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宸！”
“恩？”
噗！
“好家伙！”
听到郭爱在叫自己，在走前面的时雨宸回头一看，正好迎上飞过来的雪球。雪球打在脸上碎成一团，一部分掉进衣服里面，时雨宸被冷得浑身打哆嗦。
“竟然敢来这一手。”
郭爱笑呵呵地又去抓一团雪，时雨宸抖了抖衣服上的雪，一边挡着新飞来的雪球一边从路边绿化带上抓起一团，和郭爱开始了激烈的战斗。
两人你追我赶，相当地欢乐，战斗到白热化阶段，时雨宸放弃了缓慢制作雪球的方法，直接捧起一大片雪从郭爱头上洒下，郭爱发出一阵充满笑意的惊呼。
小沫在两人身后鼓着脸看着他们欢快的模样，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青青在旁边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即使把自己裹成一个球也还是难以抵御寒冷，她就是这么害怕低温的体质。
不过即使是这样，青青也注意到了小沫不寻常的表情，她张开颤抖的嘴唇，上下牙齿不停地碰撞在一起。
“别在这硬撑了，想一起去玩的话就坦诚一点加入进去吧。”
小沫瞥了她一眼，眼神里尽是轻蔑。
“你才是别硬撑了，不想吸入再多冷空气就闭上嘴巴。”
“就算我是在硬撑，但却是因为生理无法适应环境而已，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总比心口不一的硬撑要好。”
说到了小沫的痛处，她咬住嘴唇。
“真是奇怪，平时你都让我离小雨远一点，怎么现在鼓励我凑到他那里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们两个单独那么开心就很不得劲。就算我不能自己加入他们，再多一个人去破坏掉他们俩的快乐也比现在要好。”
“你这个人心理究竟有多黑暗呐。”
看着青青阴郁的表情，小沫又对她的心理素质多了一点了解。
“如果我也加入进去的话就变成了三个人的快乐，然后你一个人在旁观哦。”
这句话点醒了青青，她突然睁大眼睛，意识到小沫说的是事实，开始着急地在破坏那两人的快乐和自己变成最孤独的那一个这两件事之间衡量起来。
不过小沫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顺着她的话去做，被戳到痛处之后也不想再眼巴巴地当个旁观者。
“我才不当你的打手。”
丢下这句话，她也拿绿化带上的雪做了一个雪球，瞄准一位浑浑噩噩的人。
“凌夜灵！”
“啊？唔！”
她带着睡眼惺忪的表情，刚张开嘴雪球就不偏不倚地冲进嘴里，惊讶之余，她“呸呸呸”地把嘴里的雪吐出来。
“打得好不如接得好。”
“别来烦我啦，我可没精力和你打雪仗。”
她在店长那里只得到一天的假期，昨天也依然工作到很晚，此刻处于困倦中，小沫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追着她打，她因为厌烦而跑走，两人也算是很勉强地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
正在和时雨宸打闹的郭爱撇了她俩一眼，重新捏出一个雪球。
她不知道小沫在闹些什么，但不管怎样都不会放过和时雨宸拉近关系的机会，而小沫不愿意接近的机会正好。
*****
“时雨宸。”
早上第三节课和第四节课的课间时分，时雨宸在走廊上被叫住，他一回头看见比自己矮一些的班主任站在那里。
“有什么事吗，小冉老师？”
“差不多也该把’小‘字给去掉了吧，我好歹做你的班主任也快一个学期了，还没对老师产生敬畏之心吗？”
对老师的敬畏之心肯定是有的，不过得看对方是谁，如果是向来很严厉的英语老师或是年级主任的话，绝对不希望随随便便在走廊上碰见，但小冉老师就另当别论了。
就算她希望别人对她产生敬畏之心，但会在意称呼这一点本来就透露着可爱，再加上小小的个子和鼓起的脸颊，这种生气方式就更可爱了。
“抱歉啊，一不小心就脱口而出了。”
和她对话时也产生了一种哄小孩的心情，这么散漫的态度让她非常不满意，两个小拳头靠在腰间。
“真是的，每一个人都把我当成小孩来看待。就连跑来要约会的那家伙也是，一见面就惊讶地说‘原来你这么矮’，明明人家已经是个大人了！”
她的抱怨让时雨宸想起在圣诞节之前她说过会有一个约会对象，那时候她还是非常期待的，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没有期待中那么美妙。
“圣诞节的约会如何？”
“总结一下就是还行吧，除了总是说我个子矮，看起来不够成熟之外没什么可以挑刺的地方。”
“啊～所以才把头发烫成了卷毛。”
时雨宸审视起小冉老师卷卷的头发，她放弃了从前的波波头选择把它烫卷原来不只是随意的决定，而是带有目的性的。
但是很遗憾，即使是头发卷了起来也没让她看上去有多么成熟。有些事不是靠努力就能改变的，时雨宸强忍着把这个道理灌输进她脑袋里的冲动，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总之现在一切都在平稳进行，不管是改变形象还是什么，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失败，绝对要打破连续失恋的诅咒！”
她握紧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随后突然发觉自己还在学生面前，这种行为不太符合身份，又赶紧站好，假装清清嗓子。
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认为是小孩子，太容易展现自己的情绪了。
但是也不坏吧，至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还觉得挺有意思。
“咳咳，一不小心就扯远了，我叫住你是有正事来着，给。”
她递出一个本子，时雨宸把它接过来。
“这是什么？”
“小沫的作业本，刚才发作业的时候落下了，想让你去拿给她。”
“为什么要我去拿？”
“本来我是打算在上课的路上顺便去教室拿给她的，但是正好碰见你了嘛，而且你是和她走得最近的人。”
“嗯……”
但凡早两天听见这句话，时雨宸都会毫不犹豫地点头，但现在两人正处于从来没有过的吵架期间，小沫完全不理人，究竟还能不能称为是走得最近的人时雨宸也没把握。
小冉老师可没给他犹豫的机会，等他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在楼梯口挥手了。
“那就麻烦你了～”
她站在喧闹的走廊另一头，无论是声音还是身体，都几乎要被成群的学生淹没。
*****
时雨宸回到座位上时小沫正看着窗外发呆。一年级的楼层很低，但操场却比教学楼更低一点，从这里可以看见被白雪覆盖的行道树和足球场，塑胶跑道上的雪被铲掉了一些，因为还要继续上体育课，但足球场上的雪被保留了下来，上面已经有很多被学生踩出的脚印。
这片风景是坐在窗边的人独占的特权，当然靠近窗户的位置也更冷，好坏算是各占一半。
时雨宸把作业本放在小沫的桌面上。
“这是小冉老师让我交给你的，说是刚才发作业的时候忘记拿来了。”
小沫的脸侧过来，盯着作业本，好像还在出神，过了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把它拿过去收进抽屉里。
“对哦，我的作业本。”
“原来你没发现啊。”
“我也是有很多事要考虑的。”
“刚才你更像是在发呆。”
“发呆也有发呆的意义，难得下一次雪，这样的风景不仔细欣赏一下就太可惜了。”
从前这个时候都是吵着要出去玩的那个人，时隔这么多年才下一次雪却选择老实地待在教室里，只是看看风景，不像是她会做的事，有种陌生的感觉。
换个角度去思考，至少这次不用担心浑身湿透。
给自己找了个轻松的理由，时雨宸坐回座位上，听见上课铃声响起。
但一时的借口并不能欺骗内心的想法。
午休时分很快就到了，因为多了雪，这次的午休和以往完全不一样。
冬天的中午大多数学生都会带在教室里休息，但今天留下来的人格外少，他们一群一群地去往操场、教学楼边、体育馆后面这类容易积雪又有大片空地的地方玩雪。
操场是很抢手的地方，时雨宸和女孩们有幸占据了一个角落，陈思琪张开双臂在雪地里扑倒，印出了一个和她的个头一边大的人形。郭爱滚出一个差不多到膝盖那么高的雪球，并开始把雪球顶部磨平，看来是打算做一个雪人。青青则在一旁抱着双手瑟瑟发抖，与早上上学的时候别无二致。
“实在忍不了的话就回教室去休息吧。”
时雨宸不忍心看她苦苦支撑的样子，便出言相劝，她却倔强得摇摇头。
“我、我没关系，一点也不冷。”
“你的腿可不是这么说的。”
时雨宸目光下移，虽然穿了厚厚的牛仔裤，但青青的两条腿还是抖得最厉害的地方。
“还记得我说的话吗？勉强自己可不好。”
“人生在世总会碰到要克服的东西，我没有在勉强，就算是我也想要玩雪，我一定要和大家一起感受冬季的快乐，绝对不会输给寒冷的！”
她很有气势地握紧拳头，然后很快打了一个喷嚏。
知道这是她自己的意愿后时雨宸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祈祷她不会感冒。
“既然那么有气势的话就来帮我把雪堆起来。”
郭爱说，她发觉雪球在雪地里放不稳，于是把雪在周围堆起来，打算把它做成梯形。青青和时雨宸一起过去帮忙，堆雪的时候他眼睛一瞥注意到不远处的另外两人。
“不要拉着我，让我回去睡觉啦~”
“这可是几年一次的大雪诶，不尽情地玩却跑去睡觉太可惜了，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哦！”
“下一次下雪是什么时候我不管，我只知道我很快又要去工作，所以拜托了让我去休息~”
一个人很迫切地想要休息，另一个人则拽着不放希望她留下来陪自己玩，两人就这么陷入了僵持。
凌夜灵比大家高一个年级，吃午饭的时候也不会在一起，时雨宸不知道小沫是从哪里把她找来的。
由于学业和工作的双重压力，她现在找到时间就想休息，对于玩雪没有什么兴趣。
但是小沫不愿轻易放过，凌夜灵埋头向操场外面走，小沫则用自身的重量拽着她，两人的身体都倾斜着，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从早上开始小沫就一直缠着凌夜灵，如今见凌夜灵还不肯屈服，她又去叫帮手。
“陈思琪，快来抓住她！”
陈思琪一骨碌爬起来，抓住凌夜灵的另一只手，她们一左一右同时用力，三个人齐刷刷地倒在雪地里。
凌夜灵立刻坐起来，把领口周围的雪拍掉，看她受刺激的表情是有雪钻进去了。
小沫还是一样地会让人烦恼，时雨宸曾深刻地体会过雪钻进衣服里有多么难受，但现在的状况也感觉很奇怪。
她没有来缠着自己，而是选择和别人一起玩。
倒不是说想被她把雪弄进衣服里面，自己还没受虐到那种程度，只是现在有六个人，正好分成了两批，小沫却不在自己这边，现状让人觉得陌生。人们会害怕陌生的事物，因而催生了恐慌，但时雨宸没法消除恐慌，因为还没想起小沫所要求的回忆。
一想到这个状态会继续持续下去，陌生的恐慌就在逐渐扩大。
“时雨宸，来帮我个忙。”
“啊，好。”
郭爱在旁边叫他，她又堆了一个雪球，打算把小的雪球放在大的雪球上面，青青已经开始疯狂地向手心里哈气了，战斗力差不多到此为止，只有时雨宸能去帮忙。
他拍了拍腿上的雪站起来，和郭爱一起把雪人的脑袋放在身体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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