梦了吧……然而,下面那些奔跑、呼喝的声音,已经逐渐离我远去。而我身体里全部的知觉,此刻几乎只剩下从手臂传来的钻心刺痛!
我与基列奴,终于再次面对面了。
她维持着双手握刀的姿势,而那柄刀刃,从中将我的手掌竖着一刀两断,深深没入我的臂骨,卡在距离关节数寸而已的地方。
谁也没有发话打破这片沉默,除了有如泉涌的鲜血流淌的声音,以及我那越发难以抑制的粗重呼吸。仔细品鉴着那钻心剜骨的疼痛,我对着睁大眼睛微微颤抖的基列奴,露出了由衷的微笑:
“这下子,总算肯……听我……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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