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吟对大小姐带回来的这位傻公子也就惊奇了片刻,该问的问了后也就好生招待去了,待到夜幕四垂,府中灯火通明操办晚宴之际,白子仪这才姗姗来迟。
“大姐姐,你可想死我了!”还未待白休薄定神细看,一个熊抱扑面而来,白子仪将面颊靠在白休薄肩上,亲昵的蹭着,语气中欣喜之意溢于言表。
“咳咳!”如此姐妹情深之景,偏偏身为母亲的白钟却看不惯,咳嗽了几声,面露不满。
白子仪心中酸涩,咬了咬下唇,掩去面上因白钟的打断而冷下的神色,松开怀抱,打量着白休薄。
只见眼前人因着年岁渐长,原先还显出几分稚嫩圆润的脸庞棱角乍现,细长的乌眉下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鼻梁高挺鼻头略翘,全然不似自己纵然秀气却少了几分世家女儿高贵之气的鼻子,唇瓣粉嫩浅薄,仿若三月桃花轻启,不似白钟一年四季偏紫的敦实嘴唇。
就是这样一个与白钟只有三分相似的女儿,却是自家母亲的掌上明珠。白子仪转念一想,自家大姐是长得愈发漂亮,但对女子而言,漂亮无非是锦上添花,而大姐腹中空空,不过是徒有皮囊罢了。
思绪斗转,白休薄对着这位人畜无害却心狠手辣的亲妹妹,按下眸子翻滚的情绪,笑问道:“子仪,听说你被杜大人请去鉴赏名画了,你以后莫不是想做画师?”
画师一职起于民间,多用于年节为人画符画像保平安祝福,不过先帝尤爱山水,苦于政务繁忙,只能寄情书画,因而画师一职便从先帝开始有了御用宫廷,传至当今陛下,画师的地位水涨船高,无论是上司署还是曲家学堂,皆有画技传授考核功课,但多半还是陶冶情操,真要做画师一职还缺些气候。
杜大人全名杜明礼,其母亲便是盛京王朝第一位御用画师,杜明礼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画技炉火纯青逐渐臻境,虽供职于宫廷大内,但偶被请入上司署传授讲学,为人眼高于顶,卓然傲物,对她们这些混日子的达官贵族之女敷衍了事,故而白休薄与这位杜大人有几面之缘。
这次一回家便听闻白子仪抱上了杜明礼的大腿,心疑那牛鼻子竟也能助白子仪一臂之力,不免出言挤兑。
毕竟,画师一职虽近来风头正旺,对于她们这种百年世家而言,不过是闲情逸致的玩意儿罢了。
白子仪见白休薄满脸笑容,虽隐隐察觉出这位大姐归来沉稳了许多,眼神总像藏着钩子似的看着自己,但她话中带着关怀之意,大抵是自己多疑了。
“我只不过对画作布局有些拙见,杜大人请我过府探讨一二,当画师还差的远呢!”白子仪忙不迭摆手做谦,若不是她听闻杜明礼很可能聘任曲家学堂画师,她才不会花了大半年的功夫苦练画技。
“你若对作画有兴趣,跟杜大人多请教请教也无妨,”席位之上的白钟细心的挑出来鱼刺,夹入白休薄碗中,眼皮也不抬的回道,“画师也不错。”
听闻母亲此语,白子仪差点咬了舌头,白钟平日忙于军事,甚少管她,自己从上司署退学在家已经大半年了,也没见白钟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规划,如今不过是被白休薄提了一嘴,她竟然真打算让自己做什么画师?!
眼见白子仪面色发青,白休薄心中冷笑,暗道果不其然,她这个心比天高的妹妹怎么肯甘心做个游离于朝堂之外的画师呢?即便作为陛下宠臣风头无限,但不过是虚有其表,一朝天子一朝臣罢了。
想及此,白休薄假意开口打着圆场:“娘,妹妹才高八斗志高远大,她的事情她自己清楚着呢,您就别瞎操心了!”
言下之意,白子仪也最好别想踩着白家往上爬!
白钟只道是姐妹情深,休薄嫌自己唠叨,遂不多言,只看向白子仪道:“你大姐舟车劳顿还没吃上一口热饭,你要是没事就回屋呆着去,别站着碍眼。”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白子仪心知母亲仍对自己私自拦下白休薄书信一事心存芥蒂,也不敢反驳,咬着唇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当然,这回头看的是谁,白休薄将脸埋在饭碗里视若无睹。
白子仪一退场,白钟便正色开口:“一年一度的入学考验不日就要开始了,休薄你既然打定主意去曲家学堂,那么学业就不能耽搁,我听说今年着重考书画,你要是需要杜明礼指导,我便将她请过来。”
语气平淡,仿若随意一提,白休薄却心知肚明,杜明礼恃才傲物眼高于顶,要是来教自己这个草包,还不知道白家要付出什么代价。
“娘,女儿长大了,懂事了,您军务繁忙,这考学一事就由我负责,考上了我就去读,考不上……”白休薄语气稍顿,曲家学堂虽然闻名遐迩,但民间也自有高人在,是福是祸,孰能可知?
一顿饭吃完,白休薄早早入睡,夜半三更,忽被一声凄厉的惨叫惊醒,还未待她起身,红翠便持着灯烛急匆匆的推门而入。
“怎么回事?”沉睡惊醒,白休薄面带微愠,她心中猜测,莫不是高如致那疯子又开始发了癫狂?
“小姐,威武侯家的大小姐殁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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