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覆盖了我眼前的一切，随后便开始慢慢淡了下去。
我手臂上的光臂铠印记多了一道，意味着我现在拥有了三级光臂铠，具有了抵抗一定程度黑魔法的能力。
这也意味着，我通过了梦境试炼，完全抵抗住了心智扭曲。
“恩雅，他成功了！老师他成功了！”
“老师，老师！”
在两个学生的呼唤下，我才慢慢回过神来，完全没发现自己正将一把匕首搭在恩雅的脖子上。
“……糟糕。”
我马上匕首收回来，给他们松了绑。如果我刚刚在黑魔法梦境中，用刺剑杀了另一个我，会不会在现在我会用这把匕首杀了恩雅。
想想我都觉得非常后怕，如果我当时继续被愤怒驱使，会有什么后果。
难怪康纳会说，我不杀他就是他的完全失败。
“你们没事吧，有受伤吗？”
“嗯，我们没事。”
我看了下他们，身上都没有明显的外伤，至少这些人并没有对孩子动粗。那么那个防毒面具说让他们吃了些苦头是指什么呢？
“她有对你们做了什么？”
“她把莱茵哈特带到小黑屋里进行黑魔法审问，至于结果……”
顺着恩雅的话头，莱茵哈特一脸骄傲地扯下袖子，他手臂上的光臂铠和我一样发出着金光。
他也来到第三等级，意思就是那个女人没有从他嘴里问到哪怕一点东西。
“我真是小看你们了……”
确认了他们确实没事，我还是决定把他们带出去。
这个宛如礼堂一样的地方，只有我们三个人站在这个圆形舞台上，这个空旷的地方对我们实在是过于不利。
“我们快走吧。”
“嗯。”
我马上确认自己所在地，想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你们觉得自己能跑得出去吗？”
然而事情不会那么容易，我们身在敌人的巢穴，发现了不对劲，他们必定有所行动。
只见一群浪人从路口还有头上的观众席鱼贯而出，瞬间将我们三个人围了起来。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身披武士铠甲的浪人从中走了出来。他脸上绑着一层厚厚的绷带，好像他就是这群浪人的头子。
“这位先生，请止步。”
“你要做什么？你应该知道对贵族进行非法拘禁，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吧。”我张开双臂，将两人护在身后，虚张声势道，“如果你现在投降的话，我会让你判得轻些。”
为首的浪人完全不为所动，反而更近一步向我走来。他身材比我高大，他轻蔑地居高临下看着我。
“这位先生，如果不是我们老爷的命令。你根本不会活到现在。”
他抽出腰间的武士刀，将刀尖指向我的喉咙。这种刀比骑士刺剑相比刀刃更加宽大，杀伤性也会更强。
我根本没法和他对抗。
“哥哥，放弃吧。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费莲娜……”
费莲娜她穿着白色的婚纱，从这些浪人莽夫中走来，显得额外格格不入——如果忽视她背在肩上的长枪的话。
“请离开那里，离开那两人身边。我们还有机会，但这两个神言人之子，不会活着出去。”
“……你说什么？费莲娜！”
她为了保全我甚至要将两个人作为我的替罪羊处刑。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答应。
“他们看到了我的脸，所以我不会让他们活着出去。”
她面无表情地宣告了他们的死刑。只是，我感觉到现在的她，一定不会是真心说出这种话。
“费莲娜，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别再继续错下去了，这样做只会让你陷得更深。”
我的劝说没有起到效果，反而是激起了费莲娜强烈的反应。
“你还不明白吗！如果再不那么说，我就会永远失去你，”她对我几近崩溃地咆哮道，“如果你再不离开他们身边，你就会被一起处决！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费莲娜……”
我明白过来了，为什么费莲娜总是会采取极端举动。结合佐西斯家的情况，我终于完全明白了。
这种根植在她内心的教育理念，影响着她的行动。那种佐西斯家的理念，是她行为激进且扭曲的根本原因。
“你想要的根本就不是所谓的家人。而是战利品罢了。”
为了这个战利品，她可以动用各种手段。因此她的各种举动，都不像是个家人。
她听到我的话，茫然若失地呆站在原地。而那个浪人首领再也坐不住了，不耐烦地将费莲娜挡在了后面。
“小的吗？动手。”
一旁的浪人纷纷拿出老式步枪对准着舞台上的我们三人。而这个举动进一步刺激了台下的费莲娜。
“等等，我说过别伤害他的！”
“费莲娜小姐，别会错意了。我们效忠的老爷，从来就是不是你。”
“什……”
“把这位小姐拉走。”
我大体能想象到费莲娜的表情了，即便她被那个浪人硕大的身躯挡在背后。
她再次被排除在外，她对这整件事，毫不知情。
带走吵闹的费莲娜后，那个浪人首领看向了我。
“老爷从未想过黑魔法仪式会失败，但实在是没办法，我们只能立刻处刑你，先生——”
父亲果然是想要康纳•佐西斯取代现在的我，成为佐西斯的家主。看来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只见那些浪人们抬起枪，对准我们。只要他们扣动扳机，我们就会被全威力弹打成筛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宛如黑色的闪电劈在一名持枪浪人的身上，随后在众人反映过来之前，悄无声息地将那位倒霉的浪人锁喉至失去意识。
“我听说，有人要对我家老爷出手。结果一看，居然是一群丧家之犬。”
黑影拔出腰间的刀，那把刀的刀身颜色是深邃的漆黑。然而这把黑色的不祥之刃，让所有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惊惧之色。
“黑樱，你是淮名家的……”
那位首领面露难色，竟向后退了几步。而那个娇小的黑影则是非常从容不迫地向在场所有人行礼。
“小女，名叫枝理。我的名号多的很，就不需要您这丧家犬来一一赘述。”
果然，是她。她真的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了。
“丽莎，你赶上了……”
“啊，哥……不是，让你们久等了，两位神言者大人，还有老师。我睡得时间稍微久了点，没怎么耽误吧？”
“时机正好。”
浪人首领示意手下退后五步，随后抽出了自己的长刀，摆出了近身架势。
然而这气势凌人的架势下，他的语气居然显得非常小心和忌讳。
“不可能的……你应该现在还该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才对！”
“如果我毫无准备地暴露在那种气体下时间太久的话，我确实会昏迷近20天。但是，我做足了准备。我每天都会预防性地服用假死药水，这虽然会暂时性地降低我的新陈代谢，降低我的战斗能力，但这足以减轻毒气对我造成的影响。毕竟我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和你们全力战斗。与此同时，我早就联合神教的一个队长对安全屋的门动了手脚。”
“安全门……啊。”
我想起来了，当时那个门口的队长焦急地看着手表，等待着丽莎从门内传来的信号。
如果十分钟内没收到信号，他们就会强行破门。然而那个门扉在那次显得非常脆弱，那些士兵没砸一下就把门扉给砸开了。
难道说丽莎早就把那个被布置为陷阱的安全屋，留下了一个缺口。
她就是这样规划好了一切，这就是她的办事效率。
“真不愧是淮名家的亡魂，连斩五关的剑圣。但是，你不可能打得过那么多人。”
围在一圈的浪人们瞬间举起枪，对准着眼前这个活在所有浪人传说中的少女。
他们眼神里的惊惧完全没有改变，握着扳机的手还在颤抖。
“我可以。”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你们所有人今天都会si……啊，不对。”
丽莎转过头，满怀笑容地问我。
“老爷，你要活的，还是死的？要死的话，我稍微轻松点。”
呃，她说的老爷难道指的是我吗？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我好想是目前唯一的人选。
我还没发话，那个浪人首领就气得脸都要歪了。
“这个豆芽菜，他居然是你的老爷？”
丽莎完全没理她，还面带微笑地等待着我的吩咐。
恭敬不如从命，我只得叫恩雅和莱茵哈特躲在我的身后，站到丽莎身旁。
伸出手，开始指人点名。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最后是这个，”我随手指了下之前押送过我的几个浪人，最后指向那个首领，“我要他们活着，其他的人随你便。”
众浪人面面相觑，恐惧迅速在他们之中蔓延开来。
“活5个，死18个，我明白了。”
丽莎用着最可爱的笑脸，说着最为恐怖的话，直接将那些浪人在心中的恐惧感瞬间引爆。
“看准出口。”
她在最后出手前，说了那么一句话。随后手起掌落，将藏在手指肩的折纸化为一种布囊，将其摔在地上。
丽莎她在使用这个动作的同时，身形居然也同时消失，如同迅速气化的黑雾，消失不见。
随后数股浓厚的烟雾在大厅里扩散开来。我见状，赶紧拉住学生们的手，向着出口部奔去。
那些试图阻挡我们的浪人，都被不知道哪里飞来的手里剑射中脖颈，当场痛苦地在地上窒息打滚。
等我们通过出口时，我背后的那团雾团里仍然发出着被刺中的惨叫声，惊恐的呼喊声，奄奄一息的呻吟声。
零星的几声枪响恐怕也是在混乱中打中了自己人，短短几分钟，哀嚎不断，宛若地狱。
“快走！”
“嗯！”
障碍已经清除，现在已经没有人能阻止我们了。
我带着恩雅和莱茵哈特向着玄关的方向冲去，只要到了一楼我就能找到那个玄关。
来这里的路上，我就在记忆该往哪里走了。通向外界的玄关出现在我们眼前，室外的凉风此刻吹拂在我的脸上。
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
然而，一袭白色的身影，在玄关处已经等候多时。我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轻松的。
费莲娜挡在了我们的面前，并把枪指着我。
“费莲娜……让他们走，我会留在这里。”
我举起双手，完全放弃抵抗。
“快走。”
费莲娜直直地用枪指着我，眼里丝毫没有恩雅和莱茵哈特两人。她的目标自始自终只有我一个人。
“老师……”
“你们快走！”
他俩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迈开脚步向着出口跑去。见到两人离开设施后，费莲娜按下了手中的一个带着按钮的黑色方盒，随后一脚把它踩得粉碎。
在她按下按钮的那刻，整个设施警铃大作，玄关的那扇大门突然被若干金属菱形片覆盖锁死。
【Special alarm order confirmed ，Lockdown initiative. Please wait until the alarm deactivate.】
那个冰冷的机械女声再一次出现了。虽然我不是很懂她在说什么，但是，我觉得这个女人和费莲娜是一伙的。
那个应该是设施的管理者，如果我想把玄关这扇门打开，就必须进行【协议覆盖】，获得这个设施的控制权。
那个防毒面具女给我看过这个设施的权限获取流程，她本来的目的只是为了给另一个我看，然而我却牢牢地记着。
我在说明书上看到过他的素描示意图，因此很快找到了它在这个大厅中位置。
启动它，我就能和费莲娜一样，获取整个建筑的控制权，而费莲娜她只是父亲的临时“替代品”，我的权限一定在她之上。
当然，最好是我能说服费莲娜放下武器。
“费莲娜，已经结束了。”
“不，这没有结束！”
我一开始的话就引起了她的强烈反应。这个反应很显然非常消极。
“你真的是我的一切了……如果你走了，我就真的没有……”
“……”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的话……我就会真的一无所有了！”
看着她激动却泪泣横流的模样，我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向她说出最为残酷的事实。
“费莲娜，你打从一开始，就一直一无所有。”
她抽泣得更加厉害，连枪举不动了，整个人都在颤抖。
“呜……你难道连安慰我都不会……吗……”
“因为这是你必须面对的现实。我说过，你只要还在佐西斯家，就必然不会有真正拥有的东西。”
我试着向她靠近，暂时远离那台离我很近的终端机。
费莲娜的心智非常脆弱，虽然她能在公共场合发表演讲，但她仍旧需要在必要的时候，得到照料和安慰。
一个人越用坚硬的外壳保护自己，她内部就越是柔软脆弱。
我觉得自己还有机会，说服她。
“你，站在原地！”
发现我靠近的费莲娜，马上端起枪指着我。
但是她似乎完全没发觉……
“费莲娜，你妆都哭花了。”
“呃！啊啊啊！”
她听到我这种不合时宜的话，愤怒地剁着脚，埋怨着自己为什么不能下狠心，被这种话耍得团团转。
“我，啧，我……”
“你别逞强了，拿枪指着别人可不是你的风格，费莲娜。”
“可，可我还能怎么做啊！”
“还能怎样。我们一起离开这里，离开佐西斯家，开始新的生活。”
“我没法回头了！我做了这些事，不会有人原谅我的！”
费莲娜说的这些，都是难以回避的事实。绑架贵族，即便是费莲娜也会被处以死刑。
我对此，只能这么说。
“我会想办法的。你的事情，还有洛基山实验室的事情，我都会解决处理掉的。”
“……真的？”
她半信半疑地看向我，眼神天真得就像完全没长大的孩子。她难道真的是那种不会怀疑他人的性格吗？
“真的。我五年前一个人流浪到现在，已经为你开辟出一条路了，你只要，按照自己的意愿继续往下走就行。”
“我自己……”
“对，你自己。”
费莲娜是出众的天才研究员，本不该受到这种牢笼的约束，自由地在帝国施展着自己的才能。
然而，她却要被砍断翅膀，作为一只待食的肉鸽而存在。她就是被卸下磨盘的驴，没有了价值。
但这个价值，是佐西斯家定义的。
“我们，走吧。”
我向她走去，伸出了自己的手。她面对着我的邀请，先是踌躇了一会，随后，也抬起了自己的手。
我们的手掌即将相会，这或许就意味着，我们两人能获得和解，再次向着远处的天空飞翔。
可是，看不见的魔爪突然从我视线死角，扑向了费莲娜。一条形状飘渺的黑线突然从我身后出现，直接向费莲娜的脑部袭去。
“呜啊！”
费莲娜收回手，痛苦地抱住脑袋挣扎着。
我第一次看到黑魔法的真实模样，一条黑线，链接着受害者的大脑，开始扭曲她的意志。
“费莲娜！”
我马上抱住她，希望能赶紧让她清醒过来。可是她完全没有这种迹象，只是几近癫狂地在自言自语。
“不，不要……我好不容易，我好不容易有了方向！我不要！”
“费莲娜，冷静点……”
她几近癫狂，和黑魔法带来的作用做着异常激烈地斗争。
“你才不是我！你根本不是我！我才，我才不是你这种人！”
“费莲娜，你听我说！”
我知道她遇上了，另一个自己。我也知道如果我接下去再袖手旁观，费莲娜她就会被另一个自己取代。
我紧紧地握紧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费莲娜，那就是你自己。”
“不是……她才不是。”
她略微平静下来，低声啜泣着，依然处在黑魔法的影响下。
“那就是你。但是，这一次，我会和你一起去面对。你的重担、委屈，还有绝望，都交由给我处理……”
“哥哥？”
我知道的，那种感觉并不好受。在关键时刻，我非常需要有人来和我分担这种悲痛。
我完全理解，因此我愿意替她面对最深处的自己。
“叫她出来面对我，我会和她聊聊。很快，就会结束的。”
费莲娜脸上痛苦的表情缓和下来，她不再去挣扎，而是愿意把自己的未来交给我，在昏睡过去之前，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还有感激的话语。
“谢谢你，哥哥……”
说罢，她半跪在地上。她用手中的步枪撑住了自己的身子。
我在那个“她”还未获得身体控制权时，迅速移动到终端那里，开启那个生体扫描程序。
我现在，要面对第二场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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