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个星期，楚离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舅妈这几天整日守在医院里，舅舅的状态也不好。
我开始失眠，开始在夜里思念楚离。
前几天的深夜，我起来上厕所，路过舅舅和舅妈房间的时候，听到了舅妈压抑的哭声。
我听到她说，“要不，咱就不治了，医生都那么说了，大不了，我辞职照顾他一辈子。”
舅舅安慰她说，“不是还没到一个月吗？我们再等等，楚离他还那么小，那么年轻，怎么可能说醒不过来，就醒不过来了。”
我悄悄回到房间，辗转反侧，却怎么都睡不着。
是啊，楚离他还那么小，那么年轻，万一醒不过来了，他的后半生要怎么办？
我那段时间，喜欢在清晨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坐在窗边，看着天空泛起鱼肚白，然后，看阳光一点点穿透云层，带来第一缕微光。
事实证明，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这个习惯，保留了很多年。
很多年后的日子里，每当我坐在阳台上，看着太阳升起，看着这个城市一点点复苏的时候，都会想起楚离。
从家里到医院没有多少距离，我做好饭给舅妈打电话，让她回来，然后，我便去了医院。
楚离那里不能没有人看着，而且，我也只有双休日，可以陪陪他了。
我不敢想象他醒不过来的样子，我只能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唤醒他。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充斥鼻间的每个角落。
我路过大厅的时候，有小朋友直直的撞到了我身上，直接把我撞到了地上。
他家长匆匆赶来，一直说“对不起”。
我摆摆手，起身的那一刻，鼻腔中涌出一股暖流。
白依山拉着我去洗手池那里，打开自来水，就往我额头上拍。
初春的自来水还带着凉意，白依山拍上我额头的那一刻，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怎么在这里？”
白依山没有回答我，只是指了指镜子。
镜子里的我，眼睛布满了红血丝，鼻子下面还有些红，额头上因为沾了水，留海软绵绵的趴在那里。
这样一个狼狈的我，狼狈的我差点认不出来。
“阮清，如果哪一天你出意外死了，那你一定是死在了楚离身上。”
我笑着说，“怎么会，我会好好保护我自己的。”
白依山对比表示不屑。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找人。”
“你来景城也是来找人的吧。”
“嗯。”白依山皱了皱眉头，眉宇之间带了几分烦躁。
“找到了吗？”
他迟疑了几秒钟，才说，“找到了。”
“那就好。”
他倚着洗手台说，“阮清，我来寻找一个人。”
“我知道啊。”
我那时不明白白依山这句话的含义，等很久后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来寻找一个人，找不找得到，不重要，他只是来找一找，他也没有说，找到了会怎么样。
我回到病房的时候，护士刚刚给楚离扎上针。
他额头上的纱布刚刚拆了，那么长的伤口，狰狞的趴在他的额头。
他这一辈子，算是毁容了。
我想，如果有一天楚离不见了，那我也会和白依山一样，满世界的寻找他。
若是他过得好，那我看看他就好，若是过得不好，那我一定把他带回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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