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舅妈在厨房里包饺子的时候，楚离就带着孟景孟然在院子里玩。
他们玩捉迷藏，很简单，很幼稚的一个游戏，却能让孟景和孟然乐在其中。
你看，还是做小孩子好，虽然我和楚离在舅舅舅妈面前也是小孩子，可做孟景和孟然这样的小孩子，会更好。
除了吃，就是睡，吃和睡之间还夹杂着玩，也不用想那么多，主要是，想也想不明白。
孟然从外面跑过来，高兴的问我，“姐，你看，我头上的花好不好看。”
我点点头说，“好看。”
那是我和楚离一起去给她买的，红色的小花，用的是半透明的纱布做成的，中间用一颗珍珠做花蕊，粘在发卡上，也是好看的。
小姑娘臭美的转了一圈，跑出去和巷子里的其他小朋友玩去了。
孟景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没有了两个小家伙，楚离就闲下来了。
他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阳光下看书。
楚离喜欢看书，尤其是在阳光下看书，那时候没那么多的讲究，大人们只知道灯光太暗毁眼睛，不知道阳光太刺眼也不行。
所以，楚离在阳光下看书的这一幕，时常出现在这个小院子里，也时常出现在我以后的梦里。
他什么都看，《百年孤独》，《资治通鉴》，还有《红楼梦》。
那时候的《红楼梦》还都是大厚本，楚离抱着那本书，一坐就是一上午。
他一个人的时候，我总是觉得全世界都是安静的。
舅妈说，“楚离这孩子，一个人，太难了。”
我低下头，把那句“以后还有我”，藏在了心里。
厨房里剁肉的声音，和楚离的安静比起来，有些震耳欲聋。
我想，楚离这样的少年，就不应该生活在景城这个小破城里，他应该发光，应该是清风霁月的少年，而不是现在这样，会孤单的一个人。
我能陪他多久呢？
我也不知道。
我看着窗外，看着从树枝弯弯曲曲的缝隙里，洒落下来的阳光，看着楚离翻过书页的手指，看得有些发呆。
舅妈说，“你没有来之前，他也是这样，整天整天的，一句话也不说，饭也吃的少，整天把自己藏在房间里，后来，他戴上了帽子，才肯走出房门。他总是习惯于黑暗，抗拒阳光，你舅舅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医生只说让他自己走出来，这一走，就走了好几年。”
我捏着饺子皮，指尖用力到泛白，差点把两个粘在一起的饺子皮给捏破。
楚离，他当真是我的死穴，是我的软肋，但凡我听到一丁点，他过得不好，我就心疼。
舅妈接着说，“后来，你舅舅带回来你，那天晚上，我哭了好长时间，我就想，这日子，怎么这么难熬呀，楚离难熬，你也难熬，有什么事，不让我们大人扛着，偏偏落到你们这两个孩子头上。”
面粉在空气中飞舞，落在黑色帆布鞋上，显眼的狠。
我想起这双鞋，是楚离刷的。
他在家的日子，总是不让我碰这些东西，他说，“有我在，我们阮阮不需要做这些事情。”
我想，有些人，生来就是一个人。
就像舅妈说的那样，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会让你觉得，“孤影照惊鸿”这句话，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就好比，楚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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