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礼心里想着不要睡不要睡,身体却诚实得很。
柔软温暖的感觉,轻柔地铺满了全身。她在经历了这短短一天的“惊天地泣鬼神”的荒诞旅程后,头一次感受到了安心,紧绷的神经莫名放松下来,如同落叶归根一般安详,流浪的驳船驶进静谧的港湾一般安心。
说实话,直到现在她都搞不清究竟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与其说搞不清,不如说潜意识里的不相信,不认同。之前她的种种反应,更像是一只仅仅对外界的刺激做出应激性反应的无助的小动物。脑子确实很活跃,活跃得不正常,向着快烧坏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这不过是一场荒诞不经的梦,梦醒之后,我还是那个会在网上寻求快乐,忧郁又孤单的少年……她这么想着,昏昏欲睡的疲惫感瞬间侵袭而来。
耳边响起了灵动而柔和的曲调,悠扬婉转,如同把她带到了那混沌未开,苍茫古老的洪荒岁月。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了,僵直的躯体慢慢放松下来,终于进入了梦乡。
蜜雪儿看着不再抗拒,安然入睡的白小礼,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巨龙们对于血亲能感受到冥冥中的血脉连结,就算是刚出生的幼龙也不例外。
感受不到亲人的气息,想必她很害怕、很孤单、很痛苦吧?
既然没有亲人,那我就来做你的母亲;既然没人陪伴,那我就一点一滴抚养你长大。
我会,给你一个温暖的家。就像我千年来苦苦追寻的那样,纵然我找不到自己的归所,但我可以给予你们避风的港湾。
因为,你们所在的地方,现在已经成了我的家。
蜜雪儿想着想着,不觉眼眶有些湿润了。将脸蛋亲昵地贴在自己的两个孩子身上,她也逐渐陷入了沉睡。
——————
一片猩红得令人作呕的色泽:浓郁的赤色天空,龟裂的鲜红大地。
荒原上遍布着形状各异的白骨:骨架,肋骨,颅骨……土地上铺满了各种残尸烂肉,鲜血浮动溢满而出。大地上的裂纹似乎不欢迎这些腥臭的液体,泛黑的血流没有下渗,而是汇聚在一起,逐渐在地面上形成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网状血河。
血河交汇而成血海,腥臭粘稠的波涛大朗在远处奔腾。
那些残尸败骨,有的庞大得高耸入云,难以观其形体;有的还不及人高,堆杂在一起;有的还新鲜得泛着肉芽;有的,已似尘沙,随风碎裂消散。他们姿态千奇百怪,形状荒谬绝伦,如同异形怪兽的博物馆。
断掉的残破头颅,空洞的眼眶里黑漆漆一片,糜烂的颌骨张开,那是仰天咆哮的无名巨兽,怒吼着生命消散时的不甘与绝望。
这是地狱中的屠宰场,众神的遗弃地。做出这一切的必是恶鬼中的修罗神。
血河涛涛滚滚,永不止息;尸骨腐烂褪败,仍在不断增加。
压抑,荒芜,悲凉……
偏偏在这地狱深处,在尸骸血海的中心,一位体态婀娜多姿的少女在这片坟场之上独舞。她及膝的黑色裙摆随着身形的舞动而旋转翻飞,纯黑的发丝向周围飘扬、浮动,如同披上的神秘纱衣。
她身着的衣裙以黑色为主色调,纹饰繁杂,最显著的是在那黑色的映衬下上面的鲜红纹绘:一朵朵曼珠沙华拥簇在一起,如同鲜活般的存在,艳丽而诡异。
她纤细藕白的手臂随心所欲地摇摆、律动,翡翠般的脚丫踏在污秽血腥的大地上,却没有沾染一丝尘埃,脚步轻快,自然。
颔首、旋转、悦动……舞姿肆意而洒脱,却浑然天成,令人赏心悦目。她衣着上的曼珠沙华随着她的舞动逐渐绽放,继而趋于凋零,而后又恢复生机,积蓄等待着再次开放……宛若生命的轮转,永不止息。
死亡与生机,荒芜与活力,丑陋与美丽,腥臭与清香……整个画面充斥着极端的矛盾与反差。
那少女的情致似乎很高,在这片瘆人的地狱中尽情展示着自己生命的青春活力与妙曼的身姿。
这一切是如此的诡异,却又给人一种难以言明的和谐。似乎在这片生命的禁地里,这幅图景,本该如此?
她突然停了下来,原地默立,低眉敛首。她的面庞被遮上了一层阴影,看不清五官和表情。
恍惚间,她突然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沾满了点点滴滴血迹的脸,以及漆黑如墨的双瞳。深渊般的邃暗好似要从眼眶中溢出,而在那瞳孔深处,则游荡着更为秽暗而不可名状的漆黑。
她,喃喃开口,像是说了什么,随后嘴角扯出了一抹诡谲而骇人的微笑。
——————
“呀!”白小礼惊醒过来,发出一声奶兮兮的轻吟。她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在心房里左突右撞,快要蹦出来了。
她,做噩梦啦。
她梦见自己穿上了黑裙子,在一片周围打着马赛克,啥都看不清的地方蹦蹦跳跳转圈圈。
不对,这应该叫跳舞?
这就够可怕的了。
对于舞蹈这种艺术形式,她有着执拗的偏见!欣赏没问题,但要是让她下场,抛头露面,按照她的脑回路,就跟在台上伸胳膊、蹬腿、扭腰撅屁股没两样。尤其是一些搔首弄姿的花哨动作,她是万万受不了的,太羞耻啦。
还有更可怕的!在梦里,正当她懵懵懂懂地产生疑惑的念头时,画面突然异位,一个黑发黑裙的少女站在她面前,挨得很近。少女宛若凝脂般的脸庞在虚幻的梦中,仿佛放大了无数倍。
她就是刚才在一堆烂骨头和臭水沟里跳舞的人,白小礼没来由地闪过这么一个想法。
她低垂的头突然抬起,那妖异的布满血滴的脸庞,像是根本没有眼珠的纯黑眼眶,还有那恐怖惊骇的笑容,一下子把正在与周公畅谈的白小礼吓回了神。
比恐怖片里那种突然出现的全萤幕的女鬼面部特写还要真实刺激。
没来由做了个即使醒来也印象深刻怪梦、噩梦,就好像自己真的亲身经历一般,白小礼表示她相当不高兴。平缓了一下,她决定马上起床,找贴吧老哥快乐……
一连串的记忆涌入脑海,睡迷糊的小脑袋才刚刚醒过味儿来。是了,这里只剩下一只名叫白小礼的小母龙了哟!
还是与睡醒之前一样什么都没变,就不能梦后成真一次吗?
白小礼小时候每次不想去上学,在前一天晚上都会缩在被窝里祈求着陨石、外星人光临学校、学校煤气爆炸、教学楼坍塌等一系列离谱的、可以合理逃学的外部因素的降临,然后仍旧第二天背着小书包挂着苦逼兮兮的脸来到安然无恙的学校。
她这些愿望从没有实现过,真是可喜可贺。
感受了一下自己那娇嫩、怪异的身体结构,她呜呜哀鸣着,无尽的悲伤和绝望缠上心头。背井离乡,流落异界,还不能随时随地在网上阴阳怪气,这种痛苦岂能言说?
好吧,对于她这种没心没肺的人,不,龙,这些都是借口。
真实情况是,她结合现状,对刚才那个梦有了新的理解和认识。
妥妥的噩梦呀!
按照神秘主义的观点,是不是预示着咱以后会被调教成一只天天穿裙子的小龙舞娘?
按照弗洛伊德的观点,梦是潜意识的显像,是被压抑的本我的欲望。是不是表明咱其实渴望天天穿裙子,然后心甘情愿地被调教……
不是吧,阿Siri?
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能接受。咱白小礼铁骨铮铮,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怎么可能有那么凑不要脸的想法?
她扭扭身子,发现自己被夹得死死的。左边是那个侧躺着的臭女人,把自己紧紧抱在怀里;右边是那个银色的小圆球,四肢攀在自己的背上,如同一只上树的树懒。
白小礼感受着身体一侧传来的柔软温暖的触感,脸色红一阵,更红一阵。
这个臭女人不但长得漂亮,身材也这么好。可恶,有点羡……一点也不羡慕。
她费力抽出了前肢,然后粉嫩的小爪爪猛地拨楞到正在熟睡中的蜜雪儿的脸蛋上。
凑女人,放开我。你就算诱惑咱,咱也不会屈服哒!
要咱叫你妈妈,绝对~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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