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晓轻州的秋季来的这样快。
我妈说带着我去买厚衣服的时候，我还坐在阳台上看风景。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风景，只不过是我太过无聊，摆正日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发呆，有时候，看着偶头顶的天空中，有鸟儿飞来飞去，也是一种和乐趣。
生活本来都是无趣的，要学会自己给自己找乐趣。
开学伊始，沈琼年已经坐在高三的教室上课，而我们这群出入高中的小菜鸟，还在太阳底下军训。
整个学校都回荡着我们的口号声，高二的学姐学长们，下了课，便趴在走廊上，看我们军训。
操场上暂时没有了打篮球的人，取而代之的，是穿着迷彩服的学生。
军训很累，也很热，我妈看着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给我买了一堆护肤品，都被我扔在抽屉里，再也没有动过。
沈琼年要比我晚下课一个小时，司机总是掐着点来，接到我后，找个咖啡厅，和我一起坐在里面等沈琼年放学，与其说是他陪着我，不如说是我陪着他。
我不喜欢喝咖啡，咖啡太苦了，我觉得生活已经够苦了，在喝这么苦的东西，我的生活会更苦。
可我从没有和李叔说过，所以他点的咖啡，我只是喝了一口，就放在桌子上了。
直到沈琼年那天放学后对李叔说，“李叔，以后在我们学校门口的奶茶店等我就好。”
学校门口一到放学就水泄不通，门口的那家奶茶店，到了放学也会有很多人，沈琼年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李叔问他，“您不是说奶茶店人太多了吗？而且，您也不喜欢喝奶茶。”
沈琼年说，“她不喜欢喝咖啡。”
我的确不喜欢喝咖啡，可我也不喜欢甜食，自从楚离走了以后呢，我觉得所有的甜食，都甜到齁。
我和李叔听从了沈琼年的话，在学校门口的奶茶店等着他。
只是，军训结束后，大家都往外跑，我却坐在原地，享受着难得的独处时光。
越是大城市，越是鱼龙混杂。
那天我只是突发奇想，去学校后面看看，却撞上了别人打架。
我认得其中的人，一个是沈琼年，一个是沈暮岁，还有几个在暑假里经常和她一起打篮球的人，对方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看着像是社会上的人。
沈琼年看到我，皱了皱眉头，“你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我说，“我只是随便转转。”
上次那个寸头笑着说，“妹子，赶紧走，别一会溅到你身上血了。”
我歪着头看沈琼年，他却只是笑着问我，“怕不怕？”
我想，沈琼年如果知道我的过去，一定不会这么问我。
人我都杀过，更何况是打架？
所以，我说，“沈琼年，你太小看我了。”
沈琼年摘下眼镜，扶着我的肩膀，把我转了个方向，说，“背过去，别看，小心晚上做噩梦，看好我的眼镜，若是脏了，我就生气了。”
那时候还没有病娇这个词，我只是觉得沈琼年说这段话的语气，格外渗人，我一直都知道沈琼年不是什么好人，他对我好，也不过是因为名义上的“兄妹”，我不知道那天沈琼年他们是因为什么打架，我只是拿着沈琼年的眼镜，听着身后传来的惨叫声和铁棍相交的声音，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我不知道这场“战争”是怎样结束的，我只知道，最后沈琼年和沈暮岁，一左一右，带着我回了家。
在车上的时候，沈琼年一直穿着外套，九月份的天气虽然比不得盛夏，却还是热的很。
上楼的时候，沈琼年拎着我去了他的房间，等他脱下外套，我才看到他右手手臂上的伤。
他房间里有一个医药箱，我有些打探的问，“你是不是经常打架，所以才备了一个医药箱？”
我以为他会直接岔开这个话题，没想到他特别干脆利落的回答，“是。”
“你倒是诚实。”
沈琼年把自己扔在床上，长叹一口气，“为什么好隐瞒的，只是，你别告诉我爸。”
打架这种事，毕竟不光彩，尤其是沈琼年现在上高三，高考在即，被人抓住打架的把柄，能不能高考都是个问题。
“你就不怕跟你打架的人说出去，抓你进少管所吗？”
沈琼年嘲讽的说，“你看他们敢不敢？”
我不知道他的底气是来源于他自己，还是来源于沈家，可终究是和我没关系。
轻州到底是不同于景城的，换句话说，景城根本没法和它比。
景城虽小，却也安定，有什么事，不过一两天，整个城都知道了，学校里虽然会有人发生矛盾，却也鲜少打架。
可在轻州，打架似乎是家常便饭。
这里的少年肆意生长，长成一副高攀不起的模样。
我突然想起那个温温柔柔的少年，想起楚离。
我想，如果他在轻州，是不是也会变得张扬，变得这样轻狂。
我也会想，他现在，是不是也会在轻州的某个角落，只是我没有见到他。
也或许，他在别的城市，和他妈妈，在一起生活的幸福美满。
我们这条路，走的那样坎坷，好不容易看到了终点，却还都走散了。
我也会想起陈欧，想起那个自信阳光的小姑娘，现在一个夏天内，和她的好朋友们，都分开，会不会变得忧伤，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像我一样，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
我撕下日历，看到上面大写的“秋”，才恍然发现，原来已经是秋天了。
我看到窗外的树叶晃动，看到宽大的梧桐树叶开始泛黄，却没有闻到风里熟悉的桂花香，和瓜果成熟的香味。
我又一次的提醒自己，这是在轻州。
我在梦里，梦回景城。
我梦到舅舅家门前的那棵桃树落了叶，梦到糖果趴在屋檐上晒太阳，梦到孟景孟然背着书包，朝着我奔来，梦到舅舅下了班，在厨房和舅妈一起做饭。
你若是问我还梦到了什么。
那便只剩楚离了。
我梦到他带着一束向日葵，踏着夕阳回来，梦到他摸摸我的头说，“阮阮，我回来了。”
一阵风吹来，我看到的，是被风吹起的窗帘，可满地的月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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