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谢谢你今天带我出来玩。说起来我们是不是应该再去看个电影，然后，去宾馆呢～”
“……饶了我吧，而且我回去还要备课呢。”
我和丽莎坐在马车上，在回程的路上。我得把她送去教区，教区和文化区不是一个方向，这可能会绕一些路。
“意思是，如果明天是周日……”
“也不会去的啦！”
我无可奈何地反驳道。丽莎时不时在这个问题上和我打趣，我不禁有些吃不消了。
“开玩笑的。因为玩了一天哥哥累了，我看得出来。”
“谢谢……”
这一天就过得非常充实。上次我回个家就精疲力尽的，还是去神教区进行家访的时候。
丽莎似乎还很有精神，而我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感到非常疲惫。这对男人来说，是不是有些丢脸？
“哥哥体质比较弱，我还是知道的。”
她看着我有些困倦的样子，不禁在一旁挖苦我起来。
“倒不如说是你体质太好了吧。”
我自认为自己体质确实偏弱，但我想这一天走了那么多路，经历了那么多事，是个正常人都会感到疲惫。
丽莎现在还这样很有精神，我多少有些惊异。这难道就是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持久力吗？
“你之前是做什么的？我指的是，你在战场上。军官，还是？”
我好奇起她的过往。如果她不是开颅者的话，那她在那次大战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嘿嘿，无可奉告。”她把食指竖在嘴前，拒绝回答我的问题，“想要知道就把哥哥的秘密拿来换。”
又是一个秘密交换环节，这是丽莎最喜欢搞的事情了。既然她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想必那段历史也不是她能随便说出口的。
“什么秘密？”
我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随口问了一下。
“五年前的事情。”
丽莎很干脆地说着。
我怔住了。五年前的事情一直是我的伤疤，即便是现在我知道了费莲娜可能是个黑魔法术士。
“……还是有些困难。”
我还是没有勇气去提当年的事情。
“啊，这样啊，”丽莎显得有些失望，“不过我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彼此的答案。”
“什么意思。”
丽莎又卖了个关子，我不由得进一步追问道。
“刚刚我在餐厅里的时候，对你施加了点黑魔法。虽然不会对你造成影响，但是这会让费……你身边的黑魔法术士知道我们今天接触过。”
丽莎刻意规避了使用费莲娜的名字，大概也是为了照顾我的感受。
“她极有可能会产生一种巨大的危机感。之后的日子里都不会随便对你使用黑魔法。与此同时，她会竭尽一切力量来猎杀我。”
“猎杀……慢着，事情会变得那么严重？那你的安全怎么办。”
我有些慌乱。猎杀这个词汇，可不是什么好词。更何况我根本不想因为自己的那点破事，把丽莎给拉下水。
“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你和那位黑魔法术士之间的矛盾迟早会爆发，如果再不出手干预，后果会相当严重。”
“我和她的矛盾？”
我脑海里浮现出费莲娜的身影，我和她的矛盾，是指五年的事情。她难道想要向我复仇？
“接下去我说的这些，只是我的猜测。那个黑魔法术士屡次攻击你的大脑，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让你按照她的意志行事。换言之，她想要控制你。”
丽莎一脸严肃地分析着。
“……控制？”听到这个词，我感觉自己的脑袋些许刺痛，“她要我做什么？”
“这得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另外，我觉得，那个黑魔法术士，对自己的认同感相当弱。”
“认同感？”
丽莎看到我困惑地样子，又忍不住帮我解释起来。
“就是说，对自己的某个定位不清晰。表面上意志坚定，实际上内心并不自信。控制和不自信，往往会催生出一种极度负面的情感。”
丽莎停顿了一会。
“病态的独占欲。”
独占欲，病态，费莲娜？这几个词我完全没有办法联系在一起。
丽莎的推理着实把我搞得更加困惑。这可和费莲娜的形象相差甚远。
“为什么你会认为，那个黑魔法术士自我认同感弱。”
“黑魔法滥用。就仅仅这周，她至少对你进行了两次黑魔法攻击。她如果是你身边的熟人，就更该用社会性的社交手段，而非简单粗暴的滥用黑魔法。这说明她对自己身份极度不自信，没有勇气和底气来说服你。”
丽莎无形间开始对费莲娜进行了性格侧写，这让我感到有些不舒服。
可是结合费莲娜和我见面的状况，丽莎的话却是意外得接地气。
“我除了去了解费莲娜的情况，还需要做什么。”
我从没有机会处理这种事，这让我有些无可适从。
“你做好教师的工作就行。”
丽莎给我的我答案非常简洁。她说的好像对我来说并不困难。
“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
丽莎微笑着，就好像一切都在掌握。要我说的话，她真的非常可靠。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丽莎。你为什么那么帮助我。”
我一直很困惑丽莎的动机，借着这个机会我也顺带问出这个缘由。
无论是告诉我我被黑魔法术士盯上也好，黑魔法术士是费莲娜也好，接下去该怎么做也好。
丽莎都完全没必要入局。
“当然是喜欢你啊。”
丽莎理所应当地说道，说完还痴痴地笑出了声。
“……除此之外呢。”
我相信她一定还有其他的理由，仅仅只是喜欢，也不会做到这种地步。
“哥哥，欧洲某个群岛帝国，有一句名言——恋爱和战场一样，行事都得不择手段。”
她习惯性地舔了舔嘴唇。
这是她开始在性方面有侵略性的常见动作。我看到她的这个动作，就知道她盯死了某样东西。
“你把费莲娜当作是情敌？”
以我现在的水平，也只能做出这样子的猜测了。
“哥哥你想想呀。她是妹妹，我也是妹妹。她是黑魔法术士，我也是黑魔法术士。我们的特征似乎有些同质化了，不是吗？”
“费莲娜是不是黑魔法术士还没有确定呢……”
现在的我也只能做出这种无力的反驳。至于其他的部分，我也没力气去继续深究了。
“如果我们能坐实她是黑魔法术士，就能把她送进审判所。这样哥哥就能有一个清净的生活，而我也能如愿占去她的位置留在你身边。”
丽莎提出了这样一个，我和她都能接受的方案。
可是，我现在并不同意她的看法。
“这得等到我了解她后再说。”
“哥哥你在说什么呢？我觉得你似乎误会了我去了解她的意思。”
丽莎听到我的这句话，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表现得非常不满。
“我们了解费莲娜，是为了知道她的目标，动力以及弱点。这样我们才能设计出一套方案，让她彻底暴露出自己的本性。”
我现在才彻底明白丽莎的意思是什么。
我本以为的了解，是知道费莲娜的习性，这样我就能找到办法遏制住她的性格缺陷。
而丽莎却打算，直接让她在可控的范围内暴走失控，再抓现行，让她被打上魔女的标签，进入审判所。
“可费莲娜会被判以死刑的！”
我大声疾呼。
审判所可不会管费莲娜是不是天才，为帝国做了多少贡献。只要是黑魔法术士，被抓到都是统一的死刑。
“别天真了！”
丽莎阴沉着脸，盖过了我的声音。我从未见到她如此的生气，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
“你和费莲娜之间的矛盾，根本无法调和，将来必定会发生冲突。无论你怎么去控制她，都只是在延缓结局的到来。”
丽莎怒气冲冲地说着。
我此时真的非常困惑，为什么她能把那么未知的事情说得那么肯定，她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现在趁着局势还在可控制的范围中，不如先引燃这个矛盾，以此永远除掉她。这是当前最好的办法。”
丽莎怀着怒气接着说道。
“你那么为她考虑，可她又为了你做了什么。她的存在把你驱逐出家门，五年来对你根本不闻不问。你们彼此根本不存在兄妹关系，无论是感情上，血源上，还是法律上。”
她说得真的很有道理。费莲娜她在这五年间并没有想过来找我，很有可能只是处于某个原因心血来潮地来找我。
考虑到我当前的境况，和丽莎联手，确实是最有效率的办法。但也仅仅只是最有效率，而已。
最有效率的方法有时不是最好的，因为它很可能为了单纯的效率，而牺牲了更为宝贵的东西。
“费莲娜不仅是我的家人，还是我的学生，丽莎。”
我没有惧怕丽莎的盛怒，选择直接和她摊牌。
“我不想再失去家人，同时我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学生。即便结局会让我粉身碎骨，我也会选择另一条道路。”
丽莎领略了我的“漂亮话”后，不由得冷笑了一下。
“哥哥，你根本没法战斗，说难听些就是个弱者。你选择另一条路，结局只有粉身碎骨。”
她的话相当刺耳，可句句都是事实。丽莎是在为我着想，想保护我，希望我能远离危险。
可是，我没法接受。
“你过几天，也会成为我的学生，丽莎。还是说，你嘴上叫着我哥哥，其实并没有把我当做家人的打算呢？”
“我……哥哥，不是的。”
我用她的设定来反驳她，这让她陷入了逻辑的混乱中。我在最后悄然补上了一句。
“如果我现在直接选择抛弃费莲娜，自然在将来也会这样追求高效率地抛弃你，丽莎。”
“……”
丽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她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明白哥哥的想法了，你选择了一条根本无法成功的路。你最后很有可能会丧命，即便如此，你也决定要走上这条路吗？”
“是的。”
我肯定地回答道。
“我知道了。但我觉得得把丑话说在前头，那位费莲娜小姐如果对你不利，我会直接杀了她。”
“……”
她的眼神相当凛冽，宛如一只追踪猎物的鹰隼一般。这个眼神，我在射击摊看她打靶的时候见过。
丽莎可没有开玩笑。
现在我感觉我的肩膀上，又多了一个难以承担的负担。一个得咬着牙，不得不背负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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