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觉得这一套效果不错，你的想法呢，殿下？”
“我还是更喜欢之前那套拉苏瑞尔风的装扮，显得整个人更有异域格调。”
“是吗？我看不如咱们把接下来的几套服装都尝试一下吧，看完之后再做决定。”
“我也是这样想的。”
“我说两位，咱们又不是真的去参与晚宴，何必在服饰上如此下功夫？”
弗朗西斯扶额抗议。
从上午开始，他就被蒂法妮叫到了某处房间，说是要为晚上的行动进行乔装打扮。
已然有数位面色沉着的中年妇女到场等候，显然都是这方面的专家。
弗朗西斯一开始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忍受着陌生的女性对于只着底裤的他上下其手。
妇女们确认了弗朗西斯的身材数值之后再选取合适的衣装。
除此之外，还要在头发以及面容上下功夫，让弗朗西斯的容貌稍微做些改变，以免被旁人认出这位名动天下的魁首。
就在他像布偶一样被人打扮完成后走入房间时，心中还想着这不过中午的光景，为什么要打扮得如此之早。
没想到蒂法妮与安缇诺雅二人早就在房间等候，对他的这一身行头点评一番之后，挥挥手让妇女们带着弗朗西斯去试下一套。
每一套都要搭配着风格相仿的发型与饰品，花费的时间自然不短。
就在弗朗西斯在尝试了第五套即将再度被妇女们带走的时候，被发胶的味道熏得头昏脑胀的他终于忍不住抗议。
“弗朗西斯先生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毕竟你的身材修长而又匀称，多试几套让我们两位一饱眼福又有何不可呢？”
蒂法妮轻笑着说道，眼波流转之间面容嫣然。
很显然，她对于昨天夜间弗朗西斯没有与安缇诺雅进行到最后一步心中很是不满，于是借着这个机会折腾一下弗朗西斯。
看着对面那面带微笑的恶魔，弗朗西斯知道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她松口了，于是转头向安缇诺雅求助：
“你们二位应该也要梳妆打扮的吧，女孩子花费的时间应该会更久些，何苦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昨天夜间弗朗西斯返回房间的时候，发现安缇诺雅已经在床铺上睡着了。
他没有惊动安缇诺雅，而是轻柔地给她盖好被子之后，一个人在长椅上将就了一晚。
在他即将陷入沉眠的时候，好像迷迷糊糊地听到了一声叹息，大概是他听错了吧。
早上他醒来的时候，安缇诺雅已然离去。
床铺也已收拾整齐，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再见到弗朗西斯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提昨天发生的事情，就好似一切都是一场梦。
但弗朗西斯总感觉她有什么地方发生了变化，可惜他一时半会又说不出来。
见弗朗西斯问向自己，安缇诺雅轻笑着回答：
“其实，我与斯托克小姐昨天下午一回到这里就决定好今日要穿的衣裳。
你要是想看的话，求求我我也是不可以不考虑一下。”
弗朗西斯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
安缇诺雅对他的态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亲密，这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怎么了，弗朗西斯先生，平时你不是很能言善辩吗？
花言巧语地将霍森斯的几个小姑娘骗得魂不守舍，现在怎么如此沉默？”
蒂法妮也在一旁打趣道。
“好了，两位，不要再取笑我了，毕竟晚上还有要事等着我们去办呢。”
弗朗西斯正色道。
见弗朗西斯求饶，蒂法妮也感觉玩笑开得差不多了，就转头看向那几位一直沉默着等候的妇女们：
“他就这一身就可以了，几位，现在帮我们更衣打扮吧。”
为首的妇女沉默着点了点头，带着二人转身离去。
弗朗西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一下午可给他折腾的够呛。
虽然不知道安缇诺雅为什么对他的态度变得如此亲密，但是能够悠闲度过的时光也所剩无几了，就任由她吧。
毕竟弗朗西斯无法回应她的期待。
“只要安缇诺雅别一时兴起说要与自己一同度过封炎遗迹之行之前的这四个月就好了。”
他悠悠地想到。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中的脚步声响起。
安缇诺雅与蒂法妮二人推门而入，妇女们沉默着跟在两人身后。
安缇诺雅看了弗朗西斯一眼，随即低下头，很明显在等待着他的评价。
她们为安缇诺雅选取的是一套颜色极浅的天蓝色长裙，其上镶嵌着上百组形状相似的水晶，宛若夜空中的星辰。
大胆的镂空设计让弗朗西斯很难不去在意她的曲线，她那白皙的皮肤就好似暗夜的精灵一般，引人遐想。
为了掩盖安缇诺雅的精灵身份，妇女们将她的头发染成银色并且设计成披肩长发，完美地遮挡住了她的耳朵。
额头上的饰品更是整套设计的画龙点睛之笔，宛若那群星之中的弯月。
“怎么说呢……就感觉要是于夜晚中现身的话，群星都会因为你失去色彩，我的公主。”
弗朗西斯用了一种含蓄的表达方法，但足以让安缇诺雅心花怒放。
蒂法妮向前一步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显然是在等着他点评一下自己。
她选择的则是一套暗色礼服，设计上的褶皱让人容易联想起玫瑰。
弗朗西斯正欲开口，却被蒂法妮恰如其分地打断：
“不用了，弗朗西斯先生，你这些情话还是留给你的女孩们吧。”
说罢，她转身看向那几位除了必要的话语就一言不发的妇女们。
“今天辛苦各位了，你们可以回去了，约定的款项已于今日早些时分送到各位的住所。”
妇女们沉默着点了点头，就此离去。
她们似乎对于精灵的存在毫不讶异，并且业务娴熟的样子就好像以前就多次帮助精灵改头换面潜入安库德一样。
而且相较于服装与设计，她们化妆的技术更为惊人。
弗朗西斯第一次看到镜子中自己的脸时，感觉自己是那么的陌生。
现在他进入领主府恐怕没人能认得出来他就是那再盛宴上大放异彩得异乡人了。
“商盟……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要是有时间的话，我真想学学这些实用的技术……”
弗朗西斯沉思道。
“好了，两位，太阳落山了。”
蒂法妮对着二人屈膝行李，动作优雅的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让我们踏上行程吧，去了结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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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图尔特地区的海森赫姆小姐，奎恩娅小姐以及巴扎科尔先生，三位里面请。
晚宴即将开始，祝三位玩得愉快。”
在确认过蒂法妮出示的三张邀请函之后，一位身着礼服的迎宾人员一边鞠躬后退，一边说道。
看着蒂法妮与安缇诺雅同时抬起的手，弗朗西斯没有办法，乖乖地把胳膊交了出去。
他挽着两人，控制步伐地向前走去，一路上对着各种陌生的面孔点头致意。
邀请函所邀请的对象自然是真实存在的，是图尔特家的贵族子女。
显然整个图尔特已经完全在蒂法妮的掌控之下，被取而代之那几位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于是弗朗西斯就拿到了赫斯·巴扎科尔的身份，带着他的两位女伴，参与这钱宁领主的晚宴。
这巴扎科尔本身是一位草药商的独生子，家族与科灵地区有较多生意往来，这也是他能够被邀请的主要原因之一。
其余两位的身份几乎都差不多，图尔特不愧是安库德草药业的发源地之一。
虽然双方都带着手套，弗朗西斯感受不到两位女子的细滑白嫩的肌肤。
但那纤细的肢体，让他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他连忙在脑海中回忆这次的任务安排，保证自己心境安宁。
蒂法妮制定的大体策略是。
在晚宴之中，向那些族人被制成傀儡的家族中被邀请参与晚宴的客人打听，对方何故如此隐忍。
并通过交谈了解为何科灵地区每年能够缴纳如此之多的岁贡。
最后在晚宴结束后，潜伏在领主府内，等到钱宁准备入睡之时将其擒下，盘问斟酌之后再做决定。
“我没有什么问题吧，耳朵会不会露出来？”
安缇诺雅假装整理头发，低声发问。
“不必担心，你看起来美极了。”
弗朗西斯安抚着她。
三人款款走到摆放各自名牌的座位前，微笑着向周围的人打招呼之后落座。
“参与晚宴的宾客差不多有二百人左右，其中九成都是科灵本地人。
其中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两位应该还记得吧。”
蒂法妮不动声色地与二人咬着耳朵，就好像在评价这宴会场所的装潢。
弗朗西斯与安缇诺雅皆是点了点头。
一会儿，他们就要行动起来，去追捕各自的猎物。
一阵轻柔的音乐声响起，原本低声讨论着的众人纷纷停下，望向礼堂中的某处。
在音乐悠扬声中，曼苏尔·钱宁缓缓现身。
他身着深青色服饰，脸上仍旧挂着那和蔼可亲的标志性微笑。
年届五十的他脸上看不出一丝老态。
目光扫过大厅，向在场的每一位来宾打招呼，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
“看来他还不知道，西罗先的地下基地已然倾覆的事。”
弗朗西斯暗中想到。
钱宁现身的一瞬间，科灵地区的各方势力都站起身来，举起酒杯向其致意。
他在科灵地区的声望着实惊人，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制衡这多方势力的。
“诸位。”
钱宁抬手示意。
“又是一年，很荣幸能够再度在我的生日宴上看到大家。
过去一年大家辛苦了，我们在营收方面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这都是各位的功劳，今晚，请尽情放松。”
“钱宁领主说笑了，若非领主雄才大略，带领我等发扬光大，科灵镇哪能有今日这般繁华景象。”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说道。
弗朗西斯望去，赫然发现他就是那在商盟举办的拍卖会上与他竞价天玄之泥却不得愤而离席的老者，名为考文垂。
既然他能被商盟邀请至包厢，想必也是极有身份之人，想不到这种人物都唯钱宁马首是瞻。
“这老家伙是科灵地区首屈一指的魔物商人。
所抓捕、培育出的魔物品阶无一不是上乘，也不知道他有什么诀窍。”
蒂法妮低语道。
“考文垂老先生，数月不见，您倒是显得愈发年轻了啊。”
钱宁含笑道，给足了这位老者面子。
“诸位，趁着大家还未迷醉的时候，我还有一件事，想请大家注意。
不知大家是否发现，陛下他老人家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了。
就连恩泽之宴这种盛事，我们的领队回来都反馈说陛下没有出席。
我想这代表着什么，诸位心中应该都有数。
除此之外，近日又从西罗先大人那里得知高得弗大公重病的消息……
诸位，做好准备，这堪维纳，可能要变天了。”
众人皆是窃窃私语起来。
“老家伙嗅觉还挺灵敏。”
蒂法妮低语道，她对于这种视同胞的生命如草芥的人充满敌意。
“好了，我也只是给大家提个醒，接下来，享受这个浪漫的夜晚吧。”
钱宁转头示意，一旁的乐队又开始吹奏着婉转的乐曲。
大部分人也纷纷向钱宁围拢了过去，试图博得领主的注意。
弗朗西斯等人对视了一眼，知道现在是自己行动的绝佳时机。
其实几人并不用去主动出击，凭借着极为惊人的容颜以及图尔特人的身份，已然有一众公子哥对于安缇诺雅以及蒂法妮垂涎三尺。
蒂法妮轻笑着游走在几位血气方刚的青年之中，娴熟地掌握着对话的节奏与方向。
听着她那若有若无的娇嗔，几位公子哥只觉得口干舌燥，眼珠子都要掉到蒂法妮的身上。
弗朗西斯估计用不了多久，那几位陷入蛛网之中的猎物将会原原本本地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蒂法妮。
即使面容稍作遮掩，安缇诺雅仍旧可以说得上是美得惊心动魄。
虽然她并不擅长这种游走于众多护花使者之间的事，但她好歹见识过太多太多的大场面了。
从面前的这几位毛头小伙子口中套取情报简直是小菜一碟。
再加上她那隐隐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更是让公子哥们心中发痒，施展各路手段想要抱得美人归。
弗朗西斯看了两眼，就觉得没有必要去担心她们。
“好了……那我的话……”
弗朗西斯在座位上寻找着自己的猎物，谁知猎物自己却送上门来了。
“喂，我说那边的那个，赫斯·巴扎科尔。”
一位面容稍显稚嫩的女孩子走向他。
虽然还未完全长开，但已经可以预见，她长大之后必定会成为难得的美人。
“你们图尔特地区的家伙不是一向自视甚高吗？
往年邀请你们总是被拒绝，今年怎么有兴致过来了？”
言语之中的颐指气使，说明她过着娇生惯养的生活，这对于弗朗西斯来说是合适的猎物。
“杰西卡·考文垂小姐，很荣幸见到你。”
弗朗西斯低头吻上了她那略显稚嫩的手背。
“往年实在是因为各种事务缠身，父亲大人他脱不开身。
而那时我年纪尚小，自然不适合参与到这种隆重的晚宴之中，很抱歉造成你的误解。”
那杰西卡没想到心中中图尔特的盛气凌人的家伙竟然如此彬彬有礼，一时间有些支吾。
“你……你认得本小姐？”
“家族中跟考文垂老先生还是有些生意望来的，合作伙伴的孙女，在下还是能记住你的娇容的。”
弗朗西斯含笑说道，心中却暗自庆幸自己能够钓上来这样一条大鱼。
正好趁着这个时机打探一下，他们家生意兴隆的秘诀。
“哼，油嘴滑舌的男人。”
杰西卡嘴上虽然说着，但从她扭捏的姿态可以看出，她对于弗朗西斯的恭维很是受用。
“我问你啊，跟你一起来的那两个叫海森赫姆与奎恩娅的女士，她们有婚约了吗？”
杰西卡单刀直入。
弗朗西斯眨了眨眼睛说道：
“据我所知海森赫姆小姐她已经有了婚约，过段时间就要成婚。
而奎恩娅小姐还未尝有意中人。”
“那太好了，你跟我来。”
杰西卡说着，拉起弗朗西斯的手腕就向某处走去。
“诶？”
弗朗西斯没有办法，只能任由其牵扯着，来到几位年轻人身边。
“杰西卡你真是的，我让你把巴扎科尔先生请过来，而不是这样硬生生地把人家拽过来。”
一名面容俊朗的男子苦笑道。
“有什么关系嘛，大哥，反正人我给你带到了。”
杰西卡嘟着嘴唇，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那男子摇了摇头，似乎拿杰西卡也没有什么办法，苦笑着对弗朗西斯说：
“抱歉啊，巴扎科尔先生，舍妹性格一向如此，还请阁下见谅。”
说话的自然是杰西卡的哥哥，也就是老者考文垂的孙子，赫兰·考文垂。
“没关系，考文垂先生。”
弗朗西斯轻笑着摇了摇头，态度得体。
“在下也是第一次参与这种类型的晚宴，一个人枯坐着正有些无聊，幸好考文垂小姐赶了过来。”
“还挺会说话的嘛，怎么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另一个身材健硕的年轻人说道。
弗朗西斯在堪维纳与其打过照面。
他是克特·葛温，一名高阶赋予者，止步于第二轮。
葛温家族在蒂法妮的情报中也是科灵镇的一大势力，主要出售武器盔甲的。
“葛温先生应该刚从堪维纳回来不久吧，真羡慕你呀。”
弗朗西斯不动声色。
“那不知道在传闻中，在下是怎样一副模样呢？”
“据说是个病秧子，如今一看倒也算得上是健康，传闻终究有些谬误。”
葛温摇摇头。
“我看你资质不差的样子，怎么没去参与盛宴？”
“不瞒阁下，我小时候身子的确不好，长时卧病在床。
成年后得到精灵大人的救治，身体才逐渐好转。
可惜已然错过了训练的最佳时机，不久前才堪堪突破化芒成形这一境界，步入高阶赋予者。
这辈子恐怕都无法参与那等盛宴，一睹天下英杰之风采了，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弗朗西斯故作忧愁地说道。
一时间众人默然，参与恩泽之宴是这些贵族子弟此生最大的荣耀，众人也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弗朗西斯话语中的惆怅与无奈之意。
赫兰开口宽慰道：
“没有关系，巴扎科尔先生家大业大，继承产业一辈子逍遥快活岂不美哉？
我看阁下的样子也还没有成家吧，阁下若是看上了科灵镇中谁家的千金，在下都有几分薄面，可以为阁下引荐。
就连舍妹杰西卡，阁下若是看上了，将其带走也未尝不可。”
等到杰西卡抗议过后，弗朗西斯悠悠开口：
“抱歉啊，几位，因为我的事情导致话题沉重了起来。
赫兰阁下既然将我邀请至此，那应该是希望我为阁下引荐给奎恩娅小姐吧。”
说着，弗朗西斯转头去望向那仍旧与众人纠缠的安缇诺雅，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得到想要的情报。
“哦？巴扎科尔先生真是心思活络。
在下的确仰慕奎恩娅小姐的姿容与神采，不知阁下能否帮在下这个小忙。”
那赫兰被弗朗西斯点破，也不吃惊，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对于安缇诺雅的倾慕之心，一如既往的安库德人的风格。
“我与阁下一见如故，自无不可。只是现在……”
弗朗西斯又回头看了一眼。
“我们娇艳的花朵吸引来了很多沉醉于花蜜之中的蜜蜂。
现在过去未免有些大煞风景，不如阁下稍等一会，如何？”
弗朗西斯的精妙比喻引来了众人一顿哄笑。
“好说，好说，这的酒水与美食都算上乘，巴扎科尔先生不妨品味一番。”
赫兰笑着说道，拿起了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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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用上多长时间，弗朗西斯就与几人混熟了。
毕竟对面处在与亨特、杰拉奎德相似的阶级，弗朗西斯与之沟通起来很容易。
几人谈天说地说了一会儿，话题自然落到结束不久的恩泽之宴上。
科灵镇的诸位自然也受到了很多传闻，而在盛宴上夺魁的弗朗西斯自然成为了焦点人物。
“巴扎科尔先生，你对于那位弗朗西斯先生有何看法？”
赫兰问道，在短暂的接触之中，他已然发现对面说话极知深浅，知识储备也极为惊人，不由得生出结交之心。
“我吗……”
弗朗西斯扬了扬眉毛，这还真是个有趣的问题。
“毕竟在下也只是捕风捉影地听到一些传闻，并未与本尊接触过，不好评价。
我只能说，他能击败那位学院的王赐者赫尔墨斯夺魁，着实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也不知道这一位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不管怎么说，他注定会在安库德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倒是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传闻。”
一位有着红火色长发的女子说道，她也是与赫兰等人熟识的一员。
“我听说他最先现身于霍森斯地区，此次也是代表着霍森斯参赛的。
霍森斯中的惠特曼家族，福斯特家族中的女性无一不为他的神采所倾倒。
甚至还因为另一个家族伏恩对那位弗朗西斯多有冒犯，而选择将其灭掉。”
“虽然从结果上来看可以这样推断，可是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啊喂！”
弗朗西斯面无表情地在心中呐喊。
“听说那一位使用着安库德不曾存在的火属性魔法以及能够驾驭虚空能量的无上神刀。
各地区的顶阶高手纷纷出战，皆不是他的对手。”
一位少年目光中闪烁着向往的神情说道。
那所谓的无上神刀正被弗朗西斯藏在空间戒指中。
“四长老听了这话应该会很欣慰，她呕心沥血打磨的武器终于成了别人口中的神兵。”
弗朗西斯悠悠地想到。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位貌美如花的娇妻，也能够使用某种威能极大的黑焰。
据说他们二位还是因为彼此相爱但家人不同意，而选择私奔出来的。
还真是神仙眷侣羡煞旁人啊，也不知有多少少女要心碎了。”
另一位清秀男子感慨道。
“不要再说了，凯瑞拉，看不出来我们这里已然有一位怀春少女心碎了吗？”
赫兰笑道，看向自己的妹妹，眼神中充满着揶揄的味道。
杰西卡涨红了脸，默不作声的样子坐实了她哥哥的说法。
弗朗西斯心中一阵感慨，她若是知道自己曾经拉着自己倾慕之人的手腕横穿整片礼堂，不知其心中会做何感想。
可惜她永远不会有机会知道了。
“好了好了。”
那位火红色长发女子连忙为杰西卡打圆场。
“说了这么多，还不如让亲眼见过弗朗西斯的人来说一下。
葛温先生，你认为那弗朗西斯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呢？”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弗朗西斯也看出来了。
众人虽然以赫兰·考文垂为首，但明显每个人都很敬重这位名叫葛温的男子。
他话不多，却总是见解深刻、一锤定音。
“我认为，那弗朗西斯·冯·哈布斯堡，是当今世上绝无仅有的天才。
唯一限制其发展的只有人族那短暂的寿元。
他若是一位精灵大人的话，足以与伊维里欧斯皇子一争长短。”
葛温一字一顿地说道。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没人会想到葛温对于弗朗西斯竟能给出如此之高的评价。
但他们也知道葛温看人断事很准，一时间无人发表自己的意见。
弗朗西斯心知任由几人再这样吹捧下去，很快就会让弗朗西斯成为众矢之的的。
于是他赶忙说道：
“好了诸位，那位弗朗西斯之后的发展只能由事实来验证。
在下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希望诸位能够帮在下解惑。”
“哦？巴扎科尔先生不知有何疑问，说出来让我等共同揣测一下。”
赫兰笑道。
“家父曾经透漏过，自从令人尊敬的钱宁领主继任以来，科灵地区每年上缴的纳贡是逐年增多，我听闻已然超过了十颗缪勒。
负责贵地区的西罗先大人也给予了丰厚的回报，这让我们图尔特众家族倍感压力。”
弗朗西斯停顿了一下，故作苦恼之态。
“不瞒各位，在下自认为在经商一道，也算是有些天赋。
可无论怎么计算，如何举措，在下也凑不出那等数额的巨款。
在下自然知道要求诸位将诀窍告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但是诸位要是能够给予一二点拨，在下就心满意足，感激不尽了……”
弗朗西斯此番话说的可谓是委婉之际，让赫兰等人完全没有回绝的余地。
于是几人交换了一下目光，赫兰缓缓开口：
“巴扎科尔先生家族做的是草药这一本万利的生意，也会有这种困扰吗？”
“哎，考文垂先生有所不知。”
弗朗西斯用着自己浅薄的经济学知识编造着谎言。
“图尔特的草药市场是由好几大家族把控的，家族间敲定着草药的价值，断然不能更改。
虽然每三个月，家族都会派出代表，依照情形，商议着各种草药的价值的修订，但总是赶不上市场的变化。
有的时候某种魔药兴起，作为原料的草药需求量自然船高水涨。
有时在野外发现了大量的野生草药，却没有办法降价对其进行促销，眼睁睁地看着它堆积在仓库中成为次品。
这体制在下是无论如何也撼动不了，不然也不会向诸位求援。”
说罢，弗朗西斯叹了口气，一副有心无力的模样。
“原来如此，巴扎科尔先生，你分析得很透彻，看来家家都有家家的难处啊……”
赫兰轻声说道。
“但是我们这边也是涉及到家族机密，实在是难以告知阁下……
我能宽慰阁下的只有一句话，希望你在心中不要对在下有所成见。”
说罢，他环顾了一圈这金碧辉煌的礼堂，似乎在感慨这里的繁华，然后压低声音缓缓说道：
“做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们也不例外。
不要只看到我们表面的光鲜亮丽，谁的背后不是伤痕累累？”
“他这话的意思是……”
弗朗西斯与赫兰沉默着对视良久，终于笑道：
“原来如此，多谢考文垂先生教诲，在下定会谨记于心，时刻提醒自己加以琢磨。”
“这都是小事……”
赫兰轻声说道。
弗朗西斯见时机差不多，他再问也无法从对面身上问出什么了，转头看向安缇诺雅。
却发现安缇诺雅也刚好灵巧地摆脱了那些勤劳的蜜蜂偷偷地望向自己。
于是弗朗西斯趁机将赫兰介绍给她，以期安缇诺雅能够从他口中撬出一些情报。
自己则是谎称不胜酒力，借口去露台吹吹风，实则思考在刚刚对话中自己有无遗漏的讯息。
“如此看来，科灵众人对于钱宁的敬重是出于内心的。
不管钱宁是利用什么手段，他肯定让科灵人，至少让这些上层人的日子好过不少。”
弗朗西斯手里端着一杯蜂蜜水，缓缓走到露台。
“但也肯定让这些家族、这些势力付出一定的代价……
惨痛却又能够接受的代价……
究竟是什么呢……”
沉思之中他突然发现露台边缘趴着一位妇人。
那妇人听到响动转过身来，正好与弗朗西斯对视，脸上一副茫然的表情。
“你是……谁啊……”
这妇人显然经过精心装扮，弗朗西斯一时判断不出来她的年纪。
声音好似二十出头的少女，看身姿却又有着三十岁女性的魅力，可仔细望去眼角的褶皱表明了她最低不会低于四十岁。
弗朗西斯心中惊异至极，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上苍引导着他来到这里，遇见了这位他很想见上一面的女性。
“康宁汉姆夫人，你好，我是巴扎科尔，图尔特的巴扎科尔。
能在这里遇见您，是我的荣幸。”
弗朗西斯姿态放得很低，因为对面不是别人，正是那五具傀儡中唯一一具恢复自身意识的男子康宁汉姆的母亲。
弗朗西斯知道，接下来的对话，对于指认钱宁的罪证，有着决定性的证据。
“巴扎科尔……这个姓氏我有印象，你们家是做草药的？”
康宁汉姆夫人揉着眉头，似乎不太清醒的样子。
“是的，夫人。您饮酒了？
这杯蜂蜜水，您若是不嫌弃的话就请收下吧。”
弗朗西斯闻到酒气，心中微喜，这种状态下他更方便从对面口中套出情报。
“谢谢你，小伙子。”
康宁汉姆夫人接过蜂蜜水，啜饮一口。
“图尔特地区的人怎么今年来参与这晚宴了，往年你们不都是不来的吗？”
她问出了与之前杰西卡相同的问题，看起来两个地区之间虽然有生意上的往来，但交情的确不太好。
弗朗西斯换了个理由：
“您应该也听钱宁领主说过了，最近堪维纳恐怕会发生什么变故。
家父让我过来了解一下科灵地区的局势，有备无患。”
“小伙子还挺诚实。”
康宁汉姆夫人笑了笑，继续低头喝着蜂蜜水。
弗朗西斯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对于年过四十的女性来说，油嘴滑舌肯定不是讨喜的特质。
“你应该会觉得，一个结婚多年的妇人，在这种晚宴上喝到需要出来醒酒的地步，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吧。”
康宁汉姆夫人幽幽地说道，转头去看向远处的风景，留给弗朗西斯一个毫无防备的背影。
“我怎么会这么想，夫人。”
弗朗西斯低声回答，思索着应该如何将话题引导到她儿子身上。
“我本来也不想这样。
可是他们却一个劲地在那里讨论弗朗西斯弗朗西斯，真是烦死人了。”
弗朗西斯扬了下眉毛，心中惊讶。这不知是他今晚第几次从旁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了。
但是这种抱有负面情绪的态度，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怎么了，夫人，那位弗朗西斯可是风头正盛之际，您难道很讨厌他吗？”
“只是觉得怎么到处都是他的消息……”
康宁汉姆夫人嘟囔着，转过头来看着弗朗西斯：
“巴扎科尔家的小子，你看我今年几岁？”
“虽然夫人看起来很年轻，但恕在下冒昧，您应该有三十岁出头了吧。”
弗朗西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果不其然，康宁汉姆夫人笑了。
就算她知道弗朗西斯是在说谎，可是被一个容貌英气地小伙子称赞年轻还是一件很令她高兴的事情。
“你太会说谎了，小家伙。我已经四十四了。”
她毫不忌讳地吐露的女人的最大辛秘。
弗朗西斯没有说话，也没有故作惊讶，只是微微地鞠了一躬。
这是对康宁汉姆夫人直面自己年龄的勇气的尊敬。
“若是按照正常的情况来看，我应该有一个年纪和那弗朗西斯差不多大的孩子才对……”
“应该？”
弗朗西斯心中一惊。数年的非人折磨，已经让他无法从面容上判断出兰道尔·康宁汉姆的具体岁数。
但现在想想他既然本应该要参与恩泽之宴，年纪也应该不大，也就二十四五岁的光景。
“夫人，您的孩子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弗朗西斯试探道。
“孩子？不，我没有孩子。”
康宁汉姆夫人摇了摇头，可是神情之中却是一片茫然。
“我应该有个男孩才对呀……怎么回事……”
看到她这痛苦又迷茫的表情，弗朗西斯心中已然下了定论。
看来那钱宁借助某种方式，让这些被制成傀儡的人的亲人遗忘或是无法认知到那些人的存在，从而悄无声息地让那些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回忆起当初康宁汉姆心若死灰的表情以及面前夫人微微颤抖着的迷茫的神态，弗朗西斯心中想到：
“真是好手段啊，钱宁领主。
这笔债，可不是能够那么轻易了结的。”
那现在看来康宁汉姆夫人讨厌听到弗朗西斯的消息的缘由也显而易见。
因为提起弗朗西斯，就很容易让康宁汉姆夫人联想起自己那与他差不多大的孩子。
可是她又不记得自己孩子的存在，因此会很烦闷。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弗朗西斯原本打算回去与蒂法妮、安缇诺雅汇合，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可是看着面前女性如此痛苦的神情，弗朗西斯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
他上前一步：
“康宁汉姆夫人，记不起来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外面风大，我们回去吧。”
可是那康宁汉姆夫人完全不听弗朗西斯说话，低着头喃喃自语：
“孩子，我的孩子，你在哪里啊……”
突然，她抬起头看向弗朗西斯，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双臂：
“求求你，你来当我的孩子，好不好？”
对面带着哭腔的哀求以及泪眼婆娑的面容，让弗朗西斯一时间没有狠心拒绝。
这让康宁汉姆夫人像是抓着了救命稻草一般抱住了弗朗西斯：
“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兰道尔，我终于找到你了……”
看来在情绪激荡之中她想起了自己孩子的名字。
她抬起头，双手颤抖地捧住弗朗西斯的脸：
“来，叫妈妈。
我的孩子，这些年，你都在哪里啊……”
弗朗西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兰道尔已经彻底地消失在这个世上的消息告诉康宁汉姆夫人。
看着对面越来越凑近自己，似乎想要将自己看个仔细的妇女，弗朗西斯犹豫着是否应该给她喂下一些昏睡魔药。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响起：
“巴扎科尔先生，原来你在这里啊，舞会差不多好开始了，我们应该……”
声音戛然而止。
弗朗西斯绝望地闭上眼睛，因为他已然听出了那声音的主人是谁。
以及他也清楚地认知到了，自己与康宁汉姆夫人现在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是背着别人幽会正准备接吻的情侣一般。
他转过头，看到了安缇诺雅那张似笑非笑的精致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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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时间以后。
在激昂的音乐声中，众人正在翩翩起舞。
彼此之间拉开了一段距离，方便舞伴之间的话语不会为旁人所听到。
这是晚宴上的保留节目，也是各方势力达成协议，年轻男女互诉衷肠的好时机。
自然也方便了弗朗西斯与蒂法妮交流在晚宴的前半场获得的情报。
于是他们混迹在人群中，像一对儿普通的情侣一般跳舞。
至于那康宁汉姆夫人，在安缇诺雅到来之后她就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昏迷了。
据其他人说，这是可怜的康宁汉姆夫人的老毛病，因此也没有人怀疑弗朗西斯做了些什么。
弗朗西斯难以想象这些年，她究竟经过了怎样的折磨。
“说来还真是有趣，我原本是要去打听钱宁的情报的，可是在这场晚宴之中听到最多的却是你的名字。
你真的名扬天下了呢。”
蒂法妮悠悠开口。
在激昂的音乐中，二人的舞姿也较为奔放。
可是她的气息却没有一丝紊乱，显得极为优雅。
“谁说不是呢？
听到别人问我对我自己有什么看法，这种感觉还真新奇。”
弗朗西斯摇头苦笑，他还没有从与康宁汉姆夫人的遭遇中缓过来，因此就没怎么去在意与蒂法妮的亲密接触。
“而且我至少可以判断在场至少有七位妙龄女子对你存在倾慕之心，就像她们之前对赫尔墨斯一样。”
蒂法妮继续说道。
“但男士们对你都隐隐有些妒忌，其中严重者还造谣你是脚踏数只船的渣男。”
“哦？还有这种说法？”
弗朗西斯对此倒不是很在意。
毕竟他此生应该也和那些在背后造谣中伤他人的男性不会有什么交集，就任凭蜜蜂们去嗡嗡作响吧。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蒂法妮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光是妙龄女子，现在看来你连年届四十的已婚妇女都放过。
想要趁其不备对其实行不轨之事。
采花贼，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是要将这件事告诉安缇诺雅殿下还是华小姐呢？”
弗朗西斯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没有说话，配合着蒂法妮的舞姿，感受着对面的气息。
“不反驳吗？”
蒂法妮见状，有些奇怪。
“虽然我这么说可能有些自负。
但是斯托克小姐你是我来到安库德这几个月以来，唯一一位我心甘情愿去承认智谋与手段皆不如之的人。
你那么聪慧，怎么可能猜不到当时是怎样的情况？”
“恭维我也没有什么好处哦……”
蒂法妮笑了笑，面容变得严肃起来。
“所以说，那位康宁汉姆夫人的状态，是被下了药了，是吗？”
“某种让人记忆缺失的魔药。
效果很强力，能让一位母亲忘记自己的儿子。
后遗症……同样很大。”
弗朗西斯不忍心去回想康宁汉姆夫人刚刚脸上狂热的表情，也不忍心去勾勒她这些年的过往。
“能将一个人的存在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抹除……
真是好手段啊，钱宁领主。”蒂
法妮轻声道。
“那关于科灵镇异常丰盈的财政收入呢……你可打探到了什么？”
“抱歉，斯托克小姐。
那几个家伙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肯说，只说自己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弗朗西斯摇摇头。
“是吗……没有关系。
我之前与殿下也通过气了，百般手段，得到了也只是几句摸棱两可的话语。
什么‘关键是人’‘你不会想知道的’之类的废话，看来还得找钱宁问清楚。”
“目前看来是这样了。”
弗朗西斯点点头，他知道钱宁的罪行罄竹难书，今夜恐怕难逃一死了。
“杀死他之后的善后工作，你这边准备好了吗？”
“不用担心，弗朗西斯先生。”
蒂法妮说道。
“不过还是请你不要掉以轻心。
钱宁既然有此等手段，说不定他有什么出乎常人的作战方式。”
“我知道了，蒂法妮……斯托克小姐。”
听到弗朗西斯第一次叫出自己的名字，蒂法妮笑了：
“今晚，你叫我的名字也无所谓。
这几天，我过得很开心。”
她话音刚落，舞曲就迎来了最终篇章。
蒂法妮拉起裙摆，连续七个大回环，展现出绝美的舞姿。
做到这一点，需要绝对信任自己的同伴可以帮助自己保持平衡。
弗朗西斯出色地完成任务，他温柔而有力地拉住蒂法妮，成为她可靠的支点。
在舞曲结束的一瞬间，他将蒂法妮拉向自己的怀中，完成了一个漂亮的收尾动作。
在满堂喝彩声中，蒂法妮趴在弗朗西斯耳边说道：
“谢谢你，弗朗西斯先生。
现在，去找你的公主殿下吧。还有，对不起。”
弗朗西斯还未来得及品味她这番话的意思，就发现自己被推向一侧的安缇诺雅。
此时她也与赫兰共舞一曲完毕，正是交换舞伴之时。
舒缓的舞曲响起，这是夜晚的终章。
二人相拥着在音乐声中优雅着挪动着脚步，一时间没人说话。
弗朗西斯的心思还在刚刚蒂法妮最后的话语中，那句对不起给了他很强的既视感。
好似蒂法妮知道会发生什么让弗朗西斯痛苦的事情，却无力改变也无法告诉他一般。
就像是很久以前，他还在村中的时候，魂归仪式的星下舞。
他在与玻尔娜跳完之后，上山邀请了在一旁偷偷注视着众人的羽依跳舞。
之后羽依在结束之际告诉他日子近了，之后就一切终结那样，这不由得让他心绪不宁。
“怎么了，弗朗西斯，你的脸色很吓人。”
安缇诺雅察觉了异样，开口问道。
弗朗西斯自然不能将心中的担忧告诉她，转而说起了康宁汉姆夫人的遭遇。
让安缇诺雅以为他是因为为那位夫人忿忿不平才这副模样。
“如此看来那钱宁的确罪大恶极，于情于理他都要接受制裁了。”
安缇诺雅点点头。
二人继续舞着，注视着彼此的面容。
这是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件之后二人第一次有机会单独接触。
弗朗西斯没有办法回应安缇诺雅的期待，只能尽量在这为数不多的相处之中让她好受一些。
而安缇诺雅也知道在这次行动结束之后，再度见面就是四个月后了，眼神闪动着呢喃道：
“弗朗西斯，你说……舞蹈的意义是为了什么呢？
好像在精灵与人族之中都自发地产生了这种行为。”
“谁知道呢？”
弗朗西斯看着精灵在自己身边舞蹈。
“我们那边有一句话说：
‘有些人跳舞是为了记起，有些人跳舞是为了忘记。’”
“有些人跳舞是为了记起，有些人跳舞是为了忘记。”
安缇诺雅低声重复着。
“那你呢，弗朗西斯？
你跳舞，是为了什么呢？
是想要记住什么呢？
还是想忘记什么呢？”
“我也说不清楚啊，安缇诺雅。”
弗朗西斯眼神迷离，往日的种种在音乐声中逐一出现在他眼前。
村子中的，神居里的，森林内的，虚空下的……以及来到安库德的种种。
那些已然淡忘的面孔与姓名，逐一浮现在他的脑海。
“还是跳起来吧，我的公主殿下。
至少现在，是我们在一起跳舞，不是吗？”
安缇诺雅沉默着，看着弗朗西斯，眼眸闪动。
再漫长的晚宴也有结束的时候，当乐师吹响了最后一个音符。
曲终人散，众人意兴阑珊，彼此道别之后离去。
弗朗西斯与安缇诺雅也走出礼堂，趁着四下无人注意，来到提前商议好的集合点。
蒂法妮已然换好了方便作战的衣服，看到二人走过来开口说道：
“好了两位，夜已深了，此刻正是，审判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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