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休薄一行人前脚刚走,方销便带着身子骨稍好的父亲宋兰奕舟车劳顿风尘仆仆回了燕京。
不过这返途之上,方销心境早已不如当初赶往扶丘那般心如止水,他望着渐去渐远,隐入云层之中的苍石山,怅然若失。
“销儿,吃点吧。”宋兰奕递来干粮,沿途驿站虽多,但两人毕竟是薄弱男子,妹妹宋兰歌雇了一五大三粗的武女看护,也不过送个十里八里,再远是不能了,路上的盘缠虽够,但以备不时之需,还是能省则省。
方销接过干饼,偌大的圆饼上沾着粒粒白芝麻,因着早就干瘪失了香气,但比起来时的路途已然是天差地别,可为何他仍旧心中不满,抑郁难消。
见方销盯着大饼发呆,宋兰奕长叹一口气,自古男儿多痴情,销儿明显是动了心,男大不能留,销儿的亲事这次返京怕要快点筹备起来。
“咳咳咳——”
“爹,您没事吧!”见宋兰奕突然咳嗽起来,方销赶忙放下手中干粮,顺着男人的背轻轻拍打,“怎么突然咳这么厉害?”
“没事,”咳了好一阵,宋兰州这才缓了一口气,他方才边吃着干饼边思考着销量的亲事,一时不注意卡住了嗓子,这才咳了起来。
“爹,您身子还没好透,咱们赶路何苦这么急?”方销不由埋怨道,若不是母亲为了升职,怕是早将他们父子抛之脑后了!
宋兰奕安抚般轻拍了拍方销的手背,语重心长道:“我的身子我还能没数嘛,不打紧。你娘这次升职被人捏着家宅腌臜的把柄,咱们回去也算是全了她升官发财的心,她一高兴,你的亲事就好说了!”
亲事!亲事!又是亲事!
方销不欲和宋兰奕争执,心道父亲拖着病体不远千里来到扶丘,一是为了奔丧,二就是为了自己的亲事,如今在扶丘自己名声尽毁,又赶上这样一个机缘,他自然满心满眼的就是自己的亲事。
“就算有好人家,恐怕也轮不到我。”想到霸占了父亲正夫之位的李卓和他膝下的一对儿女,方销忿忿不平道。
“既然这次是你娘开口请我们回去,你的亲事不管怎样,这次我一定不会由着那贱人操纵!”提到李卓,宋兰奕形销骨立的身子挺直了腰杆,要不是他早年一腔深情,过于懦弱,也不会为了方似水的前途将正夫之位拱手相让。
谁年轻的时候不做一些蠢事?这些都是他自作自受,他认命了!可销儿不行,他还小,不管怎样,他的亲事自己一定不能退让!
两人一马车随着宋府派来的一位小厮一个武女,紧赶慢赶,竟比白休薄一行人还早了大半月到了燕京。
方府坐落于平郊西巷,这里多是些平头百姓及商贾之家,三进硬山顶的宅子乌泱泱的挤了方似水一家老小。
因着天降官职升成了从六品吏部员外郎,方府的门槛被近日巴结讨好的小官差点踩烂,望着堆积如山的礼品,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方似水琢磨着换个大点的宅院,最好是能挨着永乐里,那里可都是名门望族,若是能攀上一二,自己的官途想必更加顺畅。
正想着,书房门被人“嘭嘭”拍响,只听得一男孩声量颇大的嚷着:“娘,您开门啊!凭什么让他们回来?”
来者不是旁人,恰是方似水十三岁的嫡子方珏。
方珏人如其名,面如冠玉唇红齿白,极好的继承了方似水的美貌,中合了生父李卓的妩媚气质,小小年纪已见美人模样,再加上父母疼爱,身量颇高,翩翩少年出门便引来一批登徒浪女。
方似水自然对这位和她有八分相似的儿子宠爱不已,虽心中微恼这孩子愈发没有规矩,身子却站了起来打开房门。
“多大人了,还这么咋咋呼呼的,让人瞧见你还想不想嫁个好人家?”
“娘,”置若罔闻方似水的说教,方珏杏眼圆睁,气嘟嘟的问道,“您为什么让那两人回来,他们都失踪了大半年了,两个男人出去那么久,谁知道——”
“珏儿!”打住方珏不假思索的胡言乱语,迎面走来了一清瘦男子,年约三十左右,眉眼尖细,透着一股精明气,面颊施着粉黛,好在不甚浓厚,不然活脱脱就像一只双颊红肿的狐狸。
“爹!”见李卓施施然不疾不徐走来,方珏声量更大了,“爹,您还让他们住回了原处,让我说,就应该把他们赶出去!”
“闭嘴!”听闻方珏此话,方似水沉下脸来,自己这官职突如其来,惹得不少人眼红,若是因后宅不宁惹得圣上恼怒,岂不功亏一篑!
见方似水真的动怒,李卓连忙走上前去宽慰道:“似水,珏儿还小不懂事儿,你别气坏了身子,他们两人我都安置好了,你看你什么时候见见?”
宋兰奕二人归家已经一日了,可方府一切照旧,仿佛根本没这两人,要不是宅子实在太小,方珏也不至于发现那堆满杂物的院子有了人居住的痕迹。
“他们回来了?”方似水沉思道,明明是她言辞恳切的书信一封请人回家,如今却倒像如梦初醒般自言自语。
“我这阵子忙着应酬,暂时没工夫见他们,你派人好好看着,莫让他们再跑了出去!”
听罢方似水的安排,李卓嘴角微翘,忙不迭应允,上次那两父子能跑出去可是他默许的,这次回来他本以为是妻主仍对那两人有情,现在看来还是他想多了。
拉走哼哼唧唧仍欲张口的方珏回了内宅,李卓教训道:“你今年可十三了,咱们不像那些平民百姓,自然不会将你早早嫁人,可自古一家好男百家求,你这两年给我安分一点,莫要惹你娘生气,她仕途顺畅,你也能找个好人家!”
“可是——”方珏拉着李卓的胳膊撒娇,“我就是看不惯他们两个,那方销比我年纪还大一岁,要说亲他也要在我之前啊!”
“你这个小傻子!”李卓掐了方珏一把,惹的他嗷嗷叫唤,“你现在可是嫡子,他不过是个庶子,亲事还能越过你吗?”
“再说了,我家珏儿长得如此貌美,你用得着和他们比吗?”
说起自己外貌,方珏颇有些得意的摸摸自己光滑的面颊,他之所以一直看不惯宋兰奕父子,还不是因为在他七岁之前一直是个庶子,那时候父亲成日在他耳边絮叨嫡庶的差距,让他争气讨母亲欢心,就算他如今成了嫡子,小时候的秉性再也难改,恨不得那两人在自己眼前消失!
“爹,那你给方销配个又丑又老又穷的女人!”想着小时候一直跟在屁股后头讨他欢心的模样,方珏恨恨道。
“好好好。”笑脸安抚自己捧在手心的儿子,李卓心中却七上八下:这次那两人怕不是这么容易回来的,妻主官位不稳,方销那小杂种的亲事,自己怕是做不了主。
却说宋兰奕两人回了府,原本居住的破烂屋子被杂物堆了半间,好不容易收拾开来,也顾不上见方似水,舟车劳顿之下便早早入睡,直至过了一旬也不见方似水一面,宋兰奕不由按捺不住。
“爹,您下床做什么?”宅子由人把守,每日三餐送入,虽是粗茶淡饭,但好在饭食充足,自己托看宅的妇人禀明的药物也会被煎好了送来,比起以前缺衣短食任其自生自灭的日子,如今虽失了自由,但方销已然知足。
“你娘怕是事务繁忙忘了,我要去见你娘。”
“见我做什么?”话音刚落,昏暗的房门走入一身着深绿花鸟官袍的女子,但见她双眉微蹙,挥了挥手,似是极难忍受夹杂着草药味的灰尘屋子。
方似水能从马奴之女爬到如今的位置,其间辛劳自是不必多说,她眼角皱纹极深,眼珠子早已没了年轻时的澄澈,多了黄中带红丝儿的血意,身形倒是因着官职保持的极好,逆着光走进来,在尘埃飞扬的逼仄屋中,遮住了天窗射来的一束光。
宋兰奕眯着眼,那人带着光环而入,不觉有一瞬间的恍惚,好似还是十九年前,女孩扬着马鞭调笑道:“小公子,坐稳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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